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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賣菜的老兩口都給嚇得一屁股跌倒塵埃,老頭還被一筐蔥整砸在腦袋上,眼前金星亂冒。高亮才不在意這些,一看大車翻倒,藍光重又直衝天際,心說“這就行了”,把左手的木牌叼在嘴裡,雙手牢牢握住了槍桿,奮力就朝藍光冒起的土中狠狠插去。

  王遠華叫他起碼要插一尺深,高亮力氣大,這一插,三尺都有了。可是插槍容易拔槍難,先前力氣使得猛了,再想拔的時候,手心已經出了汗,連滑兩下,竟然沒有拔動。

  這功夫,那老兩口可就站起來了。驚魂過後,眼看自己辛辛苦苦種的菜被那漢子掀了一地,有口蘿蔔筐更滾出一丈多遠,掉到道邊水溝里去了,這個心疼呀。老婆子先忍不住了,也不理什麼“城官”還是“成管”,抹一把眼淚,順手抄起棵白菜就朝高亮扔了過去,嘴裡還罵:“你個有娘生沒爹教的貨,你陪我的菜來!”

  高亮正為拔不出紅纓槍而煩心,忽聽耳邊風響,他是練過幾天武術的,本能的一偏頭,那棵白菜就擦著耳朵根子飛過去了。他定睛一看,心說:“嘿,還有個女的,難不成是龍王奶奶?!”

  老婆子扔完了白菜,老頭也緊跟著爬起來了,雙手抱起半個摔爛了的大冬瓜,“嗖”的就朝高亮面門砸去。高亮正盯著老婆子,一晃眼,就見那老頭腦袋上綠油油的生出兩個角(那是兩棵大蔥),雙手一伸,一個綠油油白花花的東西就直朝自己腦袋飛了過來。高亮心說:“不好,現本相了,他出法寶要我的命!”都來不及偏頭,那冬瓜狠狠地就扣在他的臉上。

  高亮嚇得魂飛天外,也不再拔槍,掉過頭去撒腿就跑。老頭老婆子在後面追,一邊喊:“你陪我的菜呀!”高亮臉上全是冬瓜瓤,也看不清道,也聽不清喊,一心直想著:“進了西直門才能回頭。”突然腳下一空,“撲通”一聲就栽進城門外的高梁河裡去了。

  劉鑒一大清早就出了頭條胡同的宋府,騎著馬直奔小街。捧燈提到去買張披薩餅當早餐,他突然就想到了骰子餅店的安老闆――曾經聽牛祿說過愛吃披薩,因此和安老闆非常熟稔,甚至還幫忙安老闆操持過婚事――或許可以從安老闆嘴裡打聽到一些牛祿的情況吧。

  雖然一整晚沒睡,原本上下眼皮有點打架,可是驟然想到這條線索,騎馬疾奔,又被清晨的涼風一激,此刻劉鑒的頭腦竟然變得非常清醒。他把自己認識牛祿的前後經過一琢磨,牛祿的陰謀策劃已久,本來不關自己的事情,自己生被扯了進去,根源是在官營酒樓聽說沈萬三被順天府八七四棍打死……

  如果不是聽了這些閒話,自己未必會起意去救助邸報抄館的老書吏高常,更不會去安定門外掘出草鞋來,破了王遠華的什麼“八門鎖水陣”。如果自己不破此陣,牛祿很可能會親自動手,直接和王遠華對上,他們不必要兜一個大圈子才發現牛祿的陰謀。況且,草鞋若不是落在自己手裡,牛祿就不會迷惑捧燈,取走了草鞋,自己也不會去工曹找王遠華,進而出城前往黑山谷……

  難道牛祿從一開始就盯上自己了?他故意在官營酒樓上把沈萬三被殺的前因後果都解說得清清除楚,就是引誘自己去掘草鞋破陣?想到自己很可能被牛祿當了槍使,劉鑒心裡這個火大呀。

  不行,非得把牛祿這廝給逮著不可!

  心裡在想事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似乎是一眨眼就來到了骰子店門口。這時候才是卯時,平常各衙門開始辦公都在卯時三刻,所以長官點查人數叫“點卯”,下屬聽候點名叫“應卯”,因應著這個生活節奏,一般店鋪開門營業也都在卯時。可是這天劉鑒到來的時候,卻見小街上大多店鋪還都關著大門,骰子餅店也不例外。

  他甩蹬離鞍下了馬,“啪啪啪”地使勁拍門。時候不大,店門拉開一道縫,探出一個蓄著大鬍子的腦袋來,正是安東尼老闆,見了劉鑒先是一愣,隨即就堆下滿臉的笑:“原來是劉老爺,您今兒來得早呀,可惜灶還沒生,餅也還沒烤呢。”

  劉鑒隨便一抱拳:“我不是來吃餅的,有事兒問你。”安老闆趕緊打開大門,請劉鑒入店。劉鑒隨口就問:“早,也不算早了,你怎麼還不開門迎客?”

  安老闆請劉鑒在一張方桌旁邊坐下,微微嘆了口氣,解釋說:“大人您是有所不知,昨兒個下午,不知怎麼的,附近發了大水,這不才收拾乾淨……可麵粉袋被水給泡了,還得重新去買。唉,虧大了,虧大發了……”

  劉鑒這才反應過來,一路所見,經過鼓樓以後,沿途地面都還是濕的,不過自己一門心思都在牛祿身上,倒把北新橋發大水的事情給拋去了腦後。他才坐下,安老闆又說:“大人您稍等,我去打點兒水給您燒壺茶來。”

  劉鑒和王遠華聊了一晚上,然後又縱馬在大街上疾馳,倒是覺得口乾舌燥,連嗓子都有點疼了。但他還是抬起摺扇來朝安老闆搖了一搖:“不用,舀口涼水我喝就成……算了,我先問你,那戶曹司務牛祿,他見天兒來你這兒吃披薩嗎?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安老闆走到裡屋門口,掀起帘子喊一聲:“家裡的,舀碗清水來給劉老爺。”然後轉過頭去朝劉鑒笑笑:“沒錯兒,他時常一大早就過來買披薩。這北京城裡,拿批薩當早點的,就他和小人兩個,連小人的媳婦兒也吃不慣這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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