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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淙讓他等幾分鐘,掛了電話,和季魚穿過一條馬路,走了一段路,看到楊泰銘站在海邊,向他們揮手。

  他們走到海邊,還沒走近,楊泰銘沖他喊道:

  “小鄭,為什麼要跑到這裡來見面?我今天又不上班,你住的酒店不是在”

  “楊隊長,”鄭淙打斷了他的話,“我們時間不多,馬上要趕回斯賓塞島,‘鯤鵬’號的事情還有的忙。”

  楊泰銘看著鄭淙,愣了半晌,才明白過來,鄭淙不想讓季魚知道他一直住在她家附近,這段時間他們已經見過幾次。

  鄭淙一直說服他把她和海坤以前的事說出來,只是他在猶豫,聽到季魚在北京的經歷,他現在也動搖了。

  楊泰銘點點頭,幫他圓謊:“對對對,我知道,這是好事。”

  他又看向季魚,試探著問她:

  “那個,小季啊,你想知道你和大海小時候的事情是吧?我是沒問題,可是老賈他,比較軸。我怕說了不該說的會引起誤會”

  “楊隊長,你只要告訴我,他為什麼離開海警支隊?我知道,肯定不是你以前說的那些原因,是因為我嗎?”

  楊泰銘沉思半晌,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把海坤七年前離開海警支隊前前後後的過程,詳細講述了一遍。

  季魚這才知道,原來她十八歲的時候,和海坤有過一段感情,同樣只有短短的三個月時間。

  那個時候,他還記得他曾經是博洋,也沒有忘記他們小時候的事情。

  她卻把他忘得一乾二淨。

  他們在一起的那三個月時間,她漸漸回想起了十二歲那年,在“東方”號上經歷的一些事情。

  海坤意識到,賈永成擔心的事情變成了事實,不願意她再重複承受那種痛苦,同意了醫生提出的治療方案,對她進行催眠,消除記憶。

  醫生提出的方案原本是針對她一個人,用催眠的方法,消除她大腦中關於“東方”號沉船事故的痛苦記憶。

  讓所有人意外的是,海坤自己也主動選擇了失憶,並且用了非常極端的方法,注射強劑量的zeta蛋白,用藥物強行摧毀了所有的記憶。

  從此以後,他們都忘了彼此的存在,各自走上毫不相干的人生道路。

  海坤成為了一名海洋守護者,追蹤捕鯨船,後來結識鄭敏,在她的幫助下,成立了東方海洋守望者組織,也有了“鯤鵬”號。

  季魚成了一個沒有過去的人,一心一意沉浸在自由潛水的世界裡。

  直到在日本海灘,他們再次遇見。

  季魚仔細聽著楊泰銘的講述,連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漏掉一個字。

  大腦突然被塞進去這麼多東西,她感覺腦袋脹痛得厲害,原本漆黑一片的記憶深淵,不時擦出火星,閃現一絲光。

  她仿佛看到十八歲的自己,獨來獨往,鬱鬱寡歡,一直黯淡無光的雙眸,某一天突然亮了,瞳仁里多了一個狂傲不羈c肆意張揚的英俊男人。

  “不許喜歡他。”

  “為什麼?”

  “你是我的。”

  “”

  季魚像在看電影,並且是不同電影的串燒,蒙太奇畫面一幀一幀在眼前閃過。

  畫風從溫馨甜膩的青梅竹馬,到肆意昂揚的青春校園,到驚悚恐怖片,最後定格在一條白色通道。

  空蕩蕩的走廊里,站著那個穿著海警制服的英俊男人。

  他看著迎面走來的少女,和另一個被她叫做“賈老師”的男人談笑風聲。

  少女笑得很開心,經過他的時候,直接繞開,就像對待一個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的眼淚瞬間滾落在藍色制服上,視線跟隨她的身影移動,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長長的走廊,突然轉身,一拳打在牆壁上。

  白色的牆壁上立刻出現紅色的拳印。

  “小季,你沒事吧,我就說不能告訴你這些。”

  楊泰銘看到她臉色蒼白,及時打住。

  “楊隊長,你放心,她能挺住,有我在呢。”

  鄭淙抓住她的手臂,側頭看了她一眼,再看向楊泰銘:

  “如果那次他們在日本沒有碰上,海坤是不是打算一直就這麼飄下去,為了追蹤黑鯊?也就是那次枇杷提到的黑鯊計劃?”

  “對,不除掉黑鯊,他一輩子都不得安寧。所有這些計劃都是他自己安排的,如果在除掉黑鯊之前,他和季魚再次遇見,再次”

  楊泰銘停頓片刻,小心翼翼地繼續解釋:

  “他們再次相愛,意味著黑鯊計劃失敗,只能開始b計劃,也就是在追蹤黑鯊的同時,要再次追尋‘東方’號的倖存者。事實上,從他十八歲開始,我們就已經在找,第一個找到的就是枇杷。結果”

  楊泰銘突然止住,沒有說下去。

  鄭淙笑了笑,把話接了下去:

  “找到枇杷的結果,枇杷患上了自閉症,海坤不願意讓他再去回想過去的可怕經歷,說出真相給他作證,還一直帶在身邊,照顧著他。卻沒想到,枇杷現在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他就是心太善了。”楊泰銘很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其實一開始就決定要去自首,受了他父親的影響,眼睛裡容不下一粒沙子,是我不讓他去的,我讓他先學到本領,真正的惡人沒除掉,他賠上自己的前途有什麼意義?”

  “我贊同你的做法。”鄭淙很氣憤,“怎麼這些破事,盡讓他遇上?”

  “確實啊,海坤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多災多難呢?從他母親把他生下來就沒消停過”

  楊泰銘瞥見季魚始終盯著海面,不說話,也沒有表情,像個木頭人一樣杵在那裡,不敢再往下說。

  鄭淙也開始有些擔心季魚承受不住,讓楊泰銘先回去,有事再給他電話。

  楊泰銘離開以後,鄭淙走到季魚面前,他人很高,只能彎下腰與她平視。

  “季魚小朋友,你這是在玩誰先動誰輸的遊戲嗎?”他笑望著她,推了她一下,“你已經贏了,我們都輸了,你可以動了啊。”

  季魚沉溺在記憶的海洋里,被他強行扯回現實,喉嚨像被什麼扼住,喘不過氣來,心臟更是絞痛不已。

  “想哭就哭,忍著幹嘛?要不是因為你,海坤可不會受那麼多罪。你這個女人真是麻煩。”

  “就是,”季魚思路被他引導,開始數落自己的罪狀,眼淚像打開的水龍頭的水,嘩嘩地流著:

  “沒事坐什麼船啊,船沉了,媽媽死了,爸爸和海伯伯也不見了,為什麼我沒死呢?最應該死的人是我啊!”

  “有他在,你當然不會死,他都說了要帶你回家,怎麼會讓你死?”

  “我還不如死了呢!你看看,他這樣的人生,被我攪得一塌糊塗,我除了帶給他痛苦,還做了什麼?!什麼有用的事都沒做,我一他一媽的就是個混蛋!”

  最後一句,季魚情緒終於爆發,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吼了出來,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整個人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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