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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時,那時候太陽最亮,魑魅魍魎皆得靠邊站。”

  “為何放火?”

  “賭坊害人,我要燒了他,救人。”

  “你可知賭坊著火,有兩人身亡?”

  蔣釗終於久久不再發聲,隔了好久,他突然說:“都是報應,是老天要收他們。他們該死,賭不害人,是賭錢的人害人,他們害的自己家人日日倍受煎熬,可自己卻只知玩樂,沉浸在那噁心攤子裡拔不出腳,我是在幫他們呢,叫他們能少些罪惡……”

  “那你可知,死的人中,有一個是不滿十三歲的孩子?”

  頭皮發麻的感覺再次襲來,項景昭在這一刻竟覺得有些想吐。他只能一把抓住旁邊墨軒的手,死死地盯著堂上那個蕭索的背影,心裡像被人捏住了似的,血液都被阻塞。

  蔣釗也許久不再說話,他背對著項景昭,項景昭並不能看清他的表情,只看到良久後,項景昭突然笑了起來,笑得肩膀都抖了起來:“賭害人呢,我是救他,老天要收他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小徑

  之前蔣釗來的時候,因司嗔專管茶水,與蔣釗見得面多些,對這事也上心些,不過項景昭現在實在不想提這個事情,也就直接岔開了話頭:“還能怎麼樣?個人有個人的造化罷了,這些事你別總瞎打聽,一個大小伙子,偏總愛學姑娘家議論些是非,成何體統……對了,你自己跑出來迎我,那杜家那小姑娘呢?”

  司嗔忙回:“旁邊我遣了個小丫頭跟著呢,說是等會便帶著回修竹園,跟少爺見上一見。”

  項景昭眉頭又皺起來了:“同我見什麼?拜見過祖母了沒有?”

  “剛來便帶著去見過了,可是老太太今兒個早上說是有些頭疼,去見的時候正瞧著大夫在旁邊看著呢,我們也不好上去,便只跟門口的媽媽說了一聲,叫她在旁邊看著,若是老太太得了空,再叫杜家姑娘過去請安。”

  聽到老太太頭疼,還請了大夫,項景昭便坐不住了,也不回修竹園了,衣服都沒換,忙急著過去請安。到了榮華苑卻看大門緊鎖,前去敲了門才知道,項老太太昨晚上沒睡好,翻來覆去總覺得心慌得很,早起便叫了大夫,開了幾幅安神的藥,這會藥效剛起,正睡得香呢,叫項景昭莫要擔心。

  聽著沒什麼大毛病,項景昭才安了心,又帶著司嗔又往回走。

  榮華苑地處偏僻,而項景昭的修竹園雖不如正院般坐落在項府的正中央,可還是位於宅眼地帶,兩院之間相隔著幾個小院子,因項府人丁稀少,不少是閒置著的,平日也只在一些院子裡留一個灑掃的丫頭,倒不住在那裡,只不過是隔上幾天便過去打掃一番,為的是不叫屋子落太多的灰。

  項景昭原本自然是正正經經走正道的,那些宅子他小時候都玩遍了,長大後有許久沒去過了。

  不過今日因為原本是要問杜若的,驟然聽到項老太太身體抱恙,項景昭才匆匆趕了過去,如今又要趕回去瞧瞧杜若在府中是否習慣。

  這一回耽誤間,項景昭已有些心急了,瞧著那彎彎扭扭繞樑轉折的廊亭,覺得分外麻煩。

  “得,咱們得快些走了,今日不走正道,咱們從小道走,快些。”

  墨情好奇道:“咱們府里哪有什么小道,若說小道,咱們平日裡走的便是最近的了。”

  這只是把那些掩映在綠樹中用鵝卵石鋪成的路忽略過去了。

  鵝卵石路倒沒有什麼差錯,但正經的鵝卵石路,必定是每個石子兒都大小適中,鋪成一條路並不見有過分凸起或凹陷,人走在路上,不僅能按摩腳底,還不會太顯膈腳。

  而一般沒人走的鵝卵石路,不過是下人們為了圖方便,在一些小樹林裡隨意鋪成的小路,為的是防止雨天濕鞋,這樣的路,主子是不會走的。甚至一些自持身份的下人也不去走。

  項景昭想走的,自然就是這種路了,墨情聽了項景昭的想法,倒沒有說什麼。

  因為他自己的主子是什麼性子他自然知道,從來不會在意這些的,至於為什麼平時不走,多半是因為那種小路上多矮木,枝丫橫肆,一不留神就會被勾了衣角髮絲,難走得很,可再難走也不是不能走,項景昭既然想走,那便走就是了。

  果然跟著項景昭日子久了,連伺候的人懶散起來了。

  兩人雖是主僕,小時候也是常在一起掏鳥爬樹玩過一場的,這些小道都是早就走熟了的,如今再走一遍,倒別有一番風味。

  好在墨情雖然玩鬧慣了,基本的規矩還是知道的,一路上幫著項景昭擋了不少樹枝。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偶爾走到兒時玩耍過的地方,雖不會駐足停看,可心裡也能默念幾分兒時的樂趣,走著走著,項景昭步速不變,倒是心情好了不少。

  這大道小道交叉著行進,果然快了不少,眼看著就要到自家院子了,項景昭感嘆道:“杜若那丫頭在自己家倒是看著安靜大方的很,但不知道在咱家坐不坐得慣,咱們院子中一大幫小子,別嚇著人家姑娘了。”

  墨情在後面笑:“雖是小子一大把,可不還有紫雲珠玉她們幾個在?況且雀兒姑姑還在前院呢。她是最喜歡小孩子的了。”

  聽到這話項景昭又是一嘆,雀兒如今二十好幾,在他眼中還算年輕,可放在古代,卻已算是有些年紀的婦人了。奈何雀兒的肚子一直沒動靜,項景昭冷眼看著,知道小雀兒是十分想要個孩子的,可也不知是她還是趙括身子出了毛病,這婚後將近十年,竟然連個娃兒的影子都沒見過,近些年來雀兒老的分外的快,怕也有憂思過慮的原因吧。

  兩人一時無話,加緊往前趕路。正走著,項景昭耳朵好,突然聽到有誰提了“杜若”二字,他忙停下腳步,身後的墨情沒防得他突然停下,差點撞上背上去。慌忙止住勢頭後才從後面探著頭問:“少爺,前面怎麼了?”

  項景昭示意他別說話,仔細聽了聽,果然聽到前面有細弱蚊蠅的交談聲,再仔細聽,或許是因為這兩個字說話者咬得清晰,又或許是項景昭對這兩個字敏感,所以格外留神,不一會,“杜若”二字又出現了一次,這回他終於確定,前面是有人提到這個名字了。

  他倒不會神經質地認為是有人在叫他,不過叫這個世界的杜若,倒是極有可能。

  只是杜若今天才進府,在之前項景昭也並沒有對誰多提起過她,到底是誰在前面說起這個安靜地幾乎透明的女孩呢。

  很快項景昭就有了答案。

  因為說話的人並沒有避著旁人,聲音雖然小,但也清晰,再加上這裡雖偏僻,倒並不是多麼人跡罕至的地方,所以項景昭倒不擔心是有誰在後面嚼舌根。

  待真走到跟前,項景昭才驚訝了。

  原來就在他眼前,蹲著兩個小小的孩子,正背對著他頭攢在一起,不知道在瞧地上的什麼東西。

  其中一個,便是本該已在修竹園的杜若,而另一個倒有些叫項景昭有些想不通了,竟是王姨娘那唯一的兒子,項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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