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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蓮若吩咐一聲,之後,就領著梅溪晚朝著屋內而去,腳步剛落在那門檻一步之遙的地方,她兀得轉首,頭上的金步搖在陽光下劃出一道亮眼的光芒。

  “對了,玉貴妃,莫要忘了,明日咱們還要去將前日未曾完成的祈福禮給拜完,否則可是對佛祖的不敬,到時候,你這身上沾染的一些惡劣物什可就揮之不去了,勞煩您去和方丈大師說上一說。”

  本來說好的,她午時去尋方丈,看如今,就施玉音這番鬧騰,她倒是沒有興趣了,不若就將這件事情推給她也好,省的她總覺得自己的權力旁落了。

  只是楚蓮若越是如此,就越是讓施玉音恨得牙痒痒,畢竟她那半句話,可是半是威脅,半是命令了……“夕妃自己答應的方丈,與我何干?”

  “貴妃娘娘,您不是一直覺得夕妃越俎代庖的麼?怎麼?如今夕妃隱忍不發,您也覺得這做法不對?”上官文慈彎了唇角,挑著自己秀氣的眉毛,笑意卻未達眼底。

  “你們二人一唱一和,便是想讓本妃難堪麼?今日之侮辱,他日必還。”施玉音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這般類似恐嚇一樣的言語,她竟然說了出來,應有的冷靜自持已經完全被破壞。

  門口守著的侍衛,聽到施玉音的怒吼,紛紛側目,朝院子裡看來,只是一瞬而過,目光又再次收回!這四妃可都不好惹,如今,更是如日中天的夕妃和曾經冠寵後宮的玉貴妃兩兩相對,這樣的事情還少攙和為妙。

  “玉貴妃,這何談侮辱,您若是不願意,大可說上一聲,我們主子自當自己前去與方丈相說。”思微扶著梅溪晚,張了張口,終究還是聽不下去,反駁出聲。

  “您一個小小的婢子也敢說本妃的不是,夕妃,這就是你教出來的人麼?”

  楚蓮若皺了皺眉,沒有想到,今日的施玉音竟然會緊咬著不放,難道是自己刺激的太狠了?

  心中作何想是一回事兒,面上功夫還要繼續維持下去,斷不可讓施玉音把握了主動。

  “玉貴妃常年高高在上,自然是沒有這般貼心的人,不畏強權為主子出頭的婢子如今可不多了,現在咱們身邊可多的是,貌合神離的奴才,就如惜諾,就如,您當初身邊的那位,應該是叫洛桑吧……”楚蓮若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還瞄了一眼上官文慈,似乎是在確定這名字是否正確。

  上官文慈會意的點頭,“可不是說麼?這惜諾可還是皇上身邊的人,這要傳出去,說不得坊間就該傳出到底是惜諾想要拉下我上位,還是皇上暗中下了什麼命令這樣的傳言了?”她砸了砸嘴,“到時候,皇室的面子不知道該往哪兒擱了?不過,那人似乎是叫琴桑!”

  施玉音嘴角輕動,喉頭似乎有些腥甜,明里暗裡可都在指桑罵槐,誰讓琴桑是她身邊的人呢,又誰讓她錯信了人呢?

  想來,埋伏了那麼長的時間,最後落得個死不瞑目,可惜可嘆可憐,只是背叛了她……“莫要再提那個賤蹄子。”突兀的高音,楚蓮若和上官文慈似乎是習慣了。

  “提不提,她都曾經存在過,不過竟然玉貴妃發話,不提便是。”楚蓮若最後一步徹底邁進了屋子裡,所有的視線與施玉音暗藏在眼底的憤怒全部被屋門隔絕了去。

  她們門關的理所當然,比之之前還有有理有據三分,是施玉音不願意讓他們的話題繼續下去!

  “夕妃,這不過短短數日,便覺得你似乎變了一個人一般。”梅溪晚在思微的幫扶之下坐在了軟榻之上,看著楚蓮若的目光若有所思的出神。

  “謬讚。”楚蓮若竟然將這當成了暗贊,半晌,她還是嘆了一口氣,“皇宮裡,誰不是帶著面具生活,如你如我如她們?”

  “如此說來倒也無措,只是最近的你和玉貴妃之間似乎有些劍拔弩張,是消失的那一日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梅溪晚覺得總有什麼導致了這個結果的發生,但是對於她而言,自楚蓮若出現在遠梅殿裡也不過一次,雖然說一面相識知道楚蓮若對她無害,卻也沒覺出這般分明的稜角。

  “我與她之間……”楚蓮若眯了眯眼,只是說了一句的開頭,便緩緩搖了搖頭,“相信梅貴人是一顆七竅玲瓏心,自然能夠理解我們這皇宮之中苟延殘喘的人的不易,人善自然會被人欺,偶爾也該展現出自己的獠牙方可。”

  楚蓮若不怕在梅溪晚面前說出什麼不能言說的話,畢竟,這人這次出來,她會讓她自此逍遙在外。

  梅溪晚深深看了一眼眸間含著尖銳的楚蓮若,“夕妃自己心中有數便罷,我的擔心也只是多餘的而已。”說白了,她還是擔心多一些。

  “文妃,你該回去你自己的屋子了。”楚蓮若突然轉首看向與她們一道走進來的上官文慈,向著她遞了個不太明顯的眼色,上官文慈了悟的點了點頭,“如此,我便先告辭了,至於明日的祈福禮究竟要從何時開始,夕妃若是說好莫要忘了給我的信兒。”

  她勾著自己的衣領,稍微撫了撫,將其上的褶皺撫平。

  “自然。”楚蓮若配合的點頭。

  上官文慈的離開,不過是讓這邊的梅溪晚更加放心一些而已,畢竟光看著梅溪晚的眼色就可以發現,她更願意相信楚蓮若多一些。

  “有事兒?”梅溪晚緩緩問道,楚蓮若將上官文慈支開,該不僅僅是讓她去休息,更多的應該是有話要單獨和她言說。

  “事情確實是有,但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夠接受?”

  “夕妃說出來才知道是圓是方!”

  楚蓮若頓了頓,良久才道,“若說……我有意讓你從皇宮脫離出去,你願意麼?”

  此話一落,梅溪晚當即就從軟榻上坐直了身體,“脫離?你可知道脫離是什麼意思?”她一遍一遍的重複著問。

  “是你理解的意思!”楚蓮若迎著梅溪晚滿是震驚的眼神,心中也是一陣翻騰,或許該換一個比較簡單的詞語,比較不容易惹人激動的詞語。“徹底脫開皇宮的控制,離開皇宮,離開胥容,或者更遠了說,是離開京城這個地方,從此海闊天空。”

  “為什麼對我,單單對我?”梅溪晚眼底的驚訝尚且沒有完全褪去,卻也比一開始聽到這消息的時候,要好上了許多。

  楚蓮若淡淡一笑,“這個時候的梅貴人若是被外人看到可該驚訝了,至少臉上的表情如此生動。”

  “為什麼?”見楚蓮若未曾回答,梅溪晚緊追著繼續問道。

  “這個原因,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現在你只需告訴我,你離開還是不離開?”楚蓮若斂目,各種原因,她自然是不會說出來的。若不是因為她欠下梅溪晚這一處,或許她和梅溪晚這個人永遠的都不會再有交集也不一定。

  梅溪晚沒有立刻回答,“容我思考思考。”私心裡,她當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那個囚籠,但是真的聽到自己能夠從那個地方離開的消息的時候,她會滿心的忐忑,其實遠不如表面別人看來的那般淡然。

  只是因為,對著那個地方,已經再也生不出絲毫的活力,所以任由自己的無力侵蝕著自己的一生,或糜爛,或頹廢,或再也不與他人有所關聯。

  說來,只有四個字,自暴自棄。

  但是,今天,有人告訴她,不僅僅是出宮這麼簡單,還能夠徹底脫離那個囚籠,恰如一道驚雷落在了心尖之上,然後炸響開來。

  “嗯,這樣也好,離著我們回京的日子大概會繼續向後拖延,你有足夠的時間好好考慮。”楚蓮若點了點頭。

  正說話間,卿卿領著林太醫走了進來,門被推開的時候,從那露過的fèng隙里,她看到施玉音眼神冷厲的看著她的屋子,而淑妃或許已經回了房間,總之這個角度看不到人。

  “玉貴妃似乎對咱們的意見越來越大了?”思微皺著眉頭有些擔憂。

  “她對咱們主子有意見倒不是今日一天的了,只是以前還知道做一做表面功夫,如今……”卿卿落後林太醫一步,小聲的回應,只是那如今後面的言語卻未再多說。

  “見過夕妃,見過梅貴人。”林太醫躬身見禮,楚蓮若趕緊示意他不必多禮,畢竟是胥陽的人。

  “給梅貴人看看傷!”楚蓮若指了指坐在軟榻上的梅溪晚。

  林太醫也是個有眼力見兒的,先前卿卿卻請他的時候,倒是把他嚇了一跳,王爺在此,怎麼會讓楚蓮若受傷呢,後來才知,是因為另一個人的緣故。

  望聞問切,林太醫循環了一番,“倒是沒有多大的事兒,就是些皮外傷,不過近日可碰不得水。”林太醫自隨行的藥箱裡拿出一個玉瓶,“每日三次外敷,一月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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