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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他這番直言,眾人的臉色越發精彩。

  慰思侯范榕隨韓子期的大軍南征歸來後,據說領的是頭等軍功,雖說兵士們將他吹得神乎其神,但朝中眾人卻一直對此抱持了一個將信將疑的態度。總以為是陛下偏寵他,戰場上的那些功績只怕都是刻意命人宣揚造勢,安排出來的。現在看來不僅是陛下偏著他,韓將軍這話里話外也是“親厚”得很啊!

  一口就咬定慰思侯沒醉,不可能幹壞事。

  歷來和後宮女子有染都是重罪,管你真的假的,只要鬧出來這人肯定就完了,主要是天家的顏面不容玷污,更何況是范榕這種自己還是陛下枕畔之人的敏感人物!

  出了這種事,旁人就算想替他說情都要慎重斟酌一二,更別說這樣一口就判定其人無罪的了!

  皇后和陶貴妃兩個臉色難看,皇后還能克制住不要失儀,陶貴妃卻是忍不住了。

  韓子期雖然沒有和她哥哥忠義定邊王陶冉發生正面衝突,但兩個人在朝中是個此消彼長的關係,一個強了必然會壓制另一個,最近正是韓子期蒸蒸日上,忠義定邊王逐漸失勢的局面,帶累得陶貴妃在後宮中都風光不再,正是對韓子期恨得牙癢,這時見他又一臉理直氣壯來破壞自己與皇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籌劃出的計策,如何不惱!

  怒道,“韓將軍,慰思侯酒後失德,欺侮了孫芳儀,這是大家有目共睹之事,不論國法家規都難容此等惡行,理當嚴懲!你便硬是將黑的說成白的也是無用!”

  韓子期不去理她。

  昊禹瞪過去一眼,卻不直接說她,而是敲打皇后,“皇后最近懈怠了,這後宮中眾嬪妃的禮數規矩越來越差,還當多管教管教才行!”

  皇后垂首,老老實實地應了。

  陶貴妃臉色發青,氣得手都在抖,要是別的嬪妃被陛下這樣當眾給個沒臉,定然不敢再強出頭,她卻是被嬌縱慣了,忍不住,雖然被斥沒規矩需要管教還是開口道,“韓將軍,你只看了兩眼便一口咬定慰思侯不曾做,實在難以令人信服。事關陛下的顏面和後宮女子的名節,你若是有真憑實據就請當眾說出來;若沒有,還是不要妄言才好。”

  這一次昊禹沒有出聲,默許了陶貴妃所言。

  他忽然碰到剛才那一幕,也是氣得眼前發黑,只是周寅雲淡風輕,根本當回事的態度讓人覺得事情只怕另有蹊蹺。

  韓子期看似強硬卓傲,其實為人精細,做事很有章法尺度,否則也不能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大將軍。他既然能毫不猶豫地替慰思侯說話,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事情鬧都鬧出來了,已經被這許多人一起看到,沒有可能再遮蓋掩飾,不如乾脆當眾說個明白,搞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要是有人敢出這種陰損手段害他的寶貝范榕那陛下絕不輕饒!

  要真是范榕一時沒忍住去欺負了那個什麼孫芳儀…………陛下還沒想好該怎麼辦。

  冷冷瞥了孫芳儀一眼,眼神瘮人,內中含義更是複雜,包含了十八般酷刑,挫骨揚灰,毀屍滅跡等等用於對付情敵的終極手段。

  孫芳儀忽然渾身發寒,連啜泣都忘了,只想立刻找個地方藏起來。

  韓子期像操練兵士一般,有板有眼地挑出三個內侍,稍許指點了一下,讓他們依次上前,扮作路遇醉鬼非禮的孫芳儀,把剛才的事情重演一遍。

  第一個內侍身材瘦小,目測和孫芳儀差不多,估計力氣也相當。

  周寅最擅長情景表演,忽然有機會重操舊業不免有些興奮。

  挽袖子上前,轉眼間臉上就罩上了一層朦朧醉意,腳步也變得有些虛浮,眼神氤氳,連白玉般的臉頰上仿佛都攏起了一曾淡淡的紅意,誰要是在這個時候不小心和他對視一眼,立刻能被那仿佛蒙著層美麗迷霧的眼睛吸進去。

  眾人十分無語: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這個閒情!要不要扮得這麼像啊!

  那內侍也愣了愣,不自覺後退一步,就被周寅一把抓住,只聽得“嗤”“嗤”“嗤”幾聲布帛撕裂的聲音,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周寅像撕破布一樣撕成幾片落在地上。

  內侍身上只剩中衣,微微張開嘴,反應不及,樣子看著有點傻氣。韓子期在一旁沉聲提醒,“大聲叫!呼救!”

  那內侍才反應過來,他正在假扮被慰思侯攔住欺侮的孫芳儀,應該掙扎尖叫,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大叫,卻覺頸側一麻,被周寅在脖子一側不知什麼地方按住,張大嘴發不出聲音。頓時有點被嚇著了!努把力,再使勁喊一嗓子,卻依然沒能發出聲音。

  周寅鬆開手,那內侍捂著脖子使勁咳嗽兩聲,“咳咳!啊——啊!咦?”卻是發現自己又能出聲了。

  韓子期不喜浪費時間,更懶得看他那蠢相,揮退之後,直接讓第二個人上來。

  這人要比頭一個高大些,看身量幾乎要與周寅相當。只不過遭遇卻沒甚區別,在慰思侯手下根本無力反抗,先是外衣幾下就被撕成破布條落在腳邊,然後被捏住脖子張嘴叫了半天,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第三人韓子期特意挑了個較為敦實健壯的,站在身段苗條,體格瘦弱的慰思侯面前幾乎要大了一圈,可惜也沒能避免外衣被毀,脖子被掐,做了一小會啞巴的命運。

  周寅拍拍手,朝陶貴妃燦然一笑。

  韓子期冷著臉道,“貴妃娘娘這番相信了吧。”

  陶貴妃結結巴巴,“這——這什麼亂七八糟的?”

  周寅好心解釋,“這三人一個和孫芳儀差不多身量,一個比她要高大些,還有一個比她高大許多,而我都能製得住,更何況孫芳儀。韓將軍這是想告訴貴妃娘娘,我若真要對孫芳儀無禮,那第一不會半天功夫都撕不開她的衣服,第二不會讓她尖聲大叫那麼久。”說著心有餘悸,抬手揉揉耳朵,“好傢夥,那聲音真夠刺耳,你們那麼遠都能聽見趕過來,我就在跟前站著差點被吵聾了!”

  ☆、第一百零四章 高山流水(十五)

  周寅這樣細細一解釋,自然再沒有看不明白的。

  能不能在這麼會兒時間裡將孫芳儀的衣服撕開先不論,單說剛才那聲聞數里,連綿不絕的尖叫聲,就很能說明問題——范榕沒有近孫芳儀的身,估計連碰都沒有碰一下!

  不見剛才那個最高大壯實的內侍被他在頸側輕輕一捏都發不出聲音了,如此孔武有力的一個人都躲不開慰思侯的‘魔爪’,更何況孫芳儀乎!

  這幾個侍從都是陛下的人,也沒有可能串通了韓子期和慰思侯一起做戲。

  陶貴妃無言以對,孫芳儀則是乾脆嚶嚀一聲軟倒在地。

  昊禹吩咐身邊的總管,“帶下去!此事給朕細細地查!何人主使何人協從,一個也不能放過,敢在宮中做這種構陷害人的惡行就不要怪朕不客氣!”

  說話間語氣森然,皇后和陶貴妃均是不寒而慄,心中惴惴。

  昊禹再轉向周寅,眼中閃過歉意,溫聲道,“愛卿今日受委屈了,你先回去休息,朕定然給你個交代。”

  周寅知道陛下還要率領眾人去澄光苑太妃那裡把蕡蓁宮宴剩下的那一套禮數走完,遂點點頭自行回暢思閣休息。

  走到半路就聽見後面有人追上來。

  駐足回頭,“韓將軍怎麼沒隨他們一起去拜見太妃?”

  韓子期不答,審視著他,“你還好?”

  周寅聳聳肩,轉過身來和韓子期一起並肩同行,口吻輕鬆,“放心,這點小事還不能把我怎麼樣!”

  韓子期點頭,默默走了一會兒忽然說道,“拖累沒了。”

  周寅不解,“嗯?”

  韓子期,“令堂我已經找了妥善地方安置,你現在只需隨著自己心意做事就好,無需再去顧慮她。”

  原來指這個。

  周寅頷首,“多謝。”

  韓子期靜候半晌,見他沒了下文,開口追問,“你是怎麼打算的?”

  周寅回首看他,眼神中帶著絲狡黠,“我現在孑然一身,放棄了這個侯爺身份後便一無所有,無錢無勢,沒地方可去,不若韓將軍好人做到底,收留了我吧。”

  韓子期眼睛微微眯起,在心中欣喜應道:好啊!

  但也知范榕這人定然沒這般簡單,九成是在說笑,剛想問:你當真?

  就聽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呵斥聲和低泣哀求聲。

  “快走!快走!裝什麼死——”

  …………

  “求求你們別拖我,我肚子疼!”

  …………

  有人一聲冷笑,“有膽子陷害慰思侯還怕肚疼?范侯爺是什麼人物?陛下自己都捧在手心裡拍摔了碰了?你就敢陷害他!陛下已經下旨徹查,待會兒大總管,副總管要輪番審你,掖庭宮刑室里那一屋子東西可不是擺設,到時候不止肚疼,只怕你從頭到腳都要疼上一疼!”

  周寅和韓子期拐個彎,和另一條岔道上押著孫芳儀過來的幾個內侍碰個正著。

  打頭一人看到他們嚇了一跳,隨即想到自己剛才雖然嚷嚷了半天,但並沒有說什麼對范侯爺不敬的話,這才安下心來,上前躬身行禮,“見過侯爺和將軍,您二位怎麼上這邊來了?”

  周寅,“本侯回暢思閣。”

  那人詫異,一指另外一個方向,“侯爺,暢思閣在那邊,這是往掖庭宮去的路。”

  韓子期面無表情看周寅。

  周寅有點尷尬,摸摸鼻子,“我就說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呢,原來是走錯了路,韓將軍,你怎麼也不提醒我?”

  韓子期,“我以為你特意走到這邊來的。”

  周寅詫異,“你怎麼會這麼想?這邊是往掖庭宮去的,我特意到這邊來幹嘛!”

  “我以為你心中不快,所以才挑僻靜處走。”

  韓子期說完看眼臉色灰白的孫芳儀,要不是被人牢牢抓著她就要委頓在地了;再看看神清氣慡地周寅,微微鬱悶,看來他白擔心了,這人根本不是心中不快挑僻靜處散心,而是走錯了路!

  周寅很不以為然,“我挺好的,這點事哪裡值得心中不快。”

  說完抬腳往人家剛給指的方向走去,經過孫芳儀的身邊忽然停住,皺眉上下看看她,問道,“你怎麼了?”

  他的御息功小成後五感異於常人,能聞到孫芳儀身上淡淡的血腥氣。

  孫芳儀蒼白的臉上全是冷汗,眼神已經有些渙散,“我——我肚子疼,我——我的孩子!”

  周寅一愣,“你懷了身孕!有身孕還不老實點?憑你這點品級,就算今日能將本侯拉下水你又能得什麼好處?”

  孫芳儀不知是挨了打還是被嚇的,沒有了剛才尖叫鬧事時的精氣神,看著十分虛弱,輕聲道,“她們逼我……逼我的……我沒辦法……”

  韓子期快走兩步到了前面,回過頭來想催促周寅離開,這種後宮中的齷齪事能不沾就不要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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