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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貴妃疑惑,“姐姐的意思是——?”

  皇后道,“不管皇上再怎麼寵愛,慰思侯終究是個男子,住在後宮之中其實是十分不妥,我一直以來也是儘量約束後宮嬪妃不要與他有什麼糾葛,免得鬧出醜聞惹皇上煩心——”

  陶貴妃不等她說完便一拍手,“不錯,這次是他的嫡母硬要把他叫到這個女人成堆的地方來,萬一鬧出什麼事兒也怪不到咱們頭上!”

  皇后微微點頭,“妹妹真聰明!當真是舉一反三,只是,慰思侯是個精明人物,就算本宮宣召也未必肯來,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陶貴妃出身世家,父兄皆是武將,有點看不上皇后這肉肉吞吞的做派,不耐煩打斷道,“機不可失,從長計議只怕來不及,姐姐將此事交給我就是。”

  ☆、第一百零二章 高山流水(十三)

  搵鼎侯府的老夫人在後半日的宮宴上出了點“風頭”。

  先是坐在席上眼圈發紅默默啜泣,後來乾脆捂著心口臉色煞白,讓人擔心她馬上就要一口氣上不來厥過去了。

  進得宮來卻做出如此行徑本是大大的失儀,但皇后身邊的兩個妃子卻一臉同情,都道老夫人年紀大了,思念幼子而不得見,讓人看了也要跟著心酸。

  皇后跟著點頭嘆息。

  眾人看了這架勢自然也看清楚了風向,紛紛跟著嘆息老夫人舐犢情深,再作勢抽出絲帕跟著抹抹眼角。

  陶貴妃邊用一條桃紅色的絲帕假裝抹眼角邊嘆道,“我雖沒有孩兒,但看到這般思子心切的情形也要跟著心酸,忍不住要替老夫人向皇后娘娘討個人情,您就宣召慰思侯來這裡和老夫人見上一面吧。”

  皇后一派雍容端莊,不會輕易為眾人的求情所動也不冷情武斷,而是有些遲疑道,“不是本宮不近人情,只是此事有些不妥。”

  又有兩個妃子出來嬌聲說情,請皇后看在老夫人這麼大年紀的份兒上行個方便。

  皇后依然十分為難,滿臉猶豫之色,直到搵鼎侯府的老夫人都快裝不下去,不停偷眼去看陶貴妃,陶貴妃也頻頻地向她使眼色,皇后這才覺得表面功夫做得差不多了,鬆口答應下來,命人去請慰思侯范榕過來見見母親。

  周寅和那老太太情誼一點沒有,仇怨倒是有不少,因此一口回絕,“不去!”

  皇后派來的內侍一愣,抬眼去看侍立在周寅身後的吳槐。

  吳槐面無表情,心想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這位侯爺就這脾氣,跟皇上說話時都經常這樣,更何況皇后了。

  只不過皇后畢竟是皇后,就算是一個已經被皇上冷落得快進了冷宮的皇后也不好當眾駁了她的顏面,否則被有心人揪住了就是一個大把柄。

  吳槐只得讓來傳話的侍從先在一旁等著,自己小心翼翼地去勸侯爺走一趟,只當是散步了。

  好話說了一車,吳槐覺得自己嗓子都要冒煙的時候,周寅才丟下手中的曲譜,懶洋洋起身,“好吧,去看看也無妨,就怕皇后那邊的宮宴已經散了,我白跑一趟。”

  旁邊那小內侍等得都快哭了,總算聽他鬆了口,連忙道,“沒散,肯定沒散,都等著您呢,我引侯爺過去。”

  吳槐雖然勸周寅去一趟,但也知道後宮水深,不得不防,因此跟在後面低聲道,“這事有點蹊蹺,侯爺千萬小心謹慎些,我這就派人去報給陛下知道。”

  周寅埋怨,“非得讓我去的是你,這會怕其中有詐的也是你,你煩不煩!”

  吳槐欲哭無淚,自嘆命苦,伺候了這樣一個甩手掌柜不說,還總是出力不討好,自己替他多操著心,竟然還被挑剔出錯處來了。

  等周寅慢慢吞吞過去時,天色已經不早,沒有時間再讓搵鼎侯府的老夫人使勁上演母子情深的戲碼,她自己估計也樂得省去了這一環,只急急忙忙將周寅拉到自己席上,神色僵硬的說了幾句周寅和她都覺著十分肉麻的體己話,再給倒了兩杯酒讓喝了暖暖身就放他走了。

  周寅雖然在宮中住了不少時間,但從來都只待在暢思閣中,極少出來溜達,因此很多地方都路徑不熟,須得有人引路才行。

  吳槐生怕有人在這上面做文章,引了慰思侯去不該去的地方,早早就派來一個叫方橋的小內侍接周寅,這個方橋是吳槐一手帶出來的徒弟,向來行事穩妥,對宮中各處的路徑也熟,派他過來吳槐最是放心。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行事穩妥的人這回也出了差錯。

  方橋走到半路上忽然滿頭冷汗地捂住肚子走不動了。

  周寅問,“你吃東西不小心,壞了肚子?”

  方橋搖頭又點頭,“今日不曾亂吃過什麼,只是剛才遇到個相熟的內侍,看我趕過來跑得滿頭汗就偷偷給了盞涼茶喝,大概是那涼茶太涼——”話沒說完就捂著肚子呻/吟一聲,“侯爺恕罪,我實在忍不住!”

  周寅自然不能不讓內急的人上茅廁,只得擺擺手,“行了行了,你快去吧!”

  方橋應該是真著急了,瞬間就捂著肚子跑了個無影無蹤。

  周寅到這個時候乾脆不急著回去,閒庭信步,慢悠悠前行,倒要看看這些人能挑出什麼事端。

  走了不一會兒,“事端”果然出現了。

  是一個秀美白皙,身材微顯豐滿的女子,看打扮品級應該不高。

  周寅對著忽然從路邊衝出來攔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挑挑眉,那女子則是愕然睜大眼,連撲上來的動作都頓了頓。

  周寅根據經驗,知道這女人是被范榕世上無雙的好樣貌晃花了眼——一般人頭次見他都這個反應。

  好心提醒,“你再發呆我可就走了。”

  那女子這才醒悟過來,猛然開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邊尖聲呼救。

  陷害周寅之人做事很仔細,選的這女人旁的不說,起碼嗓門夠大,把調門拔到最高,尖聲喊起來,不說能聲聞十里吧,起碼方圓一里之內都是能照顧到的。

  周寅第一反應是立刻抬手捂住耳朵,近距離遭受這麼高分貝的荼毒真是太痛苦了!

  等到眾人聞聲趕到時,見到的就是慰思侯對著一個衣衫不整,頭髮凌亂的女人滿臉痛苦狀揉耳朵的場景。

  昊禹眼睛微微瞪圓,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周寅放下手左右看看,只見兩個方向各來了一伙人。

  左邊來的一夥為首的是陛下,身後跟著一長串侍從和十幾位數得上名號的宗室貴戚;右邊來的一夥為首的是皇后,身後也跟著一長串侍從和數位品級較高的嬪妃。

  不由在心中暗贊今日陷害他之人當真是個人才,看這幾步算計銜接得都十分巧妙,時間上更是掐得精準,幾乎分毫不差。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蕡蓁宮宴,雖然比不得上元,中秋之類的大節慶,但也十分重要,皇后在後宮主持宮宴,陛下在正殿接見一干宗室貴戚,到傍晚時候按照慣例都要去慈安宮拜見太后。太后兩年前崩了,現在便改去拜見皇太妃,皇太妃年紀大了,喜清靜,住在皇宮東北邊的澄光苑,這裡是去澄光苑的必經之地。

  皇后很有分寸地先是露出詫異,驚恐之色,然後滿臉痛惜,急急喚身後的人,“快!快去看看孫芳儀怎樣了?”

  立時有人上前,看掩面啜泣的孫芳儀除了脖子上有兩道紅痕其他好似沒什麼大問題,便先取過件衣服給她披上。

  陶貴妃氣憤憤道,“光天化日之下,孫芳儀竟然在宮中受辱!皇上,此事定要嚴懲才行!”

  此話一出,昊禹身後跟著的幾位王公大臣都暗暗搖頭,均在心中暗道忠義定邊王陶冉雖然前二年權勢滔天,盛極一時,但說到底不過是個靠軍功起家的暴發戶,沒甚過人的心胸見識!

  旁的不說,只說眼前這位陶貴妃,有哪個侯門世家能把女兒教成這種浮浮躁躁沒有眼色的樣子?

  撞到慰思侯非禮後宮嬪妃,皇上頭上綠帽連戴兩頂,還不得氣炸了胸膛?遇上這種要命的事兒,連皇上叔祖輩的誠王都一聲不吭,使勁往後靠,你個新近失寵的后妃嚷嚷個什麼勁,還嫌忠義定邊王最近受的打壓不夠多麼?

  ☆、第一百零三章 高山流水(十四)

  孫芳儀哭得嗚嗚咽咽,還能口齒清楚說出話來,也是項本事。

  說是宮宴散後,她原本已經隨著眾人回去了,卻忽然發現掉了只耳墜,便又回來找尋,不想撞上滿身酒氣的慰思侯,就被——就被——

  接下去的話不說出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周寅有點疑惑地抬起手聞聞衣袖,心道滿身酒氣?沒喝酒啊,搵鼎侯府那老太太倒是想硬灌他兩杯來著,但那女人給的酒他如何敢喝?硬推開了!

  不想一嗅之下衣袖上還真有點酒氣,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定是那些人看自己不上當,不肯喝酒便轉而假裝手顫,灑了點在他袖子上。

  只不過肯定不是整杯潑上來的,也就灑了幾滴,連他自己都沒太在意,這麼點量如何能說是滿身酒氣?這也太牽強!

  他這動作做得太過明顯,旁邊便有人不客氣笑出聲來,周寅抬眼看,發現竟然是韓子期。

  看來韓將軍最近在朝中確實是風頭正健,連今日這般只有宗室王侯才能來的場合都混了進來。

  周寅既是被他笑了,便也不客氣,朝他招招手,“韓將軍既是覺得有趣,便麻煩來替我做個見證吧,看看我是不是渾身酒氣。”

  韓子期也不推脫,大步上前,高大的身軀微傾,作勢往周寅身上嗅了嗅,然後一本正勁地說道,“有點酒氣,不過脖頸往上沒有,是從袖口處傳上來的,慰思侯當真厲害,袖口沾著點酒就醉得敢胡作非為了!”

  眾人神色古怪。

  韓將軍雖還不至於像定邊王陶冉那樣跋扈,但也一直以冷傲面孔示人,忽然開始板著臉打趣人,真讓大家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只有當事之人心夠寬,還有閒情一起玩笑,“古有名酒百日醉,據說不用飲,只聞上一聞就能一醉百日,說不定宮中珍藏了此酒,今天拿出來宴飲,正好在我衣袖上打翻了一杯,我聞到之後便醉了,開始撒酒瘋。”搖頭感嘆,“這傳說中的名酒果然厲害!”

  韓子期依然板著臉,問周寅,“不知哪一處的宮宴規格如此之高,能將這等傳說中的奇珍佳釀當水一般隨意往慰思侯的身上灑?”

  周寅攤手,“是在皇后娘娘那邊,按理說我不該去,只是我那位母親搵鼎侯老夫人忽然在席上無比思念我,捂著胸口喊心口疼,定要見我一面,見了之後便讓喝酒暖身。韓將軍也知道,我才受過傷,不宜飲酒,便沒喝,大概推讓間灑了些在身上,卻浪費了這傳說中的奇珍佳釀。”

  韓子期哼一聲,“傳言當不得真,哪有酒會聞聞就醉人的!”轉過身十分嚴肅對昊禹道,“陛下,臣驗看過了,慰思侯應該沒喝酒,自然也沒醉,沒可能因發酒瘋去調戲女子,此事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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