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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是自被琥珀被她瞧見女裝後,第一次同她搭話。她看一眼他腰上還未來得及拔出的佩劍,不由感慨,這一對弱質主僕,究竟是怎麼平平安安地活到現在?

  彼時琥珀手裡拎了三個包袱,偏偏被搶去了裝著銀票的那個,怕不是先前露了富,早被跟了一路。不過賊人顯然不知道旌竹身份,否則盜上兩幅畫,可是更划算。

  琥珀急得團團轉,比手畫腳地指明方向,她追了三條街,才將人胖揍了一頓,奪回了包袱。轉身時發現已繞暈了頭,早不知身在何處了,幸虧記著客棧名稱,這才一路問著尋回客棧。

  當夜夏侯麟乖乖回了夏侯府,小葉子意外的同時,撫著大腿慶幸躲過一劫。

  夏侯麒看著眼前神情恍惚,答非所問,反應慢一拍的弟弟,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打發人回屋面壁思過去,一個月內不准踏出房門半步。

  本以為這小子一定又得鬧,誰料這一回他竟然乖乖答應了。夏侯麒一聲低哼,只以為他又在耍花招。

  一個月?超過三日不出門,那太陽都能打西邊出來了。

  八月十四,六日過去了,太陽沒打西邊出來,夏侯府的小少爺也沒從屋裡出來。只是整日魂不守舍,茶飯不思,只在入了夜,方打開一扇窗戶,對月游神。短短六個日夜,整個人都仿佛瘦了一圈。

  這可納罕壞了夏侯府上下的人。

  剛回府的小葉子,迎頭撞上了夏侯家家主夏侯麒,頓時兩股戰戰。

  “要去哪兒?”夏侯麒輕拂茶沫,淺飲半盞。

  小葉子哆哆嗦嗦道:“鄭家公子今日抵達昶州,邀麟少爺上沁陽樓一敘,麟少爺命小的前去回絕了。”

  夏侯麒面色一肅,咣地一聲將茶盞拍回桌上,茶水撒了半桌子,“就這些?!看來這幾日,小少爺邀約不斷。小葉子你,也跑斷了腿啊。”

  那斷字咬得極重,小葉子只覺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咣咣咣地嗑腦袋,全盤托出:“少爺還命小的尋人……”說著膝行而前,從懷裡掏出一幅人像畫,連忙奉上。為了小命著想,只能賣主子了。

  夏侯麒看後怒而拍桌,為自家這不學無術的小弟傷透了腦筋。夏侯家的刀法他不好好練,經商也不是那塊料,成日抱著彩料亂跑也就罷了。這回更能耐,為了個女人做出這副沒出息的模樣!

  窗台前夏侯麟一聲長嘆,撐著臉望著月亮,又發起了呆來。自己也想不明白,明明只是匆匆一眼,卻怎麼好似著了魔一般,眉間心上,如此令人念念難忘。這感覺很新鮮,卻又似乎還不賴。

  他想著,又是痴痴的笑,圓若玉盤的月上,仿佛印出了佳人的音容笑貌。她有嬌柔的眉眼,但舉止之間並不給人柔弱的感覺,她是誰?難道真的只是一個夢?想到這裡,不禁又惆悵起來。

  “少爺,少爺……”

  夏侯麟聽遠處傳來小葉子急切的呼聲,以為命他尋人的事有了眉目,頓時大喜過望,親自將人迎了進來,“怎麼樣?怎麼樣?找著人了是嗎?哈哈哈爺重重有賞。”

  但他抬眼瞧見小葉子苦哈哈的模樣,瞬間明白過來,不是那麼一回事。

  小葉子期期艾艾地表示道:“少爺,鄭公子約您上沁陽樓的事,要不,您還是去了吧?”

  夏侯麟像泄了氣的孔明燈,重新坐了回去,蔫兒巴巴地支著下巴靠在窗台前,“不是說了麼,大哥還禁著我的足,不去,不去。”

  小葉子小心翼翼道:“大少爺早將這話收回了,怕您悶出病來,希望您應約去呢。”

  夏侯麟眯覷了雙眼,眼神危險地看向小葉子,“我說,小葉子,你該不會是把爺給賣了吧!”

  小葉子艱難地向後退步,咽了咽口水,深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道理,“少……少爺若再不出屋門,大少爺該往少爺屋裡塞人啦!”

  夏侯麟怒而憤起,險些震落披在肩頭上的衣裳,“尋我回來也是他,踢我出門還是他,怎麼大哥叫我回就回,踢我走就走,當我是藤球不成!”

  話雖如此,但還是委委屈屈,不情不願地,由著小葉子伺候著換了衣裳,獨自赴約去。

  ……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 ̄ω ̄~)~

  第75章 誰家小妾

  到了沁陽樓,夏侯麟由小二引著上了二樓雅間。

  夏侯麟本就不是閒得住的主,雖然此刻心裡某處還是被填得滿滿當當的,但到底比悶在家胡思亂想時來得要好,連帶氣色都紅潤了三分。

  昶州夏侯家與沐陽城鄭家皆是一方富甲,因兩城相鄰,兩家少不得生意上的往來,兩位少爺又年歲相仿,一來二去自然成了朋友。

  鄭澗起身相迎,將他上下打量,納罕道:“夏侯兄這是怎麼了,怎麼如此憔悴?”

  夏侯麟擺手不提,雖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但若由自己開口,多少有些難以啟齒。

  瞧見一桌子的菜都涼透了,夏侯麟知道讓他久等,逕自罰了三杯酒,讓小二重新布了菜。

  鄭澗所選的雅間視角極好,抬眼望去,街道上的斑駁陸離,與往來間的老少行人,皆一覽無遺。

  兩人閒聊幾句,夏侯麟道:“再幾日便是中秋,若是快馬加鞭,鄭兄興許還趕得及回沐陽過節。”

  鄭澗只搖頭笑道:“夏侯兄糊塗了,明日不就是中秋麼?”

  “是麼?”夏侯麟愣怔,隨即敲了敲腦袋,這才意識到,自那日後,竟已渾渾噩噩過了六日。

  突然,夏侯麟握在手中的酒杯,啪嗒一聲摔落在桌上,杯中酒水蘸濕前襟他也未在意。只是嚯地起身探身向窗外看去,隨即丟下一臉蒙圈的鄭澗,飛奔而下。

  紅漆木架上掛滿森羅面具,白鴛佇立攤前,抬手探向惡鬼形象的面具。有一隻手慢她一步,卻與她同時落在了面具之上。那面具顯然是她先看上,對方分明刻意。側頭看去,那傢伙低低喘息著卻還佯裝吃驚,“是你?!我可算找到你了。”

  白鴛原本還有些惱,聞言不禁疑惑,左右望望,見身側再無他人,方才確定,來人是在與她搭話。

  夏侯麟見她一臉茫然,急道:“你不記得我了?那天晚上,橋上,被你撞到的那個……我讓人找了你好久,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了。”

  “喔……是你啊。”白鴛想起來,是有那麼一回事,可……她不是故意將他撞倒的呀,為了這點事,滿昶州城的找她?莫不是……那天晚上將這人撞出了個好歹來?

  思及此,不由訕訕收回手,“找我?有什麼事嗎?”

  夏侯麟一雙眸子閃閃發亮,喜悅不能自抑,既怕唐突了佳人,又深覺須抓住機會,傻笑了一會兒後,摸著脖子道:“那……那日姑娘走得匆忙,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那副愣頭青的傻眼,一看便知是怎麼回事了。

  身後傳來一聲憋笑,白鴛笑得有些尷尬,回頭瞪一眼帶著老翁形象面具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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