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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旌竹垂眸向她看來,“此去昶州,路途雖短,但兇險太甚,多個人,要安心得多。”

  白鴛彈了彈衣上浮塵,向他走來,“看來,有人惹上了麻煩。”

  “是,大麻煩。”旌竹將筆擱下,不覺莞爾,但毫無自覺,“大概是知道了太多,惹了哪位英雄不快。想要……殺我滅口。”

  唐堡主的死不是個例,幾個月來,算上唐堡主一共死了四個人,皆是死後被斬斷了小指。可以判斷兇手是同一個人。死者的年歲身份乃至江湖地位等,沒有一處相關點,毫無頭緒可言。

  而她得到的意料之外的線索,便是旌竹。四個人,四個地點,每一回,都捕捉得到旌竹的身影。這已不是巧合能夠解釋的事情了。

  照旌竹的意思,他似乎因為追查這件事,才惹上了大麻煩。只是她不明白的是,這事自有大把的人想要究明真相,他一個柔弱書生,為何要去灘這趟渾水。

  對此旌竹給出的解釋是:“因為死去的第一人,曾有恩於我。這份恩情還未還清,他便死了,於情於理,我都該替他揪出那個仇人來。原本蛛絲馬跡隱約浮出水面,待我輕輕一扯線的那頭究竟牽著誰,很快便會知曉。只是出了點披露,在我將他揪出來前,他先發現了我。”

  旌竹一攤手,很是無奈,白鴛聽後,用眼神表示了鄙視,“就你這小胳膊小腿?”還想□□?這下好了,仇沒報成,反倒惹禍上身了吧。

  其實辨不出他話中有幾分真假,但無所謂,各圖所需罷了。她不知道旌竹留她在身邊是圖什麼,或許是她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吧。

  雖然不知道旌竹圖的什麼,但小琥珀之前的殷勤諂媚、執意相留,是圖的什麼,她今日算是看的明白了。想到方才,白鴛噗嗤一聲笑,原來——他圖她,替他脫離苦海~

  於是第二日,他們便整裝上路,一路南下,取道昶州。

  馬車一路顛簸,白鴛神秘兮兮地挨近旌竹,打探道:“你去昶州搬救兵麼?莫不是那地方有你的大靠山?”

  她腦袋裡盤點著,昶州城內有哪些勢力,可能會是旌竹身後的大靠山,塞選過後,財大勢大的有兩個。一個是以刀法聞名的夏侯家,一個則是狹義無雙的落霞山莊。想到這裡,她不由有點擔心,若是靠山太過強大,對方會否知難而退?若是那樣,那她跟著旌竹的意義就全無了呀。

  身為護衛,卻希望自己的僱主身臨險境,實在太不稱職。她正為自己卑劣的小心思受著良心的小小譴責。

  旌竹朝她看去一眼,表示,“去昶州,赴一場五年之約。”

  白鴛頓時愣了,她以為他是去尋找救助,卻原來是去玩樂。這人心可真夠大的,一點作為目標人物的自覺都沒有,還能不能有點危機意識啊……

  旌竹看在眼裡,自然明白她的想法,於是向她投來了無比信任的一眼,輕鬆道:“不是還有小鴛在嗎。你一定不會讓我受傷的,對不對。”

  白鴛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反思反思,跟著他的決定是否真的靠譜。

  到達昶州時,已是八月初八,再七日便是中秋佳節。而晚市上竟已隱隱有了節日的熱鬧景象。街口的糖人鋪前擺上了月宮的白兔、伐桂的吳剛、以及那奔月的嫦娥,惟妙惟肖,令孩童愛不釋手。

  落月湖畔的橋岸上,錦衣華服的貴公子席地而坐。筆墨紙硯一應畫具在身周鋪排開來。眼前,十層高塔拔地而起,塔頂檐稍,將將托住漸滿的明月。湖畔印影,粼波漣漣。華服公子橫著一支筆,再三比劃,想要將眼前的美景臨摹下來。

  身後傳來一疊聲的小跑,一小廝打扮的小哥,氣喘吁吁地扶著橋頭站定,“少爺,少爺,小的可算找著您了。”

  聽聲音便知來人,夏侯麟頭也沒回,“小葉子?找我幹嘛呀。”

  這不是廢話嗎,小葉子苦著臉,“少爺,您都好些日子沒回府了,大少爺發了狠話,今夜您若是還不回家,就打斷……”他越說越委屈,“就打斷小的的狗腿。”他招誰惹誰了。

  作畫被打擾夏侯麟不是太樂意,哼地一聲回頭道:“回去幹嗎啊,男兒志在四方,我這還沒離開昶州地界呢,不就小半個月沒回家麼?”

  小葉子期期艾艾道:“大少爺說您荒廢刀法都倆月了,再不知悔改,就……就家法伺候。”他越說聲音越低下去,委屈巴巴,你們兄弟倆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何苦為難他這麼個小小角色。

  夏侯麟不耐煩了,“夏侯家的刀法,自有大哥繼承與發揚,何用我操心。行了,行了,一邊涼快去,別叨擾少爺我作畫,再幾日可就到日子了。”

  若是帶不回小少爺,大少爺該不會真打斷他的腿吧?想到這裡,小葉子不禁小聲嘀咕,“怕是記得這個約定的只有您,旌畫師到現在還沒影吶。”

  真是會心一擊,夏侯麟咔擦一聲捏斷了手中的筆,瞬間黑了臉。掏了掏耳朵,皮笑肉不笑地沖小哥招手,“你說什麼?來,再說一遍。”

  小葉子心尖一顫,向後倒了三步,“小的說小的這就退下,不敢叨擾少爺作畫。小的這就回去向大少爺復命。”

  夏侯麟長長吁出一口氣,頓時心情全無,將折斷的筆隨手一丟,收拾收拾散會兒心去,然後乖乖回家去得了。

  旌竹啊,旌竹……

  夏侯麟踢了踢腳邊的石頭,心底其實也沒個底,該不會像個蠢蛋似的,真就自己一個記得這五年之約吧?

  ……

  第74章 眉間心上

  夏侯麟俯身收拾畫具,有道黑影從身後閃出,他並未注意到。待要起身時,被身後突然出現的又一人沖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畫具再次散了滿地。

  他方才蹲在橋欄陰影之下,幾乎與之融為一體,遠遠望去很難發現。來人想來也未料到,橋上怎的憑空出現一人,這才撞了個滿懷。

  夏侯麟才不管這些,他本就窩了一肚子氣沒處發,正打算一頓臭罵。

  青絲於指背滑過,石榴裙擺輕拂袍角,夏侯麟抬眼猛然對上了一雙霧色的眼,心跳不由漏了一拍,將到了嘴邊的怒罵,又生生咽了回去,“不打緊,不打緊。”

  女子面有急色,起身致歉後便匆匆離去。

  夏侯麟這會兒卻毫不在意,對著人姑娘的背影看直了眼,待回過神來,急急追了上去,“誒,等等,姑娘!姑娘芳名吶!”

  可那女子轉瞬間便消失在了高塔之後,那翩飛的裙擺仿似乘風歸去,消隱月間。

  夏侯麟愣愣睜著眼,半晌,喃喃道:“我莫不是,遇上了月宮仙子?”他痴傻地望著那輪明月,第一次痛恨自己,平日為何不聽大哥教誨,勤修武藝。

  半個時辰後,白鴛回到了客棧,將手中的包袱丟向了琥珀。

  琥珀接了包袱,連忙打開一頓找,見東西不缺不少,這才拍著胸脯放下心來。

  方才她們進城,決定在就近的客棧入住。琥珀率先提了大包小包上二樓安置。旌竹自去補購彩料。她安頓好馬匹後,聽見樓上琥珀的一聲鬼叫。趕到時,琥珀一臉慘相地扯著她的袖子哭訴——包袱被搶了,銀票全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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