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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空白中清醒過來時,顧成已被拖出帳子,顧華陽正站在他的面前,不知為何,洛向非總覺得他的表情可以稱得上是溫柔。

  "你拿到的證據是什麼?"聲音難得的放輕,似乎平撫了他一時的惶恐。

  洛向非打點精神,有些捉狹的眨眨眼,將手完全拿出,打開,空空如也。

  "什麼都沒有,我只是懷疑,所以,虛張聲勢罷了。"

  很簡單的道理,顧成大多數時間都要陪在顧華陽的身邊,而軍營里大多數的人又都認識他,能與人面對面傳遞消息的機會很小,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將得來的消息放於某處,等接頭之人自行拿走。從顧成的言行推測,他並不是一個心計很深的人,詐一詐也許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而能夠讓一個跟隨多年的侍從背叛的因由,最好的辦法,就是從身世上做文章了。

  只是一個賭局,賭老天究竟有幾分站在自己這邊,事實證明,他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聽他這樣一句,顧華陽也立刻想通,彼此明了的一笑,心中竟然抖有些顫動。抬手,輕輕拂去少年額頭上的幾點血紅,顧華陽微微點頭,示意他站起。

  "咳咳。"郁軍師似乎又著涼了呢,洛向非有些好笑。

  顧華陽後退一步,一個碎瓷片被遞到了面前,"這是什麼?"

  好像很眼熟,那個大肚瓷瓶?"厄,手榴彈-_-|||"

  "為什麼會起火?"

  "放了火藥。"

  "火藥?"

  "對,過年的時候,看到軍營中有人在放鞭炮,所以,收集了一些。"

  "只是單純的火藥?怎會有如此大的威力?"

  "那個,咳,加了些東西進去而已。"

  "什麼?"

  "不太好說。"

  "照說無妨?"

  洛向非打量了軍師幾眼,真的是難得乾淨的人物,與顧華陽的威嚴氣度,段風寅的年輕俊朗不同,因到中年,自然的散發著成熟穩健的氣質,讓人不敢造次。

  "真想知道?"

  "確實。"

  "那好吧。"

  半個時辰後,洛向非和一臉無奈的段風寅蹲在毛廁中,認命的剮擦著土牆皮。

  "好了沒?"外面傳來郁大軍師的聲音,有幾分無奈,估計是擋了太多如廁士兵的駕,極為尷尬中,想到他剛剛聽到所加東西時的臉,青青白白,卓實可笑。

  "可為什麼偏偏是我,要來做這種事情。"段風寅嘟嘟囔囔,為自己的可憐境遇不平,剛剛聽到原料採集地時,郁隨風變臉,顧華陽望天,毫不猶豫的將沒有明確反應的他犧牲了出來,直到工作進行了一半,他才想到,他是堂堂將軍啊,可以由人代勞的,為什麼要親自動手,那兩個無良的惡棍,擺明了在戲弄他。

  頭頂冒著怨念的小火苗,洛向非突然覺得面前鼓鼓臉的男人異常可愛,輕輕拍拍他的頭,乖巧的一笑,不意外的看到男人有些泛紅的耳根,哈哈,逗弄老實人的感覺,果然好啊,洛向非惡趣味的想著,然後意識到,這隻手剛剛似乎摸到過…咳,收回,繼續工作。

  第 22 章

  將一上午的勞動成果--滿滿一壇從牆上刮下的白霜--融進水裡,倒入大量的糙木灰,攪拌,率去沉澱物,然後大鍋熬煮,結晶,提純,按照之前試驗的比例與現有的火藥研磨均勻。

  洛向非拈起一小撮成品,放在紙上,點燃了邊緣後,拉遠了幾個人,火蔓延開來,到了放置藥品的地方,忽然猛烈,一舉沖天,映紅了屋頂,但又轉瞬即逝,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靠近,在地面上一摸,餘溫仍在。

  洛向非微微皺眉,"仍然不夠純呢。"

  古時的火藥,大多含鹼量低,雖然也多有應用,卻多是在助燃,發煙或散毒中,真正用於大規模的殺傷性武器,也不過是盡幾百年的事情。

  男生嘛,對於這種東西都是很感興趣的,甚至曾經偷來化學實驗室的藥品,試著用易拉罐做過手雷,雖然最後因為種種原因不了了之,但林林總總的知識卻是習得了不少,這種提取硝酸鉀的土方子,便是那是看來的。

  "這就是改良後的火藥,不夠完美,但已經要比我們現在所用的好得多。"洛向非對著面前三人解釋,"遇熱,會產生高壓氣體,如果在封閉的環境,嗯,比如這種瓷瓶內,就會發生爆炸,那天的,不過是個試驗品,量大的話,可是會直接至人於死地哦。還有,如果是瓷,或者金屬,產生的碎片,也會對周圍的人造成傷害。"

  郁隨風略有些猶豫:"東西是好,可這用量,來源,實在是……"

  "我們可以多建幾處恭房嘛。"段風寅倒是想得簡單。

  天,拜託你們,透過現象看本質好不好?洛向非努力保持表面上的平靜,做出一幅認真的樣子來,"這種東西,其實就是硝石。剛剛,不過是土方子而已,要想能夠大量使用,仍需要廣泛的來源和製造作坊。"

  "看這裡的天氣,應該距戈壁地貌不遠,乾燥的荒漠地帶,正是硝石的產地,將軍不妨著人去打聽,想必,能有不小的收穫。"

  言盡於此,洛向非退到一邊,自己給的不過是一個方向,但究竟如何去走,還是那幾人的責任。

  待到退出中帳,已是傍晚,一天之間,瞬息萬變,洛向非幾乎有些適應不良,身處其間時,只想著如何渡過眼前難關,直到平靜了,才能靜靜體會個中酸澀。

  殘陽如血,在疲憊不堪的人眼中猶為觸目。時將二月,北地特有的寒風仍然肆虐無忌,吹亂了衣衫,更零落了一地心事。洛向非有些無奈,何時開始,自己也學會了傷春悲秋,是脆弱了嗎?也許,只是一個人太久了吧。曾經那麼幸福,曾經那麼溫暖,一朝失去了,才知道是多麼孤單。

  推來車子,洛向非準備去醫帳,至少在那裡,還是有人在等待,需要自己的。

  "等等!"一個聲音傳過來。

  洛向非驚訝回頭,竟然是顧文。"有事?"

  顧文不情不願的樣子,遠遠丟過一坨物事,"將軍給你的。"

  "嗯?"洛向非展開,竟然是一件披風,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衣服在昨天的一場混亂中,早已破碎不堪,整日的忙碌讓他未曾關注於此,直到現在,才有了透骨的涼意。

  將披風密密的圍緊,適才一直壓抑的心情竟然有了暢通無阻的出口,真得很暖和,可以完全放鬆的暖和,讓人想牢牢抓住,不願防手。

  回頭明媚的一笑,"清茗謝過。"

  顧文瞪瞪眼,轉身就走,並未像往日一般冷語相向,似乎夾雜了幾絲不安與歉疚。洛向非有些莞爾,本來很討厭的,可早晨的一場境遇,竟然讓他對這個莽撞的孩子有了些許好感,雖然火爆了點,雖然無理了點,卻是出自對同伴的真心維護。如今,也一定很難過吧。原來,不管什麼時候,率真而熱情的人,都是自己無法拒絕的呢。

  只是,洛向非撇嘴,無緣無故被捲入是非的一口惡氣,是怎麼都無法輕易擺脫的。

  轉念間,竟然有了難得的想要發泄的衝動。

  "餵。"

  顧文猛地停下腳步,賭氣似的看過來,"你又想幹什麼?"

  話音未落,面頰已被狠狠擊中,洛向非挑釁似的甩甩手,"這是上午的回禮。怎麼?要不要打一架?"

  塵煙過後,兩個人倒在地上,呼呼喘氣。

  洛向非摸摸肯定已經發青的右眼,倒抽一口氣,"唉喲,還真疼。"

  顫顫巍巍的爬起來,踢了踢旁邊做死屍狀的人,"喂,打人不打臉,你知不知道啊?"

  顧文腿一勾,又把洛向非絆倒在地,翻身壓住。

  怒目而視!

  繼續怒目而視!

  還在怒目而視!

  "咕嚕嚕~~~"

  不知是誰的肚子突然大聲抗議,也確實是吃晚飯的時間了。

  "哈…哈哈…"洛向非再也掌不住,放鬆力氣,倒在地上大笑。

  顧文僵持許久,可面對一個毫不提防且笑得如此沒心沒肺的一個人,無論如何都生不起氣來,半晌無語,最後也只能在嘴角泄出了隱隱笑意。

  "好了好了,軍醫帳的跌打酒可在向我們招手了。"洛向非拍拍顧文的肩膀,示意他起身。

  夕陽將身影拖長,兩人難得平和的一路同行。

  "餓了吧,晚上就在這邊吃了哦。"

  "那是當然,沒聽說過軍醫要虐待傷員的。"

  "呵呵。"

  洛向非有些高興,算是不打不相識的另一個佐證吧,似乎,已經被接納了呢。

  可輕鬆的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被一天多的提心弔膽壓抑到極限的莫雁,在看到洛向非一身傷痕及不知悔改的無賴表情後,終於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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