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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幾天,何洲請來位醫生,女醫生在客廳里替他檢查身體,各種儀器鋪滿茶几,查了陣後說:“這樣不注意身體,天抽這麼多煙,現在感冒直沒有好轉,體溫還偏高,小心轉成肺炎!”

  孫回出來取紙巾,扒著臥室門口牆壁止步不前,女醫生見到,說道:“是他太太吧?來跟說幾個注意事項!”

  女醫生自顧自說,孫回抿著唇沒有吭聲,後來女醫生問家中空氣如何,飲食如何,孫回便小聲回答幾句,檢查感冒竟然耗費了整整個下午。

  何洲送女醫生下樓,兩人找了處無人角落說話。

  女醫生道:“聊得並不多,又不許以心理醫生身份去問問題,其實根本不能判斷什麼,但女朋友精神狀態確實不好,看來朋友意外過世帶給影響非常大,在強迫自己封閉起來,以為不出門不上學就能逃避現實。”頓了頓,又道,“說朋友意外是因為,不知道在其中擔有多大責任,但有可能,女朋友自逃避,除了是因為難過自責,還因為無法向別人說出事實,很愛,聽見說病情嚴重,會走出來,所以也是因為愛,才什麼都不能對別人說,隱瞞了意外真正原因,這才是最自責,讓產生自逃避根本原因,當然這切也只是基於說辭以及今天下午談話得出結論,真正情況到底如何,希望能帶來診所,這不是三言兩語就能給出答案事情!”

  何洲目送女醫生離開,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動,感冒導致他雙眼發熱,心頭猝痛,他開始回想這兩年經歷,腦中卻片空白,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如何回到海州市,他又為什麼會回到海州市,權利和金錢不知不覺遮擋住了他雙眼,他何其殘忍,竟然希望孫回好朋友失蹤越久越好,他甚至可以冷漠看著符曉薇去死,他終於逼退了孫回所有熱源,把孫回拽進了原本屬於他寒洞。

  何洲做了幾個深呼吸,慢慢地蹲了下來。

  另頭,曾林西將牛皮袋裡東西,以及何洲在茶室里交給他優盤,齊上交。牛皮袋裡資料能指認梅亭山犯罪事實,但優盤裡內容,卻叫人蹙起了眉。

  曾林西道:“何洲,二十八歲,他在海山集團任部門經理以及海山堆場負責人,這是他收集到資料,另外這個優盤——”曾林西指著大屏幕上畫面,“關鍵人物都被剪輯了,視頻里或者沒有人像只有聲音,或者拍到了半個身子,很多重要交易畫面都沒有攝錄下來,並且文字資料當中,許多地方都有所缺漏,涉案關鍵人員都被塗去了名字。”

  正說著,他將視頻拉到末尾,噤了聲,只見視頻當中突然出現了個男人,對著鏡頭說:“這份證據,分為二,另份當中有完整視頻,也有最關鍵交易記錄……”

  他對著鏡頭,不緊不慢地說著話,吐字清晰,聲音低沉。曾林西暫停播放,說道:“他叫何輝,生前任職中廣集團財務經理,五年前遭遇交通意外變成了植物人,兩年半前過世,何洲是他親弟弟!”

  這年十月下旬,南江城溫度驟降,流感高發。

  中央紀委、公安部、海關總署,以及稅總局等部門成立中央專案組,正式立案,對海州市特大走私案展開全面調查!

  ☆、第83章

  變故突如其來。

  這天梅亭山剛剛出院,公司里亂成一團,他本打算回去從長計議,問向前來接他出院的孫迪:“你海關那裡打點的怎麼樣?”

  孫迪有些心不在焉,梅亭山連問兩遍她才回神,“哦,又重新打點了一遍,估計下個禮拜就能恢復運輸了。”

  梅亭山“嗯”了一聲,握了一下她的手,發現孫迪微微一顫,他道:“冷了?老張,把暖氣打開!”

  孫迪連忙說不用,暖氣剛剛打開,梅亭山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不耐的接起,剛聽了幾句,面色驟變!

  海山集團內,梅若雲剛剛跟黎秋生吵了一架,黎秋生在電話那頭勸她扔掉海山的工作去南江,梅若雲罵他沒用,否則她根本無需這樣拼命,剛吵完便有內線打來,說海關人員造訪,梅若雲原本以為是小事,誰知走出去一看,才發現這次海關聲勢浩大,數名高層已被控制,她立刻折回辦公室毀滅重要文件,垃圾桶里的火還在燃燒,海關便沖了進來。

  不光是集團遭遇了海關,還有堆場以及與梅亭山有關聯的幾名政府官員,都一併遇上了海關,梅亭山撥出數通電話,知道具體情況後,沒有返回集團,他當機立斷命令司機開往家中,車子行駛到半途,他突然問孫迪:“你有沒有護照?”

  孫迪隱隱約約感覺到有大事發生,但梅亭山說得太模糊,她聽得並不清楚,孫迪點了點頭,梅亭山說道:“掉頭,去高爾夫會所!”

  說完,他繼續撥打梅瑾安的手機號,卻仍舊提示關機,梅亭山的面色越來越沉,而孫迪則愈發不安。

  到達高爾夫會所,孫迪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梅亭山早有防備,他一直將重要物品存放在高爾夫會所內,比如現金,比如護照,他對孫迪說:“我的錢都存在國外銀行,現在馬上去你家,你帶上護照和行李!”

  孫迪震驚不已,梅亭山想要帶她潛逃!

  彼時梅瑾安已經抵達南江市,走出機場,將手機開機,立刻撥打了屬下的電話。

  屬下說道:“周峰正在九江倉庫這邊。”

  梅瑾安愣了愣,沒想到他居然跑去了那裡。

  這些天梅瑾安動用了一切人力物力,掘地三尺也要挖出周峰,動靜鬧得不小,許多人都得知了消息,梅瑾安也顧不得其他,打著拿回資料的名義,得到了梅亭山的默允,昨天她剛剛收到線索,今天立刻搭乘早班機趕來。

  梅瑾安帶著數十名手下趕往九江倉庫,這裡似乎又變回了最初的模樣,歪歪斜斜的招牌,邋裡邋遢的地面,所有的門都緊緊關著,一顆彈頭都看不到。

  周峰已被制服,身上臉上沾滿了泥污,喘著粗氣趴在地上,狠狠瞪著梅瑾安,說道:“你忘了我手上有錄音!”

  梅瑾安被他逗笑了,“哦?你死了還有什麼錄音!”

  “我要是死了,錄音會有人自動送去公安局!”

  “那就試試看!”梅瑾安突然學起了梅亭山,梅亭山讓吳文達開槍試試,她讓周峰去死!

  梅瑾安突然問道:“當年何輝究竟是怎麼死的?”

  周峰被踩著脖子,動彈不得,他掙扎了兩下,聞言後愣了愣,沒想到何輝這個名字會從梅瑾安的嘴裡念出來。

  他見到梅瑾安的表情,有些不敢置信,梅瑾安慢慢蹲了下來,看著他又問了一遍,“何輝當年到底是怎麼死的!”

  周峰靜了片刻,咽了一下口水回答:“你爸爸,讓我……”

  他只說了五個字,梅瑾安突然大喝:“閉嘴!”站起身,猛地踹了周峰一腳,“知不知道殺人償命,嗯?既然你才是真兇,你就該死!”

  周峰微駭,又使勁兒掙了掙,頸上和臉上兩隻腳踩著他,他笑了笑:“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梅瑾安,你知道是你爸害死的何輝是不是?是他叫我……啊——”

  身上又一記狠踹,周峰兀自繼續:“他叫我適當的時候做了何輝,我還當他為什麼這麼心狠手辣!”頭上和身上連續重擊,梅瑾安的喊聲甚至蓋過了他的聲音。

  周峰悶哼著繼續:“看樣子應該是為了他的寶貝女兒,怎麼,你不想承認嗎?”

  梅瑾安尖叫:“你給我閉嘴!閉嘴!”高跟鞋已將周峰踹出了血,梅瑾安不願聽他繼續,兇手不是中廣,那就必須是周峰,周峰才是親手害死何輝的真兇,梅瑾安失去控制,狠狠踹著他,突然就聽身後傳來數到喊聲,四面八方匯聚而來,“警察,別動!”

  何洲今天沒有去公司,一直呆在家中。

  他早晨六點起床,拉開了次臥和陽台的窗簾,淘了米放進電飯煲煮粥,配好小菜,又從冰箱裡翻出食材,一切搭配完成,他又抱了一堆衣服去洗。

  這兩年他很少沾水,只在孫回身體不適時替她做幾頓味道不怎麼樣的飯菜,更妄論是洗衣。

  這幾天他已經學會了全自動洗衣機的用法,也知道內衣褲最好手洗。

  孫回的內衣褲顏色淡雅,罩杯似乎已經升級,何洲逗弄她,說這全是他的功勞,孫回面紅耳赤的反駁:“這是我發育的好,關你什麼事,換個男人我照樣能長大!”

  何洲聽完後生氣了,那天把她狠狠收拾了一頓。

  何洲笑了笑,輕輕搓著孫回的內衣褲,眼睛澀澀的疼,他把洗乾淨的內衣褲舉在鼻子前聞了聞,香噴噴的,好像孫回的味道。

  何洲覺得這種舉動有點兒變態,可他無法控制自己,他想把這個味道吞進肚子,永遠永遠都能享受,他有些怨恨孫回,兩年前為什麼要出現在他的面前,沒有她,他可以繼續做網管,也可以仍舊選擇跟隨黎秋生,踏進海州市,他可以無所顧忌,用盡一切辦法替何輝報仇,也讓那些人償還自己失去的三年時光,彌補他的大好前程。

  可他偏偏遇見了孫回,他依賴孫回的溫度,汲取她純淨的呼吸,他不敢把自己的陰暗展現在孫回面前,孫回這麼耀眼,她只能看見最美好的世界,何洲不是一個好人。

  何洲在跟隨黎秋生的那天起就選擇了犯罪,從踏入海州市的那天起就選擇了報仇,從替梅亭山出謀劃策的那天起就選擇了見不得陽光的未來。

  他為了一己私利將孫回藏在那間小小的公寓裡,讓她見不得人,她卻整天都開開心心,為打工賺得的一點兒小錢興奮不已。

  他與梅瑾安在外裝作恩愛的情侶,登過報紙上過電視,他讓孫回承受梅瑾安帶來的屈辱,也讓孫回看見了報紙電視上的他身邊是別人。

  他從一開始就隱瞞了孫迪和周峰的存在,他甚至使勁手段將孫回推進了萬丈深淵,讓她的父母再也無法接納她,從此以後孫回只能跟他相依為命。

  現在他要讓孫回背負良心的譴責,任由好友枉死,不堪的真相也由他人之口告訴了她。

  何洲哭了,靠在陽台上,扶著欄杆抑制哭聲,終於將衣服全部晾上,他輕手輕腳走到臥室門口,輕輕轉開門把,一步一步走向那張大床。

  孫回已經瘦成了這樣,臉蛋兒只剩下巴掌大,一絲贅肉都捏不起,她成日呆在家中,眼袋卻這麼深,她連睡覺都皺著眉。

  何洲一邊親她,一邊哽咽,他想跟孫回說聲對不起,他早該給孫回一份“平平安安”,一切都是他的錯,他讓這樣好的姑娘遭遇了所有的折磨,被綁架,被欺騙,事後她一笑了之,可現在她再也沒有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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