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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愛卿,有霧。”蕭夙機長出一口氣, 在燈光的照耀下能看到飄出的細細水霧。

  寒敬之摸了摸他發涼的耳朵,將他的手也塞回袍子裡:“是啊, 今年冷的真早。”皇上的睫毛也掛上一層薄薄的水汽,透過淡淡的暖黃色光暈,若隱若現,一雙清澈如泉的眼睛眨呀眨向四處的農房看著。

  “這裡的房子有些小, 朕以前從來不知道百姓住著這種房子。”蕭夙機感嘆,一垛垛矮牆用參差不齊的磚瓦堆砌著,抹著乾涸的泥漿,牆上有野貓跑過便會帶下一層沙土來,塗著斑駁的紅漆的木門緊緊關著,時不時會發出咯吱吱的聲響,屋內隱約有爭吵或者開懷大笑的聲音,算是給漆黑的道路增添幾分生氣。

  “皇上沒有出過宮,自然不知道。”寒敬之到覺得這裡還好,只是通往老婦家裡的路繞過徽州西南角,已經臨近出城,所以沒有中心那麼繁華富裕,但邊關的百姓卻是生活的連這裡都不如,但好在敬陽軍駐守在邊境,百姓心中有了安全感,才不至於顛沛流離,卻也沒機會體會皇都的繁盛,委實可憐。

  “朕應該早些出宮。”蕭夙機一本正經道,“如果朕知道百姓住這樣的房子,就會減輕些賦稅。”不然朕吃的那麼好,住的那麼好,會非常愧疚。

  趙子璟心中一暖,為官者,尤其是有志向做個清官的寒門書生,最幸運的莫過於遇到賢明的君主,只是古往今來,鮮少有君王能像他們打下江山的先祖們一般,真切的了解百姓的生活,從小出生在宮裡,成長在用宮牆雕欄包裹著的花園裡,很容易便遠離的最普通的老百姓。

  皇上的話雖然有些天真,但到底心中記掛著百姓,他已經很感激了,只是賦稅明明不是皇上自己提上來的麼?為何又出爾反爾了呢?

  趙子璟雖然疑惑不解,卻也不好當面說什麼,更何況霖王與皇上親密的關係他看在眼裡,貿然問出這樣的問題,難免也會讓霖王心中不悅。

  但寒敬之倒是一直和顏悅色,甚至不忌諱當著管家和趙子璟的面與皇上談論定稅的事情。

  “好,我們一起努力將賦稅減下來,不過這是個大工程,需要給戶部尚書些時間,不然他那裡周轉不開。”寒敬之耐心的解釋道,現在皇上做事會不考慮後果,憑著本心橫衝直撞,但他不能不替皇上顧及著利害關係。

  前些年他還在邊關的時候,蕭夙機的確增加了賦稅,導致一些貧困地區的百姓怨聲載道,敢怒不敢言,但當時蕭夙機修運河,的確需要不少的財力,戶部支撐不住,這才向皇上提出增加賦稅的主意,考慮到那年大豐收,百姓衣食無憂,這才增加了賦稅,只是這一增卻一直沒有降下來過。

  “皇——”趙子璟伸手一指,不遠處有個孤零零的茅糙房,屋頂上堆滿了雜糙,連帶著周遭的氣味兒都有些發霉,正趕上前幾天接連下雨,地上也是泥濘不堪,皇上畢竟是萬金之軀,恐受不了這等地方,趙子璟想讓蕭夙機到個乾淨地方坐在,就別進屋子裡來了,可惜他說話實在是太慢,一個皇之出口,皇上已經一腳踏進了泥里。

  冰涼的泥水不多時便漫過了靴子,即便是皇家用的上好的布靴,也不能全然防水,蕭夙機只覺得腳趾一涼,臉上頓時皺巴起來:“愛卿……”

  蕭夙機心有餘悸,幸好朕對污穢之物沒有排斥心理,不然一定氣的跳起來!

  他又轉念一想,雖然朕沒有,但是愛卿有啊!愛卿的衣服總是穿的乾乾淨淨的,連燎原火都要一天刷幾遍才肯騎,髒亂的地方愛卿都是能不去就不去,上次朕和豆豆用陶泥捏小人,愛卿都躲得遠遠的,連抱抱朕都不肯,明明朕捏了一個特別好玩的泥人,叫做大嘰嘰的小皇上!

  寒敬之跟在他後邊,仔仔細細的打量著一處農房,發現這房子顯得比別處倒是更落魄一些,別家還能用上瓦片,他們家就只用捆綁的茅糙鋪滿房頂,也不是什麼富裕家庭,又出了那種事,實在令人嘆惋。

  他正想著,沒有注意蕭夙機的異常,見蕭夙機叫他,便問道:“什麼?”

  “愛卿快些。”蕭夙機小心翼翼的移開了腳,輕悄的給寒敬之讓出了泥坑的位置。

  霖王特別聽話的大跨步,甚至還想牽住皇上的手!

  噗嗤!

  寒敬之:“……”

  即便武功再高,在這種陰暗的小路上也分不清哪裡是泥坑,哪裡是平地,但這顯然是蕭夙機剛剛走過的地方,他一看,蕭夙機的鞋尖頂著一大團污泥,自己的鞋上也頂著一坨,他的嘴角抽了抽,勉強忍住了。

  “皇上,寒兄!”蔣一白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一個身影從矮矮的小房中閃出,正是太史令大人,借著微暗的燈光,蔣一白朝蕭夙機和寒敬之行禮,臉上的表情卻是十分沉重。

  “怎麼了?”寒敬之心中一緊,他最不希望出現什麼棘手的事情,如果只是練功走火入魔,或者是中毒都還算好辦,即便是像那老婆婆說的,沒了氣息,只要是平平常常的死亡,他也不會平白擔憂,但看蔣一白的臉色顯然不是。

  “不妙。”果然,蔣一白嘆了一口氣。

  “死了?”寒敬之問道。

  蔣一白搖了搖頭:“你自己去看吧,皇上還是……和臣留在外面吧。”蔣一白好心的建議吧,不然恐怕會吐出來,嬌嬌滴滴的,寒兄又那麼寶貝,嚇壞了就不好了,我真是十分體貼。

  “朕也要去看!”蕭夙機著急,來這裡不就是為了看人的麼,結果都走到了還踩了一腳泥,竟然不讓朕看一眼。

  “皇上,不如臣和你說一些寒兄小時候的趣事,我們一起在外面等他出來。”蔣一白引誘道。

  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皇上千萬要把握住機會。

  “這……”蕭夙機猶豫,雖然是很想聽,但是朕又不是白痴,等朕看完了,出來逼著你說你還能不說麼?

  寒敬之挑眉:“……我有什麼事兒你又知道了?”

  蔣一白無辜道:“比如傳說中的寒花花……”

  “閉嘴!”寒敬之瞪了蔣一白一眼。

  “皇上,寒兄在我就不能說了。”蔣一白攤手。

  什麼寒花花?聽起來像個姑娘的名字,朕先聽愛卿的小故事再去看也是一樣的!

  “那朕聽愛卿說。”蕭夙機興致勃勃的拿小板凳坐在蔣一白身邊,準備聽故事。

  寒敬之咬牙切齒:“喂!”要是給我說漏了就絕交!非常無情的絕交!

  “快去吧寒兄!”蔣一白擠眉弄眼,好不容易把皇上留在外面了,就別進去添亂了,真的是非常嚇人,我都險些吐出來,這種衝擊還是不要讓嬌弱的皇上面對了。

  寒敬之知道蔣一白一定是有意將蕭夙機留下,或許真的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他對裡面那個據說形如傀儡的人更加好奇了。

  屋裡有個瑟縮的小姑娘,微微探著頭,怯生生的看著這幾個深夜前來的陌生人,她穿著粗布衣裳,頭上扎著紅頭繩,手指黑漆漆的好似從鍋底抹了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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