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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碧塵一言不發地默默看著這兄弟倆，一種古怪的怒火一絲一絲從心底緩緩冒出來。
他在嫉妒。雖然從小到大一直被眾人捧為天之驕子的葉碧塵從沒有過這種感受，但他還是立刻確定了這無名火的由來。
林疏影雖然也不會抗拒他的親近，但絕不會如現在這般自然。
初時的情動，混合了心疼和愧疚，再到後來十餘天的朝夕相處，葉碧塵的心在不經意間越陷越深，那個時而淺笑時而憂傷的人兒，早已占據了他視線的全部。而此時，這兩人不經意間做出的若無其事的親昵舉動，讓他不自覺怒火中燒。明明說過要愛他，為什麼他還是不給自己機會？
對身邊那個已經即將變身為一頭噴火巨龍的人視而不見，楚雲深笑著把林疏影攬緊，拍了拍那張精緻的臉蛋，面上的笑容已不像剛才那般作假，寫滿了寵溺：“你啊，這麼不會照顧自己，才幾天不見，怎就瘦了這許多？是不是碧塵兄餓著我們疏影了？”
“碧塵怎敢……”葉碧塵一曬，打著哈哈。
“是啊，碧塵這孩子再怎麼胡鬧不上心，也不敢怠慢了救命恩人。”
中氣十足的朗朗聲音在門外響起，屋裡的三人均是一愣。
“爹！您怎麼……”面朝門坐的葉碧塵最先反應過來，一聲驚呼幾乎脫口而出。
記憶中神采奕奕的父親好像突然間老了十多歲，漆黑的兩鬢憑空多了幾縷白髮，面上多了幾道深深的皺紋，只幽深內斂的眼中的偶爾閃現的光芒銳利如昔。
葉子然擺擺手，制止了兒子的訝聲，深沉的目光投向楚雲深。
慢慢起身，讓唇角向上彎起最完美的弧度，楚雲深微笑：“葉伯父請勿見怪，雲深只是開個玩笑。”
“這個自然，”葉子然面上也浮起慈祥的笑容，配上點點白髮和眼角的魚尾紋，如同一個縱容小輩的長輩一般，“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雲深年紀輕輕就舉止穩重，和楚兄弟倒真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比碧塵這小子懂事多了。”
“伯父過獎，雲深哪裡及得上碧塵兄進退得宜。”
葉子然微微頷首，目光轉向背對著他的林疏影。
“這位就是楚兄弟的那位小弟子吧，還特地從暮雪山莊跟了來，碧塵的毒多謝小公子了。”
在楚雲深暗暗的示意下，林疏影慢慢轉身抬頭，與他的視線相對。
“葉伯父不用客氣，那是疏影該做的。”
屋內氣氛驟然變了。
葉子然像是突然被雷劈中，瞪大了雙眼，目光停在他精緻漂亮的臉上，滿是愕然。
林疏影被他盯得發毛，下意識地想往後退，縮到楚雲深背後，可他人還沒動，就被一個箭步衝上前的葉子然牢牢抓住了手臂，那只有力的手如同鐵箍一般鉗在他手腕上。
“爹！”
“葉伯父！”
慢了一拍的兩人齊齊上前，葉子然卻早已有所準備，揮出兩掌分擊兩人，逼得他們連退幾步。
“你叫林疏影？林祁是你什麼人？！”
林疏影手腕幾乎被捏斷，他強忍下鑽心的疼痛，道：“正是家父。”
“家父？呵呵，想不到，他居然有個兒子，都這麼大了……”
葉子然自言自語，語氣中滿是出人意料的自嘲。
楚雲深和葉碧塵對望一眼，極有默契地合力拉開這一老一少。楚雲深隨手把林疏影帶進懷中，掀開衣袖，白皙的手腕上印著深紫色的五指痕。
三個小輩都是一臉驚愕地看著突然失控的葉子然，半晌說不出話來。
“葉兄，冷靜些，你嚇著孩子們了。”
另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隨風飄來，楚賢雙手抱胸，不知何時已經倚門而立。修長的身型帶著股說不出的氣勢，冷冷地吸引了一屋人的注意。
但願長醉不復醒
楚賢雙手抱胸，不知何時已經倚門而立。修長的身型帶著股說不出的氣勢，冷冷地吸引了一屋人的注意。
“爹！”
“師父……”
兄弟倆的聲音同時響起，楚雲深是驚訝，林疏影卻是幾分依戀。楚賢雖是個喜怒哀樂極少表於外的人，但偶爾仍有溫情流露出，於他已是等同於父親的存在。
楚賢沖他們點點頭，一言不發地仍轉向葉子然。
“林祁……鳳兒……兒子已經這麼大了……”
葉子然喃喃念著，目光呆滯的望著楚賢帶霜的臉。
葉碧塵如受雷擊，僵硬當場。林疏影，竟是自己的弟弟……
“是啊，要不是你，疏影也不會還沒滿月就成了孤兒，若我當年沒有一時不放心趕了去，這孩子的現在連骨頭都成了灰了。”
“當年……可我根本就不想殺了他們，直到一個月前，我還以為他們在不知道什麼地方隱居的……”
“你不想殺他們？”楚賢的聲音中又加了幾分冰冷，“不想殺他們，為什麼在第一次抓到他們之後囚禁在地牢里？不想殺他們，為什麼毀了林祁的臉震傷了葉鳳兒的肺腑？不想殺他們，為什麼在他們第二次出逃之後派人窮追猛打？不想殺他們，那又為什麼在大漠圍堵，終讓兩人死於亂刀之下！”
“我沒有……”
“你有！‘不論死活，一定要帶回來’，這可是當初的命令！你明明就知道，葉鳳兒肺腑本就有舊傷，加上剛剛生產，根本不能應戰，單以林祁一人，就算他再強，又怎能抵擋20高手！兩個人都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們是寧死也不願再回來的！”
林疏影窩在楚雲深懷裡，回想著當年在襁褓中父母決絕的眼光，一時竟有些痴了。
“我……”葉子然片刻之前滿身的氣勢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的他，就如同突然間蒼老了許多，唇角緩緩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
“你想說，回來的人根本就沒帶回他們的屍體或死訊對嗎？很簡單，屍體是我半路搶走的，死訊是在通報前被你夫人柳含煙截下的。”
“我已經知道了……呵呵，就連含煙，都在騙我……這十幾年，只有我不知道，還以為他們會過得很好，像被蒙在鼓裡的傻瓜一樣……”
葉子然手撐著桌子，整個人如秋風中蕭瑟的秋葉，搖搖欲墜。
“爹！”葉碧塵搶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哀哀道，“娘騙你，也是為你好啊……”
“連孩子都比你明理，若不是當年柳含煙截住了消息，恐怕你早就崩潰了。可笑十幾年後，你居然毫不領情，橫加責難，讓她心如死灰絕了生念。”
楚賢冷冷看他一眼，拉過了楚雲深和林疏影，徑直往外走，到了門口突然像想起了什麼，又頓住了腳步。
“對了，想來你兒子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吧，其實你那天看到的林祁不是鬼，當年我奪回他們屍體的時候意外發現他還有口氣，拼死拼活給救了回來，只是我怕他再自絕性命，這是幾年來一直在他的飲食中加了‘醉紅塵’，直到一個多月前，才停了藥。”
“你說什麼？！”葉子然突然全身一震，眼中湧出的希望與沙漠中已近絕望的人突然發現綠洲相仿。
楚賢冷冷一笑，並不張揚的五官忽然冰封了一般，讓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
“他會再來找你的，等著吧。”z
林疏影被楚雲深拉著，在離開房間的剎那，對上了葉碧塵絕望的視線。
他動動唇角，回以一個苦笑。y
心痛嗎，後悔嗎？同樣震驚於兩人之間的血緣關係，但林疏影相信，對方所受的打擊絕對要大於自己。
世界上最痛苦的刑罰，莫過於心死。早在最初決定用情報復時，他就有所覺悟。先動心的是自己，在起始就已經輸了一步，既然要讓對方愛上自己再狠狠斬斷，他同樣不可能逃脫感情這個巨大旋渦。
呵呵，又一次中標。林疏影閉上眼睛，逼回了已經快要盈滿的淚水。覺得自己就像是看著在懸崖邊掙扎的葉碧塵，他的身上吊著幾條繩索，而自己正一條一條割斷它們，每割一條，自己也就離懸崖更近一步。他在賭，賭自己與對方誰先支持不住，又或者兩個人一起墜落。
楚賢並沒有回房，而是拉著他們直接出了葉家，直奔小城外。
廢棄的小屋，在冬季肆虐的寒風裡顯得蕭瑟異常。
潮濕冰冷，小屋裡昏暗而寂靜，臨窗的木桌前，一個灰色的身影面對灰濛濛的天空直挺挺地坐著，似乎連破舊的門發出的吱呀聲都沒能打斷他的沉思。
“祁，我帶疏影來了。”b
他在嫉妒。雖然從小到大一直被眾人捧為天之驕子的葉碧塵從沒有過這種感受，但他還是立刻確定了這無名火的由來。
林疏影雖然也不會抗拒他的親近，但絕不會如現在這般自然。
初時的情動，混合了心疼和愧疚，再到後來十餘天的朝夕相處，葉碧塵的心在不經意間越陷越深，那個時而淺笑時而憂傷的人兒，早已占據了他視線的全部。而此時，這兩人不經意間做出的若無其事的親昵舉動，讓他不自覺怒火中燒。明明說過要愛他，為什麼他還是不給自己機會？
對身邊那個已經即將變身為一頭噴火巨龍的人視而不見，楚雲深笑著把林疏影攬緊，拍了拍那張精緻的臉蛋，面上的笑容已不像剛才那般作假，寫滿了寵溺：“你啊，這麼不會照顧自己，才幾天不見，怎就瘦了這許多？是不是碧塵兄餓著我們疏影了？”
“碧塵怎敢……”葉碧塵一曬，打著哈哈。
“是啊，碧塵這孩子再怎麼胡鬧不上心，也不敢怠慢了救命恩人。”
中氣十足的朗朗聲音在門外響起，屋裡的三人均是一愣。
“爹！您怎麼……”面朝門坐的葉碧塵最先反應過來，一聲驚呼幾乎脫口而出。
記憶中神采奕奕的父親好像突然間老了十多歲，漆黑的兩鬢憑空多了幾縷白髮，面上多了幾道深深的皺紋，只幽深內斂的眼中的偶爾閃現的光芒銳利如昔。
葉子然擺擺手，制止了兒子的訝聲，深沉的目光投向楚雲深。
慢慢起身，讓唇角向上彎起最完美的弧度，楚雲深微笑：“葉伯父請勿見怪，雲深只是開個玩笑。”
“這個自然，”葉子然面上也浮起慈祥的笑容，配上點點白髮和眼角的魚尾紋，如同一個縱容小輩的長輩一般，“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雲深年紀輕輕就舉止穩重，和楚兄弟倒真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比碧塵這小子懂事多了。”
“伯父過獎，雲深哪裡及得上碧塵兄進退得宜。”
葉子然微微頷首，目光轉向背對著他的林疏影。
“這位就是楚兄弟的那位小弟子吧，還特地從暮雪山莊跟了來，碧塵的毒多謝小公子了。”
在楚雲深暗暗的示意下，林疏影慢慢轉身抬頭，與他的視線相對。
“葉伯父不用客氣，那是疏影該做的。”
屋內氣氛驟然變了。
葉子然像是突然被雷劈中，瞪大了雙眼，目光停在他精緻漂亮的臉上，滿是愕然。
林疏影被他盯得發毛，下意識地想往後退，縮到楚雲深背後，可他人還沒動，就被一個箭步衝上前的葉子然牢牢抓住了手臂，那只有力的手如同鐵箍一般鉗在他手腕上。
“爹！”
“葉伯父！”
慢了一拍的兩人齊齊上前，葉子然卻早已有所準備，揮出兩掌分擊兩人，逼得他們連退幾步。
“你叫林疏影？林祁是你什麼人？！”
林疏影手腕幾乎被捏斷，他強忍下鑽心的疼痛，道：“正是家父。”
“家父？呵呵，想不到，他居然有個兒子，都這麼大了……”
葉子然自言自語，語氣中滿是出人意料的自嘲。
楚雲深和葉碧塵對望一眼，極有默契地合力拉開這一老一少。楚雲深隨手把林疏影帶進懷中，掀開衣袖，白皙的手腕上印著深紫色的五指痕。
三個小輩都是一臉驚愕地看著突然失控的葉子然，半晌說不出話來。
“葉兄，冷靜些，你嚇著孩子們了。”
另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隨風飄來，楚賢雙手抱胸，不知何時已經倚門而立。修長的身型帶著股說不出的氣勢，冷冷地吸引了一屋人的注意。
但願長醉不復醒
楚賢雙手抱胸，不知何時已經倚門而立。修長的身型帶著股說不出的氣勢，冷冷地吸引了一屋人的注意。
“爹！”
“師父……”
兄弟倆的聲音同時響起，楚雲深是驚訝，林疏影卻是幾分依戀。楚賢雖是個喜怒哀樂極少表於外的人，但偶爾仍有溫情流露出，於他已是等同於父親的存在。
楚賢沖他們點點頭，一言不發地仍轉向葉子然。
“林祁……鳳兒……兒子已經這麼大了……”
葉子然喃喃念著，目光呆滯的望著楚賢帶霜的臉。
葉碧塵如受雷擊，僵硬當場。林疏影，竟是自己的弟弟……
“是啊，要不是你，疏影也不會還沒滿月就成了孤兒，若我當年沒有一時不放心趕了去，這孩子的現在連骨頭都成了灰了。”
“當年……可我根本就不想殺了他們，直到一個月前，我還以為他們在不知道什麼地方隱居的……”
“你不想殺他們？”楚賢的聲音中又加了幾分冰冷，“不想殺他們，為什麼在第一次抓到他們之後囚禁在地牢里？不想殺他們，為什麼毀了林祁的臉震傷了葉鳳兒的肺腑？不想殺他們，為什麼在他們第二次出逃之後派人窮追猛打？不想殺他們，那又為什麼在大漠圍堵，終讓兩人死於亂刀之下！”
“我沒有……”
“你有！‘不論死活，一定要帶回來’，這可是當初的命令！你明明就知道，葉鳳兒肺腑本就有舊傷，加上剛剛生產，根本不能應戰，單以林祁一人，就算他再強，又怎能抵擋20高手！兩個人都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們是寧死也不願再回來的！”
林疏影窩在楚雲深懷裡，回想著當年在襁褓中父母決絕的眼光，一時竟有些痴了。
“我……”葉子然片刻之前滿身的氣勢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的他，就如同突然間蒼老了許多，唇角緩緩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
“你想說，回來的人根本就沒帶回他們的屍體或死訊對嗎？很簡單，屍體是我半路搶走的，死訊是在通報前被你夫人柳含煙截下的。”
“我已經知道了……呵呵，就連含煙，都在騙我……這十幾年，只有我不知道，還以為他們會過得很好，像被蒙在鼓裡的傻瓜一樣……”
葉子然手撐著桌子，整個人如秋風中蕭瑟的秋葉，搖搖欲墜。
“爹！”葉碧塵搶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哀哀道，“娘騙你，也是為你好啊……”
“連孩子都比你明理，若不是當年柳含煙截住了消息，恐怕你早就崩潰了。可笑十幾年後，你居然毫不領情，橫加責難，讓她心如死灰絕了生念。”
楚賢冷冷看他一眼，拉過了楚雲深和林疏影，徑直往外走，到了門口突然像想起了什麼，又頓住了腳步。
“對了，想來你兒子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吧，其實你那天看到的林祁不是鬼，當年我奪回他們屍體的時候意外發現他還有口氣，拼死拼活給救了回來，只是我怕他再自絕性命，這是幾年來一直在他的飲食中加了‘醉紅塵’，直到一個多月前，才停了藥。”
“你說什麼？！”葉子然突然全身一震，眼中湧出的希望與沙漠中已近絕望的人突然發現綠洲相仿。
楚賢冷冷一笑，並不張揚的五官忽然冰封了一般，讓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
“他會再來找你的，等著吧。”z
林疏影被楚雲深拉著，在離開房間的剎那，對上了葉碧塵絕望的視線。
他動動唇角，回以一個苦笑。y
心痛嗎，後悔嗎？同樣震驚於兩人之間的血緣關係，但林疏影相信，對方所受的打擊絕對要大於自己。
世界上最痛苦的刑罰，莫過於心死。早在最初決定用情報復時，他就有所覺悟。先動心的是自己，在起始就已經輸了一步，既然要讓對方愛上自己再狠狠斬斷，他同樣不可能逃脫感情這個巨大旋渦。
呵呵，又一次中標。林疏影閉上眼睛，逼回了已經快要盈滿的淚水。覺得自己就像是看著在懸崖邊掙扎的葉碧塵，他的身上吊著幾條繩索，而自己正一條一條割斷它們，每割一條，自己也就離懸崖更近一步。他在賭，賭自己與對方誰先支持不住，又或者兩個人一起墜落。
楚賢並沒有回房，而是拉著他們直接出了葉家，直奔小城外。
廢棄的小屋，在冬季肆虐的寒風裡顯得蕭瑟異常。
潮濕冰冷，小屋裡昏暗而寂靜，臨窗的木桌前，一個灰色的身影面對灰濛濛的天空直挺挺地坐著，似乎連破舊的門發出的吱呀聲都沒能打斷他的沉思。
“祁，我帶疏影來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