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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識秋也道:“我與大長老在破廟中遇見魏前輩的時候,是十八年前。”

  若照時間來算,應是魏疾所說的那番相遇在前。

  但為何大長老會認為他們從未見過?

  林蕪心中若有所思,紀識秋替他將這種猜測說了出來:“當初魏前輩也見過我,我還跟著他同行了三個月,但他如今並也並未將我認出。”

  魏疾認不出紀識秋,因為時間已經過去太久,紀識秋自五歲的孩童長成了如今的蒼玄教主,相貌已經變化太大,魏疾自然沒有辦法將他認出。

  而大長老沒有認出魏疾——

  林蕪心裡微微遲疑,喃喃道:“難道師父他……”

  紀識秋點了點頭,兩人對視之間,已經打定了主意。

  ·

  第二天林蕪找到魏疾的時候,那人正在臨風閣廢墟外的亭中喝酒。

  魏疾不論身在何處,總能找到酒喝,林蕪也不知他這些酒究竟從何而來,她來到魏疾面前坐下,抬眸往另一邊望去,果然見到了遠遠正在沉著臉與人交談的大長老。

  “師父。”林蕪替魏疾倒了一杯酒,酒香濃郁很快自其中飄出,果然是美酒。

  魏疾瞥了林蕪一眼,卻沒動靜,只接著喝自己的酒,視線還留在遠處大長老的身上。

  林蕪看他動作,遲疑許久終於問道:“師父就這樣遠遠看著,不必與大長老說些什麼嗎?”

  魏疾忍不住笑了一聲,頗覺無奈地回頭看林蕪道:“她要是肯理我,我又怎麼會坐在這喝酒?”

  林蕪與紀識秋相處極少有爭吵之時,對於魏疾與大長老兩人的關係,她自是難以理解,她想了片刻道:“師父從前與大長老也是這般相處的嗎?”

  “從前?”魏疾仔細回憶了一番林蕪所說的從前,他面色不知為何變得微妙起來,他撫著鬍子輕咳一聲道,“十八年前我從破廟裡面把她救出來,她還以為我是江湖上的老前輩,乖乖跟在我後面當我後輩孝敬了我三個月……”

  林蕪:“……”

  魏疾長嘆道:“後來被發現了,因為我認識的江湖人還沒她多,她就把我揍了一頓。”

  林蕪覺得更加奇怪的是另一個問題:“師父年輕的時候……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魏疾皺眉不知該笑還是該罵:“滾滾滾,誰會生來就這副模樣,當年我的相貌在師門裡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好嗎?”

  這卻是林蕪從未想到的事情,只是魏疾此人說話總是飄忽無常,誰也不知他此言真假,林蕪聽他說過之後,卻沒能立即接話,只是緊緊盯著他看。

  魏疾也知道旁人都習慣他這副模樣了,他輕咳一聲擺手道:“真的真的,不過發生了些事就變成這樣了而已,白白占人便宜不是也挺好的?你是不知道,就連飛霜城城主見了我都還要喊我一聲前輩。”

  林蕪頓時無言。

  飛霜城城主常嶺前輩如今已七十有六,乃是江湖上資歷極高的老前輩,就連他見了魏疾都這麼稱呼,魏疾這副模樣的欺騙性可謂不小。

  只是——

  林蕪不禁多看了魏疾一眼,魏疾白髮錯落鬢邊,皺紋細密的鋪在臉上,衰老早已不可阻止。

  縱他說得這般輕鬆,但……當真能夠毫不在意嗎?

  ·

  紀識秋自上次出事之後難得離開了房間,只是腰腹的隆起已經十分明顯,他不得不將自己裹在厚重的大氅之中以便遮掩身形。

  大長老見到紀識秋出現的時候目中略有驚訝,不過很快她便皺起了眉頭,頷首道:“教主。”

  紀識秋隨口應下,看著的卻是前方早已化作廢墟的臨風閣。

  “誰能想到,立了百年的臨風閣,竟然是這麼倒下的。”紀識秋語帶幾分嘲弄,聽在大長老的耳中卻添幾分傷感,臨風閣乃是昔日老教主的住處,閣樓中大多字畫皆是老教主親筆,如今全都隨這場大火,付之一炬。

  大長老沉默不言,卻聽紀識秋輕笑道:“老頭子在的時候,那些字畫旁人連碰都碰不得,現在……旁人連碰都碰不到了。”

  “教主。”大長老沉聲道,“終有一日,蒼玄教會手刃叛徒。”

  紀識秋笑意未減,眸中意味卻是分明。

  大長老已經隨紀識秋繞過臨風閣的廢墟,來到了後方的大殿之中。花英燕宗羽正在低聲交談著,見紀識秋進來,幾乎是同時露出了驚訝神色。

  宗羽連忙起身道:“教主,那……”他猶豫一瞬,小心地拿視線掃過紀識秋被衣袍遮掩看不出模樣的小腹,忍不住低聲關切道,“小教主沒事了?”

  紀識秋還未習慣被人用這種方式注視,他挑起眉梢沒有理會這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只上前提及正事道:“調查的事情可有消息?”

  宗羽尚來不及回應,花英燕已經起身替他應道:“基本可以確定,豐長老已經逃到西域了,至於他們是否與山海殿聯絡……還不好說。”

  “總之不會是什麼好事。”紀識秋早已料定此事,接著吩咐道,“豐原與羅持不同,他不是能夠隱忍之人,我不在這段時間,若是……”

  “教主放心!”宗羽連忙道,“有什麼事還有我們在,蒼玄教什麼風雨沒見過,不會有問題的。”

  紀識秋正欲再說,卻沒料到一旁大長老毫不留情地道:“以教主如今的狀況,留在這裡只會給我們添麻煩。”

  紀識秋:“……”

  堂堂蒼玄教教主,這是頭一次被教眾嫌棄成這般。

  花英燕聽到這也忍不住掩唇笑到:“我們跟隨教主多年,教主還放心不下嗎,如今……教主只要好好休養,過幾個月帶著教主夫人與小教主平安歸來就好了。”

  紀識秋明日便將動身與林蕪離開蒼玄教,此番來見眾人也算辭行,眾人如今將這番話道出,紀識秋也再沒有別的話能說,終於無奈笑著應下。

  等到將該要交代的東西交代清楚,天色也已經沉了下來,紀識秋身體狀況不同往日,面上早有倦容,眾人便也不再多談,只由大長老送紀識秋回屋休息。兩人一路靜默無言,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情,待經過某處庭院,才發覺魏疾還在亭中坐著,身影蕭索單薄,身下已積了許多酒罈。

  大長老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經過那處庭院,大長老不見停下腳步,甚至不曾回頭看那人一眼,紀識秋看在眼底,不動聲色,卻是輕聲問道:“大長老還在惱於魏疾前輩的糾纏?”

  “正道高手卻與蒼玄教中人糾纏不清,確實不妥。”大長老聲音沉悶不悅。

  紀識秋走在前面,抬眸看一眼月色,不知為何卻突然提及多年前的往事,“當初我們被人追殺,在破廟之中,我記得為了護我安危,大長老曾經受了重傷可是?”

  大長老不曾想過紀識秋會問這個問題,她抬眸看向前方紀識秋的身影,甚至不需回憶,便清晰地將那時候的情形說了出來:“是,毒傷加上內傷,那種傷勢之下我本以為我必死無疑,是魏疾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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