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就在昨天候機刷新聞時,查爾默斯出現在了鏡頭裡,戴著墨鏡從酒店裡出來。

  記者簇擁上去,詢問著他的來意。

  是找學生菲爾?或者是天朝少年周?

  查爾默斯這頭倔驢平常對待媒體的態度猶如凜冽寒風,這一次心情好得給了在場的記者一抹笑,對著鏡頭找了個好角度,說:“我當然是來找周的。”

  記者得寸進尺接著問:“聽說柯頓學院向周發出了邀請,請問這是真的嗎?您是否會招收他為學生?菲爾對此怎麼看?”

  查爾默斯瞪了他一眼:“聽說的事情就別說出來了。柯頓不會招收周,我也不會收他為學生。”

  記者訝然,言語更加敏銳:“您的意思是,周的水平達不到柯頓的要求嗎?”這句話犀利地挖了個坑。菲爾是柯頓的學生,也是查爾默斯的學生,如果他答“是”,就是側面點了周懷淨水平不僅比不上菲爾,連到柯頓上學的資格都沒有。

  如此引戰的好事,就是收視率、發行量的保障,腥風血雨地養活一批嗷嗷待哺的媒體人。

  查爾默斯的好心情並沒有因他這句話而消失,他對著鏡頭露出一抹略顯僵硬的笑——他平時最經常做的就是嘲笑諷笑冷笑,這麼飽含善意的笑容,已經超綱了。“事實上,柯頓只怕無法交給他什麼知識。他的天賦,他對音樂的敏感,遠遠比那幫只懂得敲琴鍵而不知道音樂是什麼的蠢……不,我是說,他很棒。”查爾默斯憋回了“驢”字,良心發現在媒體面前黑那群同事並不能給他帶來什麼好處,勉強住嘴了,儘管他的心裡還是那麼認為的,“我認為,我們能成為友好的忘年之交,而不是師生。”

  讓查爾默斯決定結交的年輕小友,其實已經默認了周懷淨的水平遠在菲爾之上。

  段林夏哪裡能比得上?

  周圍的記者基本上都散了,除了幾個堅持認為人還在酒店裡的。楊柏在來之前就通過一些途徑獲得段林夏帶隊老師宋清的聯繫方式,打了一通電話聯繫好見面的時間,並直接詢問了周懷淨的下落。

  宋清在電話那頭說:“他由林之老先生直接帶著,並不歸我管。”

  楊柏頗為可惜,但至少能確保採訪到段林夏,至於周懷淨,只能讓人先去找林老的聯繫方式再說。

  當發現被記者追蹤,第一時間被陸抑帶著走特殊通道離開酒店的周懷淨過得水深火熱。陸二爺點亮了新技能,反正是不嫌手酸,連著兩個晚上都折騰得周懷淨由一開始的歡天喜地到後來哭著喊“爸爸”,離開酒店的時候陷入睡眠中沒醒來,被陸抑抱著轉移了陣地。

  林老見周懷淨狀態不好,氣得想當場踹翻陸抑這個臭小子,心裡懷疑他根本就是想找藉口妨礙周懷淨比賽。

  彈琴的時候,周懷淨手腳酸軟得不行,曲目沒選好,手腳還軟成這樣。還好他有魔咒,說靈就靈,喊聲“爸爸”,陸抑立刻腳踩剎車不玩了。

  周懷淨暗自慶幸,“爸爸”是個吉祥物,陸抑一定是聽“爸爸”話的好兒子。他忍不住羨慕起陸抑的爸爸來,不期然想起那次在寺院裡掛的紅布條。

  唔,不知道程思古的願望實現了沒有?希望菩薩能忙完了別人的願望,抽空順便實現他的願望。

  第66章

  在決賽之前,選手最好還是保持平靜的心態,之前引來一堆的記者無疑會給部分選手帶來困擾。不過楊柏是央台監製,宋清輕易不能拒絕,又為了不影響到段林夏的賽前狀態,特意提醒楊柏希望採訪的時間能儘量短一些。

  楊柏知道這種時刻還上門打攪本就有點兒強人所難,因此上門的時候只帶了一名攝影師,並告知不需要理會他們,按照平常的訓練進行,他們採集一些鏡頭就走,有什麼問題等比賽結束了再說。

  段林夏心態挺好,要說對周懷淨什麼個態度,大概是來自同一片土地的地緣觀念作祟,她對所有選手都持著友好的觀念,而對周懷淨則格外喜愛:一是因為他琴技高超,二是因為他乖巧可愛——外頭都認為這是個高冷孤絕的少年,但親眼見識過之後,就忍不住被他清澈的目光和紅潤的鼓鼓臉頰給勾起親近之意。至於嫉妒——不說她心態好,單說嫉妒的產生,越是出身接近、智力相似、關係親近,越容易引起嫉妒感,而周懷淨和她除了都是天朝人,八竿子打不著,還是絕對的音樂天才,她就算有小情緒,也已經被一首《骷髏狂歡》征服了。

  楊柏到了之後,僅僅拍了幾個畫面。段林夏和宋清討論著樂譜的事情,段媽媽給客人泡了茶水,送上水果,一如往常溫柔地隔了一段距離看女兒和老師的交流。

  一幕幕的場景都洋溢著溫馨,楊柏對此心中滿意,沒再打擾,提出了離開。

  三人把楊柏和攝影師送到門外,楊柏笑著鼓勵道:“段小姐,預祝你比賽順利。”

  段林夏燦爛一笑,柔潤的臉龐映著美麗的清輝,瑩瑩如玉。

  酒店的長廊上明亮乾淨,光線充盈。

  攝影師笑哈哈道:“這位段小姐還挺上鏡,回去後期都能省點心。”

  楊柏斜覷他一眼說:“看到個美女就把你樂的。”今天的事情一了,煩惱又纏上來,“唉,可惜周懷淨那還沒能找到聯繫方式。”

  “就算沒有周懷淨,段林夏的採訪不錯了,不管怎麼說都闖進了決賽,萬一拿個第三名,這也是轟動的事情,想不紅都難。”攝影師說的是最好的情況,儘管目前闖進了前十,但沒有得個前三的獎,想要引起關注就難了。

  兩人徑直往前走著,兀自交談著這次採訪的內容,迎面一名容貌清麗的東方少女與兩人擦肩而過。

  段小弗立在走廊上,直到兩人消失在電梯裡,想到看到他們包上央台的標誌,攥著裙子的手已經捏出青筋,白嫩的手背顯出突兀的猙獰。

  ****

  陸抑的狀態太糟糕了。自從那天晚上之後,就像是自己忍著的神經病終於得到了宣洩口,每到晚上就神經緊繃要犯一下病。

  每每這時,陸抑的臉色白得像被吸乾了血,神經質地陰冷地望著窗外,仿佛外面有一頭怪獸,正在覬覦著他的性命。好在也僅止於此,雖然看起來異常疲憊,但他總沒能忘記要折騰周懷淨,等一番折騰過去,黎明來了,他就恢復了平常的模樣。

  夜色籠罩在這座城市上空,璀璨的燈火試圖同黑暗作對,用別樣的喧鬧攪亂沉默。

  已經二月多,不見半點雪影,但空氣里還彌留著冬天的凜冽,不知為何,今天竟是將滿天的寒氣通過冰冷的雨水砸落下來,落在身上,沒有雪的柔軟詩情,只有赤裸裸的刺骨寒冷。

  當雨水砸在落地窗前,周懷淨抬起頭,望見明亮玻璃上映著自己的身影,雨水斑駁地被橘色的燈光折射出璨色。

  他呆了呆,放下手中的曲譜,向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客廳的燈火都是亮的,慢慢延伸到黑暗處,只餘留半點殘色。周懷淨打開書房,裡面的燈莫名關上了,外面沒有一絲燈光漏進來,可見厚重的窗簾被完全放下來,遮擋住了所有可從外面探進來的窺視。

  周懷淨若有所悟,他向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道:“二叔?”

  角落的柜子旁發出一聲響動。

  周懷淨啪嗒一聲打開燈,溫暖的光線灑照下來。幾乎是在電燈打開的同時,牆角一抹人影鳥兒被槍擊中了一把發出一聲低低的哀鳴。周懷淨怔愣了一瞬,那聲音如此熟悉,卻陌生地發出他從來不曾想像過的恐懼音色。

  他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不禁睜圓了一雙漆黑的眼睛。

  書架靠著一面牆,與牆角留著30公分左右的距離,而那裡此時有一名身影,倉皇逃跑的小獸一般不停地試圖鑽進那點空間裡,就像是被追得無處可逃只能哀哀地背對著危險尋找安全感。遺憾的是,那位“小獸”一米九多的大個子,就算再瘦,也擠不進牆角,徒勞無功地做著掙扎,看起來莫名帶著點喜感。

  周懷淨沒見過這場景,無意識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手足無措了一會兒,朝著那人邁開了腳步。

  那人聽到了腳步聲,嚇壞了一般,背脊猛烈一顫,而後抖抖索索努力用驚恐的氣場抗拒著他的靠近。

  周懷淨毫無經驗,渾然不知道該憐惜一下可憐的陸·鳥兒·抑,快步走過去,然後下蹲俯下身拍了拍陸抑的後背。“二叔?”

  陸抑被逼到絕境,前面有牆,後面有人,只得驚懼地哆嗦。

  周懷淨好奇到不行,蹲下來,兩隻手一伸抱住陸抑的臉頰轉過來——深邃俊美的面孔上鋪天蓋地的懼色,狹長的丹鳳眼竟是令人古怪的清澈如水,偷偷地小心翼翼地撩開眼帘覷著面前的人。

  兩雙同樣純潔無暇的眼眸對視,各自眨巴兩下眼睛。

  周懷淨嘴角翹起軟軟的笑容,最近養出來的嬰兒肥將他的笑意襯出幾分稚氣,兩邊的酒窩讓這絲笑像抹了蜂蜜。他探出食指,輕輕地撩了一下陸抑的睫毛,那對睫翼猶如被人用指尖觸碰的蝴蝶,顫顫巍巍地扇動起來。

  絲絲麻麻的癢意從指尖躥到心底,周懷淨心臟劇烈一跳,縮回手指舔了舔,那讓人上癮的似有若無的觸碰已經消散。

  周懷淨盯著他的眼睛,問:“二叔,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陸抑不作矯飾的困惑表情平鋪直敘地將心底的想法暴露出來,哪兒像往常那樣似笑非笑。他方才還在害怕著,現在和周懷淨面對面,心裡卻沒有了漫天的懼意。大約是他長得太過精緻了,孩子氣的神色雖然怪異,但決不讓人反感。

  周懷淨歪著腦袋打量他一會兒,再問了一遍:“陸抑,你記得我是誰嗎?”這回偷偷換掉了稱謂。

  陸抑對光十分敏感,周懷淨一動腦袋,半擋在他眼前的陰影挪了挪,燈光直直地照射過來,驚得他又要尋找地方逃竄,於是轉了身體一腦袋埋進了周懷淨的懷裡,掩耳盜鈴地猶如那些光芒都不存在,身體像找到了庇護所,安然地縮進周懷淨懷裡,背脊因為緊張的喘息起伏了兩下,安靜下來。

  周懷淨對驟然的投懷送抱適應的很快,這一個晚上就快把一個星期的笑容都平展開來。他笑眯眯地模仿著陸抑平時抱著他的動作,溫柔地安撫著懷裡的“男孩”,下巴蹭了蹭粗糙的板寸,滿足地笑彎了眉眼。

  周懷淨滿肚子的壞主意冒了尖兒,這回沒了管束,登時就要撒丫子胡來,酒窩深了又深。他湊到陸抑耳邊,叫道:“二叔。”

  陸抑沒反應。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