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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義嗤笑,語氣帶著濃濃的自嘲:“朱先生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何必追我這樣的?”

  孟明不同意了:“什麼叫‘你這樣的’?我兒子要才有才,要貌有禮貌!”

  許義低頭看著骨節分明的纖長手指:“如果我沒有受傷,或許還能沾點兒邊。但現在我大學都沒畢業有什麼才?現在瘦骨伶仃的又何來有貌?我……我算是半個,廢人了。”

  “我不許你這麼說!”孟明聽不得由許義口中說出‘廢人’這些話,不由喝斥道。

  許義抬頭就看到孟明雙眼紅紅的,都快哭了。他想安慰孟明,但這都是現實。

  “爹,我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你也別總是想著以前,都過去了。”許義靠在椅背上低聲說:“朱先生是長輩,他只是可憐我的遭遇,好心想幫幫我而已,你別多心了。”

  “什麼我多心?如果他不是看上你了,會這麼盡心盡力地給你安排學校上學?又讓你去他公司實習還有工資拿?”孟明活了半輩子了,吃的鹽比許義吃的米還多。種種分析下來,加上他的人生閱歷,他肯定朱遠地是看上了自己兒子:“你說,誰會無緣無故地對一個陌生人如此關懷備至?”

  許義沉默,他也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性,因為朱遠地對他實在是太好了,既像父親般慈愛,又像朋友般親切,遠遠超過了一個長輩對後輩的關愛。

  每次一想到這裡,許義又立刻推翻了。但這是不可能的,他有什麼叫朱遠地看上眼的?

  樣貌?比他漂亮英俊的男人多了去,他只能算是中上,以朱遠地的條件,要怎樣的帥哥美男沒有?

  身材?這瘦骨嶙峋的誰會喜歡?

  腰椎受過重傷,雖然不影響日常生活,但許義不能久站,不能久坐,也不能彎腰太長時間……那方面的事根本不能令對方滿足。

  許義心裡嘆氣,他看向孟明,輕聲說:“遠哥是許和勝的朋友,當初是因為朋友才會幫忙。爹,以後你不要再說了。”

  孟明心有不甘,他希望兒子有個伴,有個能照顧他一輩子的人。

  “那施志雲呢?”孟明不喜歡施志雲,一來他是兒子受傷的罪魁禍首,二來,他家的環境真的很一般。但現在還經常來探望許義的,也就他了。如果施志雲還有點良心,就應該大學畢業後來提親。

  “爹,你到底想些什麼?施志雲是我同學,也是我好朋友。”許義也開始不耐煩了。

  “你救了他性命,他照顧你一輩子也是應該的。”孟明理所當然地說。

  “我有什麼需要他照顧的?我有手有腳也能掙錢。”許義皺起了眉頭:“我只是算個廢人但還不是廢人,不需要別人照顧。我救他是自願的,爹,你以後不能再提這個了,我只當他是好朋友。要是你亂說,我就連這唯一的好朋友都沒有了。”

  孟明無耐地嘆氣,卻也不再說什麼了。兒子的脾氣自小就很溫順,很聽話,自從受傷後,他的脾氣也見長了,說一不二,固執得很。

  施志雲是沒指望了,但朱遠地……孟明還是認為有可能的。

  看著孟明若有所思的表情,許義知道他在想什麼。

  為了讓孟明死心,也為了能保住他和朱遠地現在這份曖昧卻純潔的關係,許義咬咬牙,說:“爹,你知道遠哥的背景嗎?”

  “知道。”

  “那你知道跟著他的人都要打半針嗎?”

  孟明一驚,但這個根本不是秘密,早在他看出苗條時就查過朱遠地了。

  “……知道。”

  許義心裡猛然升起一股寒意,看著孟明嘴唇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打半針意味著絕育,自己願意是一回事,但姆父明明知道,卻還要撮合又是另一回事了。

  看著許義這反應,孟明馬上就明白他在想什麼,不由急急地解釋:“小義,不是你想的那樣。爹這是為你以後的日子打算……”

  許義打斷孟明的話:“以後我斷子絕孫的打算嗎?”

  孟明閉了閉眼,放在桌面上的手不由握成了拳,傷心地說:“你是你爹,怎麼會害你?”

  “那你還叫我跟朱遠地?”

  “你的腰椎傷得太重,”孟明艱難地說:“就算你懷孕了,可別說五個月,連三個月你都捱不住……”

  許義別開臉,倔強地說:“我一定會好起來的。請你不要再替我決定任何事,也不要插手我和朋友們的關係,我的人生我的命運我自己來掌握。”

  孟明不可思議又悲傷地看著兒子的後腦勺,由小到大許義什麼都聽他的,他說什麼,兒子就去做什麼。

  但現在兒子卻叫他不要理……

  第70章 許義2

  第二天清晨,即使許義昨晚睡得並不好,但生物鐘作用下他還是準時醒過來了。

  用力地搓了搓臉,許義頭暈暈的,他是快天亮了才睡著的,現在精神很不好。

  想起了昨晚上和孟明的談話,許義心裡有些後悔了。人就是這樣,在親人面前總是無所顧忌,話趕話的無意卻真實地刺傷了對方的心。

  洗了澡換好衣服,許義打理整齊後就跟往常一樣下樓和姆父一起吃早餐。

  餐桌上擺著色拉和清淡小菜,孟明就坐在桌邊,神色有些憔悴,明顯昨晚也沒睡好。他一聽到樓梯響就立刻站起來向客廳走去,見到許義習慣性地伸手欲扶:“慢點,小心別踫著了。”

  但手伸出去後孟明想起昨天,不由頓了一下,正想收回手,卻被許義握住了:“爹,早安。”

  “早。”

  看著孟明隱忍卻朝他露出微笑的臉,許義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低低應了一聲,和孟明在桌邊坐下吃早餐。

  孟明也一舉反常,他沒像以前那樣邊吃邊嘮嘮叨叨地囑咐許義在學校要怎樣怎樣,在公司里又要怎樣怎樣,希望兒子懂人情世故會做人。他只是沉默地吃著早餐。

  飯桌的氣氛沉悶而壓抑。

  許義本來就沒胃口吃東西,現在更加不想吃了。他撥拉著色拉吃了兩口,又勉強喝了半杯高蛋白飲料,就吃不下了。

  取下餐巾,許義站起來,輕聲對孟明說:“爹,我飽了,你慢慢吃。”

  “嗯,路上小心。”

  這還是孟明第一次沒有起來送許義上飛行器,以往他什麼事都是以兒子為優先考慮的。

  一想起昨天晚上許義一臉冷酷地叫他不要再插手他任何事情時,孟明心裡就難過得要死。兒子如此厲聲的責問實在令孟明震驚,從他嘴裡蹦出來一句句話也傷透了他的心。

  扣心自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許義好,為他的將來鋪路,也許過程中會犧牲一些東西,但人生中,有所得必有所失啊。許義才二十二歲,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以後的日子還長得很。要是不好好打算,以後怎麼辦?

  打半針又怎樣?只要朱遠地對許義好,願意照顧他一輩子,生不生孩子都沒所謂啊。

  兒子怎麼這麼死心眼呢?孟明恨恨地想,難道還要為許家傳宗接代?許家早就不要他們父子了!

  自從許義出生後,孟明心裡眼裡都是兒子,兒子的未來,兒子的幸福,只要是對許義有利的,他都不遺餘力地去爭取。

  這二十來年,陪伴在他身邊的,也是兒子。孟明什麼都可以不要,卻不能沒有許義。就因為太在乎,許義無心的帶刺的話,很容易就傷了他的心。

  許義默默走向門口,踏出家門前他忍不住回頭看,見到的是孟明僵直而孤寂的背影。

  姆父對他的好對他的疼愛許義都知道,都記在心裡。所以,爹叫他做什麼,怎麼做,許義都一一遵照辦理。仿佛他自己根本沒有思想,沒有主見一樣。其實孟明認為對的,好的的事情,許義不一定認同,只是多年來爹的忍耐和孤獨,他也是最清楚。不忍心,因為不忍心,他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孟明為他鋪的路,走進了許家。

  這是美夢的開始,惡夢的結束。

  昨晚上孟明說的那番話也深深地刺傷了許義的自尊心,打擊了他對生活還懷著的那麼一點點微末的希望。

  如果自己好不了以後就這樣了,是不是會拖累了爹?也許該聽朱遠地的建議,搬出去自立。自己照顧好自己,以後……就順其自然吧。

  閉了閉眼睛,許義決定振作起來,這些煩惱的事就暫時先擱下吧,今天他還有兩堂早課呢。

  許義就讀的這家私立商學院是朱遠地安排他進去的。私立學院有個很大的優點就是自由,學費是貴了點,但只要你修足了學分就能畢業了,學校並不會管束學生來不來學校上課的。

  孟明並不是傻子,跟隨許和勝這麼多年,他並沒有把握自己和兒子能堂堂正正地進入許家,所以在他下定決心要帶著兒子賭一把時,孟明就開始以許和勝為點放射性地斂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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