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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在以後,估計也沒什麼可以留得下這隻天性不羈的貓科動物。

  “這樣啊……我明白了。”穆花葬輕笑一聲。“這麼說起來,我恐怕也要對您說一聲抱歉了。”

  “沒什麼,你已經盡到了你的職責。”樓藍寒側首望過去,花妖的容顏一如既往的姣好。

  “如果‘樓藍寒’這個名字不再傳承,‘大長老’的職位就沒有存在的必要。”花妖靜靜地笑著,卻掩不住失落和淡淡的悲廖。“所以我準備辭職了。”

  樓藍寒看著青年線條優美的側臉,良久,才淺淺應了一聲。

  穆花葬是什麼樣的存在?這個問題到了兩千年後今天,能答得出來的人恐怕已是寥寥無幾。

  穆花葬是弗洛達唯一一隻以植物為本體的魔獸。他的存在在誕生之初遭到原長老院四位成員的一致質疑,但是這些反對的聲音都被當時那一代的樓藍寒以雷霆手段壓了下去。

  兩千年前,某代樓藍寒在一次偶然事件中發現了讓低等一些的生物進化成魔獸的方法。雖然這個研究項目和□□技術一樣因為種種問題被禁止,但是還是有一個特例誕生了。

  穆花葬。桃花中誕生的桃夭。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樓藍寒是穆花葬的血親也不為過。然而樓藍寒創造出這樣一個幾乎完美的個體可不是用來當擺設的。樓藍寒因為身體限制很多事情無法親力親為,於是穆花葬就成為了他溝通外界的媒介。

  樓月泠的直覺沒有出錯。“大長老”的位置的確是從一開始就為穆花葬準備的。

  而穆花葬,甚至是弗洛達的“大長老”之位都只是為了樓藍寒一個人存在的傀儡。所以穆花葬完全忠誠於樓藍寒,無論多少權勢利益,多少誘惑刺激都不能使他動搖。

  樓藍寒完全信任穆花葬的原因除了穆花葬是“他”創造的生命,還有穆花葬在被創造之初就向他獻上了靈魂誓約。只要穆花葬還活著,或者“大長老”這個位置還存在,就必然要用一切去守護“樓藍寒”這個名字的傳承。

  但是如今,傳承即將斷絕於此。

  “我想就這樣呆在生命之泉。”穆花葬步履輕盈,向門口走去。“或許還可以見證得到我要守護的一切,最後的結局。”

  樓藍寒沒有說話,權當是默認。然而他似乎突然想起什麼,又叫住了青年離開的背影:“你有喜歡過般若籬嗎?”

  穆花葬的腳步微滯,旋即低聲回答:“如果他沒有愚蠢到和您針鋒相對的話……或許吧。”

  他步伐穩重地邁出了門檻,順手輕輕帶上了門。

  大長老之職,穆之一姓的傳承,此刻也終於斷絕於此。

  ☆、註定隻身踏上征途

  能夠獲得進入象牙塔的資格的人辦事效率都是極高的。穆花葬剛踏出象牙塔,接到通知的另外兩人就趕回來了。

  最先進來的是穆御珊。比起平時看起來還算活潑可愛的樣子,他現在臉色不太好,沉默得有點反常。

  跟在穆御珊身後進來的是一襲黑色斗篷的青年。他走進房間後就摘下了兜帽,單膝跪在樓藍寒面前親吻他的手背:“小殿下,我去接你還算是及時吧~?”

  “是是是,我可愛的騎士。”樓藍寒眼含笑意,答道。

  穆御珊相當嫌棄地瞥了他一眼:“離小殿下遠一點!”

  “這不公平,”青年無奈地起身,為自己辯白,“小珊兒你不能因為我是人類就歧視我啊!”

  “誰知道你混進象牙塔里來安的是什麼心思啊。”

  “好了,你們都吵了這麼多年還沒吵夠嗎?”樓藍寒及時阻止了一場小規模種族戰爭的爆發。

  青年聳聳肩,表示自己如何無辜。

  當然,穆御珊敵視他也不是沒有理由的。除了種族觀念之外他們之間的私仇也不淺,當年就是為了阻止他上塔才害得穆御珊在塔里跪了一整天。

  “花葬叫你們來可不是讓你們吵給我看表示你們多麼相愛相殺的。”樓藍寒制止了兩人的爭吵後開始宣布正事。“般若籬那邊的殘局還沒收拾乾淨,我得交代一下後續事宜。”

  “揚琴,你不適合正面作戰,所以你就負責協助離梓蘭對付離繪衣好了。”

  “是。”本來應該身為地球□□帝國學院名譽教師的青年向弗洛達暗勢力的領導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我絕不會辜負您的期待。”

  揚琴確實是人類,也確實出身自軍事世家。

  他優秀的父母遺傳給了他相當的天賦,無論是智慧,駕馭機甲的能力還是其他。從小頭頂崢嶸的少年鮮有敵手,自然而然地養成了驕傲的個性。

  正是因為如此的驕傲,所以在痛苦和困難襲來的時候才顯得愈發堅強。

  在一次大規模的流行病爆發中,少年揚琴的膝蓋不幸中箭。病癒後,他的身體卻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雙耳失聰,視力驟降,五感遲鈍。他完美主義的冷血父母無法忍受自己的孩子不能成為一個完美的人,最終竟然做出了喪心病狂的決定。

  他們把孩子丟棄在了帝國孤兒院。

  說起來似乎蠻好聽的,帝國孤兒院。可事實上這個所謂的“帝國孤兒院”不過是為了培養殺戮機器而建立的機構。那些建立帝國孤兒院的“領導”為了培養出最強大最冷血的士兵無所不用其極,經過初步訓練後有天賦的孩子會被送去軍隊繼續深造。沒有天賦的孩子一部分成為各種奇怪新型藥劑的試驗品,另一部分則會被遺棄在弗洛達,成為魔獸的口糧。

  身體殘疾的揚琴自然是很不好運的“另一部分”之一。

  被拋棄在弗洛達的殘廢少年拼命掙扎著想在危機四伏的世界裡求生。他不是沒有絕望過,不是沒有想到過死亡。他源自世家子弟的驕傲讓他在痛苦中掙扎,但是也正是那份驕傲讓他一次又一次撐過了瀕死的絕境。

  於是他贏了。那一批被拋棄在弗洛達的上百個孩子中,只有他用盡一切手段活了下去。

  在這裡也不得不感嘆一下他逆天的運氣,他在一次被魔獸追殺逃亡時竟然跑到了象牙塔下。兇惡的魔獸面對這座象徵他們至高權利和榮耀的高塔退縮了,少年才得以在這座塔下苟延殘喘。

  隨後就是樓藍寒給予了他入塔的許可。

  “加油吧騷年,你的人生不能輸在中箭上啊。”

  樓藍寒傳承自先輩的智慧是無窮的,他用記憶中古老神秘的藥方治癒了少年的五感。感激他給予自己第二次生命的少年就此在塔中留下,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幫上自己救命恩人的忙。

  可是樓藍寒的話讓少年不知所措。

  “你身上有什麼東西是我需要的嗎?”

  少年為這句話糾結了一夜,最終在第二日破曉之時給出了回答。

  “小殿下,我是個人類。”

  少年回到了地球,在樓藍寒的幫助下改頭換面混進了軍隊。憑藉自己過人的天賦和努力成為了新生一代的佼佼者,並且獲得了進入帝國學院的資格。

  就在這時故事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

  他那對拋棄了他的父母——就是不知道大腦迴路怎麼長的那對冷血狗男女——聽說這一屆的新生中最優秀的學員是個孤兒,竟然表示願意收養他。

  少年在樓藍寒的指示下開心地答應了,愉悅地回到了帝國上流社會並取得了舉足輕重的地位,將所有打聽到的人類的第一手情報轉手就發給了弗洛達。

  少年的價值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揚琴,這個人最終成為了樓藍寒埋入地球心臟的一顆毒瘤。

  “說起來我一開始確實沒有信任過你。我先輩傳承下來的記憶少說也有上萬年,對人類秉性的總結就是何其善變。”樓藍寒懶洋洋地側臥在床邊。“不過你在回到地球以後也從未偏幫過人類,這讓我蠻驚訝的。”

  揚琴淡淡地一笑:“地球拋棄了我,我自當不再以人類為親。反倒是魔獸收留我,給了我第二次生命。過去的我死於人類的遺棄,現在的我當然也只會將一切獻給弗洛達了。”

  “就沖你這句話,我現在相信你一次。”少年笑吟吟地,一雙紫瞳微眯。“般若籬死後,他的二長老職位由你繼承。因為花葬退休了,所以你將來就是弗洛達君王之下第一人,好好努力哦。”

  且不提穆御珊是如何反應的,就連一直掛著不羈笑容的青年也愣住了。

  的確,按照樓藍寒的習慣來說他絕對不會虧待手下的能人賢士。但是給予一個人類這麼高的權限和地位卻是在整個弗洛達歷史中都聞所未聞的。

  揚琴森森地覺得他或許應該為樓藍寒的勇氣和破而後立的精神點個讚。

  良久,他釋然地笑了。他再次單膝跪下,右手按在左胸口心臟的位置。

  “我記得弗洛達的習俗里應該有這麼回事吧,右手按心臟許下無法違背的靈魂誓約。”青年低下頭,玩世不恭的笑意收起後竟然也帶著幾分肅殺。“雖然我不是真正的魔獸,但是也以此來表示我的決心吧。”

  “小殿下,我以我身為人類的骯髒靈魂向您起誓:無論世事如何變遷,無論這一切將迎來怎樣的結局,您是唯一令我臣服的君主。”

  青年緩緩抬頭看向自己的君主清雋的容顏,輕笑,最後默默退下。

  想必小殿下還有“後事”要和穆御珊交代吧。

  即使已經許諾可以成為下一任弗洛達的實權掌控者,魔獸之間的糾紛依然不是他這個人類可以參與的。

  穆御珊用有些難過的眼神看向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主人,剛剛想下跪卻被攔住。

  樓藍寒起身拉住了他的手:“小珊兒,我在你進入象牙塔的那天就告訴過你,你的靈魂誓約是該留給誰的。”

  穆御珊原本不姓穆。

  弗洛達六大傳承姓氏,樓、穆、般若、雲、離、玉,穆御珊得到的是“玉”姓的傳承,單名一個珊字。

  般若籬為了得到穆花葬的注意試圖操縱整個弗洛達,而直接聽命於穆花葬的暗殺者玉氏夫婦就成為了他最大的障礙。將兩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般若籬第一次下手就瞄準了這兩人。

  當時的樓藍寒尚且對生命抱著得過且過的消極態度,懶得參與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中去。樓月泠那捉雞的智商你們也懂的就不多解釋。失去了後盾的玉氏夫婦就這樣遭了毒手。

  被暗害的玉氏夫婦帶重傷逃走了,跑到生命之森企圖尋求樓藍寒的救援,好死不死就和竹染狹路相逢。

  於是這夫婦倆就拋下了他們當時尚且年幼的孩子前往了安息之所。

  和竹染相遇後的樓藍寒悄然改變了自己一貫的隨意,開始謀劃反抗既定的命運。

  竹染離開象牙塔的同一天,樓藍寒小朋友就在路邊撿到了被般若籬追殺的玉珊小朋友X1。

  玉珊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時坐在帝女肩上御風而至的,宛若神只的少年。凜冽的長風揚起他三千青絲,眼如星霜。

  他手裡還捏著一枚紅白相間的玉佩,紅潤的色彩深深滲進了白玉,恍若血染。

  他說,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遺物。

  他說,這是世界排行第十的機甲,暗殺者珊瑚的空間鈕。

  他說,你想要拿回它的話,就證明你有這個資格吧。

  於是少年玉珊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為了自己父親留下的珊瑚被樓藍寒拐跑了。順帶一提,他進入象牙塔後的第一個任務就是照顧感冒中的樓藍寒——那廝為了以最帥氣的姿勢出場可是吹足了森林裡夏末初秋的寒風啊。

  為了掩飾玉珊的身份,樓藍寒讓他拜入穆花葬門下成了下任大長老的繼承人。

  樓藍寒在玉珊進塔的第一天就嚴肅聲明,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玉珊的靈魂誓約必須給弗洛達的君王。當時玉珊還以為這是樓藍寒在表達自己要成為弗洛達統治者的決心,很久以後才發現壓根不是那回事兒。

  因為樓藍寒派他去和樓月泠那個二缺青梅竹馬了。

  面對二缺的樓月泠,苦逼的玉珊淚流滿面。

  小殿下,說好的你帶我稱霸天下呢?!

  玉珊不知道自己爹媽怎麼掛的,坑爹的樓藍寒信口胡謅:……哦,一切都是人類的錯。

  雖然這話確實沒錯,玉氏夫婦是被竹染捅死的。但是你要理解,真正的罪魁禍首絕壁是反派般若籬。

  但是玉珊……信了。

  從此以後,玉珊對人類這一生物種群的好感度跌破下限。這也導致他苦逼著的同時揚琴陪他一起苦逼著。

  N久以後,實在受不了玉珊壓迫和歧視的揚琴掛著一臉海帶淚球還公道時樓藍寒才想起,那些年,他似乎有一句話忽悠了無知的少年,坑害了另一個無知的少年。

  樓藍寒立馬澄清: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要透過現象看本質。雖然你爸媽是被我家阿染捅死的,但般若籬才是幕後大黑手。

  被坑害了這麼多年的玉珊小朋友……居然又信了。

  於是玉珊的仇恨值瞬間轉移。

  綜上所述,玉珊在樓藍寒手下這麼多年就是這樣被坑過來的。但是坑著坑著,他還是對樓藍寒產生了感情。

  樓藍寒是坑爹,可是他的智慧和能力是毋庸置疑的。連高深如穆花葬,驕傲如揚琴,奇葩如離梓蘭,耀眼如竹染都拜倒在了他的牛仔褲下……他只是區區一隻小珊兒罷了。

  樓藍寒在他失去一切時給予了他一次新生,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樓藍寒給的。樓藍寒就是他的神、在夜中指明方向的微光。

  神之令,無以違逆。

  “雲間別走了,花葬在我離開以後不會再庇佑弗洛達,離梓蘭是多麼不靠譜你也清楚了,至於揚琴……”樓藍寒長舒一口氣。“他始終是人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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