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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綜上所述那麼多分析,總結出來一句話。

  穆花葬不可信。

  樓月泠發現了穆花葬和竹染間似乎又存在某種隱秘的聯繫,他們極有可能認識,而且可能會很熟。既然竹染和穆花葬認識,那認出他是冰藍雀的身份也是情理之中。

  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事事都得留一手。樓月泠的直覺隱約感覺到穆花葬和叛軍之間也許有什麼關聯,連帶著竹染也有可能摻和。

  也就是說,竹染也不可信。搞不好他有可能會是魔獸叛軍的眼線。

  之前竹染又為什麼說不揭發他的身份呢?是想讓他放鬆警惕?還是……

  樓月泠百思不得其解,殊不知他這一番胡思亂想給無辜的竹染扣上了多大的黑鍋。

  宿舍里,(被黑得體無完膚的)竹染指尖撫摸著柔順的流蘇,神色沉靜。隨後他動作優雅地揉揉鼻子,打了個噴嚏。

  無論樓月泠內心有多麼困惑多麼糾結都抵擋不住次日的晨曦將光輝播撒在遼遠的土地上。於是他只能帶著滿腹的疑慮繼續參加比賽。

  對上泥轟的選手實在太虐心了,尤其是前一天剛被他們另一隊的選手嘲笑過。樓月泠把手指骨節捏得咔咔作響,然後面無表情不斷提醒自己要記得隱藏實力。

  真虐。

  對方的帶隊老師不愧是知名機械師,他們使用的機甲雖不是排行前十的機甲,卻也是難得的極品。

  各種欠的毛莉蘭筒子嗨指數爆表,不停地蹦來蹦去引得一片注目。

  比賽開始,對方的選手直接無視了煜,一個攔截住了天瞳,另外兩個都朝樓月泠奔來。樓月泠開始還不明白他們的作戰部署有什麼深意,但是往毛莉蘭處一瞟,突然就什麼都懂了。

  毛莉蘭想要梵音的戰鬥數據。

  樓月泠微微冷笑。雖然因為要保留實力他沒法直接把這兩個礙事的傢伙扔下台,但是想不讓毛莉蘭如願以償還是輕而易舉的。

  打開梵音的控制系統,樓月泠調出了武器列表。手指在操作界面上一划,輕點幾下,就把大部分武器都上了鎖。他關上武器列表,再依次他開其他界面調低各項數據。一切操作在電光火石間完成,做完這一切後對手的機甲才剛剛奔到面前。

  並不是非要機甲優秀才可以獲勝。有人已經完美地證明過這一點。

  泥轟皇家學院隊的隊員確實訓練有素,動作流暢,進攻角度也相當刁鑽。樓月泠操縱梵音險險一側,卻還是因為不適應原本就低的速度再次被遲鈍化導致右邊的機甲臂被對方做成泥轟□□型的武器划過。

  梵音不愧烏龜機中的戰鬥機之名,對方的攻勢雖然凌厲卻也沒能破開梵音的防禦,只是劃破了表面上的一點漆。不消片刻,這一點幾乎微不可見的痕跡就無影無蹤了。

  梵音的製作原料是從弗洛達走私來的微生物礦,這些頑固的小傢伙總是不喜歡被迫挪動位置,也不知道當初優理先生是花了多大功夫才讓他們維持住形狀的。

  一擊不成,另一位隊員迅速補上前一位的空缺展開了第二輪進攻。失手的那位也沒有驚慌,順勢錯步移向樓月泠身後,企欲前後夾擊。

  論單體作戰,這兩位比起他們上一輪的對手要好得多,配合也毫不遜色於那些投機取巧的高堅果。樓月泠忍不住又朝觀眾席瞥了一眼,卻看見毛莉蘭打開了通訊器。她沒有開視頻對話,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樓月泠也無法判斷她究竟在講什麼,在和什麼人對話。

  但是這好像和他沒什麼關係。樓月泠想著,抬起能量槍擋下前方那名泥轟選手的攻擊。除了那個讓人無語的傢伙培養出了一群不錯的學生以外。

  來自泥轟的對手攻勢連綿,讓駕駛調低了各項數據的梵音還要保留實力的樓月泠略感吃不消。幾番交手後,他也不得不承認泥轟帝國學院的學生機甲駕駛技術確實優秀。

  可是……

  樓月泠樓月泠收起能量□□,唇邊泛起一絲笑意。

  不要忘了。若論戰鬥天賦,天下無人能出樓月泠左右。

  “嗚嗚嗚小少爺!”觀眾席上的毛莉蘭一邊緊盯著場上激烈的賽事一邊朝自家主子哭訴。“殿下好卑鄙!他做了手腳我收集不到梵音準確的戰鬥數據了啦!”

  那邊的人聽見這邊毛莉蘭情緒激動的哀訴很是無奈,只能柔聲安慰道:“好好好,回頭我把華翎和梵音的戰鬥數據都拷一份給你行了吧?”

  “小少爺真大乃好人也!”毛莉蘭一改之前哭哭啼啼的怨婦臉,神魂振奮,神清氣慡,腆著臉追問。“血煞的最新武器資料也要一份伐?”

  那邊無語了半響:“……可以。”

  “琉璃的數據呢?”毛莉蘭一雙蒼瞳精光閃爍,恬不知恥地蹬鼻子上臉。

  “……你夠了。”

  被毛利蘭的無恥嚇到,那一側的少年果斷地切斷了通訊。

  場上,賽況也在毛利蘭和她主子聊天的同時愈來愈激烈。樓月泠遊刃有餘地應對著兩個泥轟選手的前後夾擊,時不時地抓到反攻的空隙。天瞳那邊比起樓月泠的一打二輕鬆多了,穩占上風。至於煜,依舊處於放空狀態……

  算了,技術流之間的對決只要他不幫倒忙就別要求太多了。

  就在樓月泠吐槽煜划水行為的片刻,場上變故橫生。

  本來潛匿在樓月泠背後伺機偷襲的泥轟選手方向一變,竟然直衝星神撲去。樓月泠反應過來時已經遲了一步。

  敵方的機甲衝過來時煜正閒得自在,和竹染一起隔岸觀戰火燒滿天,完全沒想到這燎原戰火燒著燒著就燒到了自己眼前,當下就亂了手腳。正在他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隻蒼白纖細的手伸到他面前的光屏上,帶起一道虛幻優美的弧線。

  竹染左手食指點在跳躍鍵,手腕一轉中指又落向方向鍵。眾人只見巨大的星神如御風如馳電,輕盈地躍起,以微妙的角度剛好躲過對方的攻擊向梵音的方向跳去。一瞬間紫晶檀的虛影仿佛映出漫天星空璀璨。

  與此同時,狠狠一擊打退了另一個泥轟選手前來救場的樓月泠也剛好趕到,幫星神擋下偷襲者的進攻。

  “你……”煜驚異地瞪大雙眼看向收回了手的竹染。

  “應該不會駕駛機甲對不對?”竹染接了下去。他的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幽深的瞳眸宛如浸沒在無日的黑暗。“雖然運動神經受損,協調能力不足以駕駛機甲,但是瞄準按鍵按下去我還是會的。”

  煜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後冷冷哼了一聲。

  他覺得竹染這明顯是在諷刺他這個運動神經完善的正常人連殘疾人都不如。

  同一時間,天瞳順利把對手打下台趕來支援樓月泠,兩人聯手輕而易舉地擊退了剩下兩名泥轟隊員。

  第二場比賽,獲勝。

  ☆、同行者終將踏上殊途

  接下來的比賽都很順利,憑樓月泠和天瞳兩人的努力703宿舍小隊一路打進了決賽。當然,煜一如既往地划水給大家添了不少“樂趣”。

  決賽的對手不用想都可以猜到,顯然就是來自弗洛達的隊伍。弗洛達這邊似乎也存在著划水的生物,而且比703宿舍小隊還多——包括一隻白鶴離繪衣,一坨珊瑚穆御珊。而那個傳說中的琉璃駕駛者根本沒有露出半根毛來。

  換而言之,從頭到尾就只有玉間別一個人在打。

  不過人家畢竟是弗洛達的五長老,對付一群人類學生確實綽綽有餘。

  無論是哪個年代的哪場比賽,最終決戰都無疑是最引人矚目的。且不論這是有史以來魔獸第一次參加聯賽,光是最後一戰傳言世界排行前十的機甲一賽至少出現五台就足以吸引大批機甲愛好者了。決賽那天人山人海,熱烈氣氛看得經慣大場面的樓月泠都心驚膽戰了。

  這一次的對手畢竟是弗洛達的兩位長老外加一個大長老繼承者,沒有人再比樓月泠清楚他們的實力。這次比賽之前,樓月泠再三地謹慎思考,最後作出決定。

  “煜你這次恐怕劃不了水了,穆御珊交給你對付。玉間別由天瞳負責,不用擊敗,能拖住就好。他們可能還有一個強大到我也無法預測實力的隊員,他就交給我好了。”

  玉間別樓月泠並不擔心,他駕駛機甲的技術或許優秀,但未必就是頂尖的,至少不一定能在短時間裡解決天瞳。因為他太過精專暗殺之道。至於穆御珊那就更不必在意了,樓月泠太了解他了。

  你以為穆御珊這麼多場比賽都表示慘無人道的圍觀只是不屑於出手嗎?

  太天真了。

  穆御珊或許在其他方面都無可挑剔,但是唯獨駕駛機甲這一項,他的捉雞程度堪比煜。所以在比賽的時候只要像當煜不存在一樣當他不存在就好了。

  樓月泠最擔心的還是那個來路不明的琉璃駕駛者。雖然很高興魔獸一方又擁有了一位傳說級的御甲師,也為了可以和他比試一番感到興奮,但是只要想到那位有可能是穆花葬一邊的,他就覺得頭疼。

  就如一片朦朧的霧氣繞滿了前路,事件越來越撲朔迷離。

  所以當他站在賽場上,看見對方只有兩名選手參賽時,驚疑更甚於知道弗洛達第三位參賽選手是琉璃的駕駛者那刻。

  他悄悄敲了一段信息發給穆御珊:“你不是說有第三位選手參賽的嗎?人呢?”

  十來秒後,穆御珊給出了讓他哭笑不得的答覆。

  “QAQ睡過頭被取消比賽資格了……”

  天啊,他們真的是認真在比賽的嗎?

  琉璃的駕駛者不參賽,事情就簡單得多了。穆御珊和煜兩個技術捉雞的都被無視,樓月泠和天瞳二打一對付玉間別一個。

  毫無疑問,在賽場這樣光明正大的場地里玉間別實力難以發揮,絕對是吃癟的那個。但他好歹還可以撐兩下子,不像穆御珊,被煜糾纏不休想脫身都脫不得。

  QWQ地球人好可怕,小少爺我錯了我們早點回弗洛達好不好……

  其實這還真怪不得穆御珊。他所駕駛的機甲【珊瑚】是排行前十的機甲中最廢的一台,各項戰鬥數據也就比普通機甲好那麼一點兒,在裝備上就已經弱人一等了,更別說他和煜的駕駛技術同樣捉雞。

  珊瑚之所以能排到世界前十是因為它是一台暗殺專用機,配備各種陰險狡詐毒辣兇殘的卑鄙武器,因此珊瑚並不適合拿到光明正大的比賽中使用。比賽中這些特有的武器統統被禁用了,而被禁用了這些武器的珊瑚幾乎和N系列的新手練習機甲沒什麼兩樣。

  穆御珊苦逼啊。

  早知今日,當初就好好學機甲駕駛了。

  駕駛雲凜的玉間別沒有穆御珊那麼狼狽,但是也好不到哪去。單純地論駕駛機甲無論是天瞳還是樓月泠都不比他差,比賽那麼久以來他首次遇到那麼難纏的敵手,還是一來就兩個。

  比賽進行得如火如荼,703宿舍小隊穩占上風,看得被魔獸隊一路殺進決賽嚇到的人類觀眾們呼聲排山倒海。眼見就要分出勝負的關鍵時刻,竹染的通訊器傳來了一條簡訊。這件事本來應該對比賽沒什麼影響的——只要竹染沒有在那一刻閱讀它的話。

  簡訊是帝皇傳給他的,相當簡練,三個字盡述萬千風雨。

  那是一個人名。

  竹染看到這條簡訊,竟然震驚得失去了言語。

  回過神來時,第二條簡訊已接踵而至。大概意思是讓他叫上煜馬上到皇宮後花園來。

  “馬上放棄比賽。”煜打得正值盡興,卻聽那個名義和血緣上是自己哥哥的人命令道。

  煜一怔,回頭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瞟了竹染一眼。

  竹染見他恍若未聞一般接著和穆御珊纏鬥,饒是多年靜修也忍不住火氣上涌,一手拍開煜的手按在方向鍵上。

  纖細白皙的手指落定,星神巨大的機身猛然仄歪失去平衡,竟然被珊瑚擊飛出去,落在場外。

  煜在機甲內只覺得一陣搖晃就被打飛出了場地,怒不可遏:“你幹什麼啊你!”

  竹染冷冷瞥他一眼,逕自打開機甲的駕駛艙跳了下去。他落在地上的步伐微微踉蹌,然後向比賽場地出口跑去。

  竹染本就是冷漠的人,那一眼蘊藏的怒氣、寒意和急切竟看得煜怔在原地,半天才緩過神來。

  自他出生起,只有一次見過竹染的情緒表露得這麼明顯。那是他年幼時調皮,把竹染的流蘇耳墜從窗戶外扔了出去。

  場上剎那間形勢的變換看得所有人都驚呆了,無人能理解明明打得好好的,為什麼人類自己突然鬧起了內槓。

  玉間別首先反應過來,趁著樓月泠和天瞳關注另一邊事態變化的時候展開反攻。另一邊失去了對手的穆御珊也很快回過神來支援玉間別。雖然他是個戰五渣,但好歹也是戰力。已經漸漸明朗的形勢居然又微妙起來。

  能讓竹染都變色的事情絕對是大事。煜雖然不喜歡竹染,但也絕不是傻子。定了定神,他朝著竹染的背影追了過去。

  比賽在帝國學院內的場地,離皇宮不遠。竹染一路狂奔,幾乎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

  他尋找了整整二十多年的人,此刻終於有了消息。

  可笑的是那個人的名字居然還是由他的父皇告訴他的。

  各種念頭紛至沓來,他的父皇為什麼知道那個人的名字、父皇是否猜出他和那個人的關係、那個人現在又在哪裡……

  重重思緒交雜而過,最終在拂掠面頰而過的風中凝成了一個幾乎瘋狂的執念。

  想見他。

  無論那個人在哪裡,想見他。

  對他而言最璀璨的星光,最虔誠的信仰。

  短短數分鐘後,竹染就到達了皇宮後花園。他的父皇和父後依舊在樂此不疲地打牌,竹柒正陪著兩位一起,一家三口看似其樂融融。

  竹染扶著明黃色的盤龍柱微微喘息,挺直了背脊,緩緩向兩位站在權勢巔峰的人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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