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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飛塵大病初癒後,變得鬱鬱寡歡,往日明媚的笑臉一去不回。聽店裡的員工說,他最近幾天老發呆,還偷偷抹眼淚。

  余蒙沒忍住問了他,紀飛塵掛著笑,就是什麼都不說。

  突然有一天余蒙在上課,紀飛塵跑來學校找她。

  英俊的臉龐充滿了朝氣,光彩照人,像撲來撲去覓食的花蝴蝶。

  “我要出趟遠門,這幾天你先看著店。”

  紀飛塵說完這句話就走了。

  吊兒郎當的背影,一如以往他追女孩的態度。

  周末,余蒙主動約沈拓看電影。

  沈拓昨天特意理了頭髮,一早起來等她電話通知。

  隔壁寢室的人抱著電腦到他們寢室,和其他人一起打遊戲。沈拓抱著少許衣物在洗水池清洗。他回來後,寢室一伙人正因為遊戲失敗,而罵罵咧咧。

  沈拓拿起手機看時間,才發現手機死機了。他趕緊開機,繼續守著等余蒙。結果他從清晨等到日落,手機沒有任何反應。

  余蒙消失了,像上次那樣令他音訊難覓。

  沈拓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周一上課他困得打盹,乾脆在課堂上睡了起來。

  年過半百的老教授,點名道姓讓他站起來回答問題。

  沈拓被周邊人叫醒,站在那不吱聲。

  老教授不滿了,也不讓他坐下。吹鬍子瞪眼開始發牢騷,說這個學生多麼多麼不懂事,說自己手下教出了多少多少精英。

  他正說的唾沫橫飛,沈拓一臉不遜地打斷了他,“老師,我想去廁所。”

  說完沒等老師發話,他就走出了教室。

  老教授用手顫抖地指著他的背影,氣的說不出話來。

  班上同學開始了小聲議論。

  “哇,沈拓現在怎麼變得這麼虎?”

  “想想人家女朋友是誰,能不虎嗎?”

  山西垣曲,晚十一點。

  一輛的士停在了汽車站門口,余蒙下了車就四處尋覓。

  紀飛塵靠在汽車站的鐵門上,見到她笑了笑,“你來的夠快的。”

  余蒙借著路燈瞧他。

  灰頭土臉,鬍子拉碴。短短五天時間,他蒼老了很多。

  紀飛塵收了收衣服,避開她的目光,“我餓了。”

  兩人沿著馬路找飯店,路過一家燈火通明的網吧,紀飛塵指著說:“就進這裡呆會吧。”

  余蒙沒反對,在網吧前台買了一大堆吃的。

  “你慢點吃,我帶了很多錢。”

  紀飛塵一口吃著泡麵,一口嚼著麵包,顧不上搭話。

  “下次錢包被偷了,你早點聯繫我。”

  “你那位不是很介意你和我往來?”

  紀飛塵賭氣地端著碗轉過身。

  “他是愛情,你是友情。缺一不可。”

  余蒙抽出濕巾,遞給他:“把臉擦擦。”

  紀飛塵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就繼續吃飯。

  “吃飽了沒?”

  紀飛塵猛點頭。

  兩人往回走去汽車站買火車票。此時候車的人不多,以外出打工的人為主。

  余蒙買票回來,見紀飛塵坐在椅子上,彎著腰抖腿。她折回去,和一個帶著鋪蓋行李的大叔攀談起來。

  再次回來以後,她遞給紀飛塵一個毛毯。

  紀飛塵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保持了緘默,接過毛毯,嚴嚴實實裹住了全身。

  “我們能說會話嗎?”

  余蒙點了點頭。

  紀飛塵歪著腦袋,嘆息一聲。

  “我媽是我們村子裡出名的美人。她和我爸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到了待嫁年紀,兩家一撮合就結婚了,然後有了我。我小時候長得很可愛,街坊鄰居見了我都抱著不撒手。他們都說我長得像我媽。

  那時候村裡的人很少有外出打工的。我們鎮上有個食品加工廠,我爸和我媽都在那裡工作。他們每天下班總會給我買一袋鹽水花生,那是我最幸福的時刻。一天見不到爸爸媽媽的怨念,隨著這袋花生忘到九霄雲外。

  我以為我會一直這麼幸福,可是……”

  紀飛塵如鯁在喉,仰頭望天,努力憋回眼淚。

  “突然我就沒有媽媽了,他們都說她跟有錢人跑了。我不信,我跑去問我爸。我爸抱著我一個勁哭,我很難受,再也沒提過這件事。

  她走了以後,家裡就剩下我和我爸我奶奶。

  奶奶以前看我總是笑眯眯的,後來就總是看著我流淚。我變得很聽話,努力不惹奶奶生氣,她卻沒過幾年就去世了。

  那年我八歲,我爸不大會做飯,我們經常吃方便麵。

  鄰居大娘包餃子了總會給我們送點,她老是對我爸說,飛飛在長身體要吃點好的。

  於是,我爸就開始學做火鍋。他怕我吃膩了,就想著法換底料。就那樣,吃火鍋吃了一年。

  過年的時候,我爸帶我去看煙花。他指著路上的小轎車問我想不想要,我茫然的點了點頭,他對我說,他要掙大錢給我花。

  第二天他把我送到姑姑家,讓我在她家懂點事。我哭著追他,他始終沒回頭。

  我爸走了,跟著一群人外出打工了。

  從那以後,我就過上了寄人籬下的生活。姑姑家有兩個孩子,老是笑話我是個沒人要的孩子。

  一開始我天天哭,到後來變得沉默寡言,就這樣上完了小學。這期間我爸沒有回來一次,他只是按時寄錢回來。

  初一放寒假那天,他回來了,提了一麻袋的錢。

  我爸成了暴發戶。

  他給我很多的零花錢,買了好幾輛車。他還在省會買了房,把我轉到了最好的學校。

  我在那裡遇到了一個女孩子。

  她是個孤兒,全靠政府救濟才能上學。

  她比我還慘。

  相似的童年讓我很同情她,我經常把我的零花錢分一半給她。

  情竇初開後,我們自然而然走在了一起。

  大一的時候,她懷孕了。

  我激動地把她帶回家,對我爸說要娶她。

  我爸很不喜歡她,說她是衝著我的錢才跟我在一起的。

  我不相信當時就跟他大吵了一架,說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爸很氣憤,打了我一耳光。後來他私下裡找我女朋友談,讓她把胎打掉了。

  我知道後怒氣沖沖和他對峙。兩人吵得很激烈,他說如果不和女朋友分手,就要和我斷絕父子關係。

  我轉頭就走了。

  離家的背影,正如當年的他那樣,堅定不移。

  斷絕關係後,我就開始想方設法掙錢。自己省吃儉用,然後大部分錢都花在女朋友身上。

  對於那時的我來說,愛情就是人生的全部。而她就是要和我攜手走到白頭的人。

  我固執的認為我的選擇都是正確的,然而現實卻給了我致命一擊。

  她出軌了,和我的大學老師。

  我整個人崩潰了,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跪下來求他們能不能讓一切回到原來的軌道上,但是沒有用。她還是離開了我。

  我發了瘋的恨他們,我去學校舉報他們師生戀,找記者曝光他們。最後老師被辭退了,她也跟著老師從那所三流學校退學了。

  我辦理了休學手續,跟蹤他們,花錢找人把他們的“光榮事跡”講給他們的鄰居。

  鄰居對他們指指點點,我得到了報復性的快樂。我像個魔鬼一樣,無時無刻圍繞著他們。直到……你懂得。”

  紀飛塵打住了話,面無表情看余蒙。

  余蒙顧左右而言他,“跳過這段,繼續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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