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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庸俗之物?

  那不久前家中那麼鬧騰,為什麼?不就是短吃少穿。

  父親本就迂腐耿直,誓要做清貴之人,以前憑著那點俸祿,加上母親的悌己,倒也能過日子,可一旦斷了來源,就只能吃母親的嫁妝。

  母親清高不通庶務,年紀越大,性子越發尖刻,除了爭風吃醋,半點其它的本事都沒有,以前府中有管事,現在家中就幾口人,加上兩三個下仆,讓她管家,她竟連基本的採買之道都不清楚。

  蔣伯昌嘆口氣,自小他感同深受,早就暗下決心找個賢惠大度的妻子,她可以沒有媲美詩人的才華,但一定要通庶務,操持內宅,想著那日裡做飯的女子,眼下南家三小姐是最好的選擇。

  前日侯夫人又提要求,兩家的婚事先不談,也不要對外說早訂親之事,反正知道這事的人除了孟國公,也無他人。

  說起來兩家的紅線,還是源於孟國公的一句戲言,蔣家當了真,德勇侯沉默不語,也就那樣訂下來。

  侯夫人說三小姐對選秀之事好奇,非要湊熱鬧,不如等初選棄用回家再說不遲,母親萬般不滿意,可能有什麼法子,最終還是妥協,侯夫人可是又加了一千兩銀子做賠禮。

  聖人云不為五斗米折腰,他嗤之以鼻,飯都吃不飽,還有精力談什麼骨氣。

  蔣夫人還有喋喋不休地數落著南珊,蔣伯昌不欲與她爭辯,轉身走了。

  南珊與丁鳳靈彎過另一條街,就見蔣伯昌正等在路口,看他的樣子,似是抄了近路,必是有話要說,丁鳳靈識趣地閃到一邊。

  他的額頭上有些許的細汗,可能是剛才走得急,對著南珊拱手行禮,“南三小姐莫怪,我替家母向你賠禮。”

  “蔣公子客氣,蔣夫人不過是問我幾句話,談不上得罪,只不過可能是我生性木訥,那些個琴棋書畫一竅不通,怕是蔣夫人頭回見到我這般愚蠢的女子,驚得堵了心。”

  蔣伯昌看她確實半點不在意的樣子,鬆口氣,“南三小姐大肚,讓人佩服。”

  南珊看著自己的肚子,點下頭,“我確實大肚。”

  見她如此動作,蔣伯昌揚唇一笑,一掃連日來的陰鬱,眼中全是笑意。

  公子端方如玉,可惜…

  她也朝他展顏一笑,圓臉愈發粉嫩,滑得讓日頭都在她臉上發光,鳳眼中滿是靈動,蔣伯昌有些愣神,這哪裡是傳言中的痴肥女子,分明是個玉雪般的人兒。

  而且是個麵團般的玉人兒,讓人心生憐愛。

  丁鳳靈走過來悄悄扯下表妹的衣服,示意表妹該走了,南珊這才反應過來,此處雖不如正街熱鬧,但是行人也不少,少男少女,單獨交談,確實突兀。

  於是與蔣伯昌道別,表姐妹倆也不接著逛,徑直回丁家。

  第16章 眼花

  路上南珊早就叮囑表姐今日之事不用告訴長輩,丁鳳靈是要議親的姑娘,自然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捏著表妹的胖臉兒,滿口答應,吃過午飯,小憩一會兒,一家四口又趕回侯府。

  一下馬車,琅兒歡呼一聲,便帶著從外祖母家拿來的肉乾兒去找南珞玩,南珊搖搖頭,包好一份,去送給鍾蔻珠。

  行至園子裡,正與南瑭撞個對面,她不欲與其糾纏,拐個彎兒想繞路走。

  南瑭卻不放過她,眼尖地看見她手中的東西,“三胖兒,聽說你也要進宮選秀,嘖…你平日

  里不照鏡子的嗎?就你這樣,是去給我們侯府丟臉的吧,到時候貴人們見到你將隔夜飯都吐出來。”

  南珊將紙包托在手上,對他翻個白眼兒,“瑭哥兒說得對,誰不知道我們二房窮,我的屋子裡確實連面鏡子都沒有,自然也就從來沒有照過鏡子,我可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貌若天仙的女子啊。”

  半大的少年被她的厚臉皮驚得一呆,又聽見她說,“瑭哥兒,三姐我也聽說你在學堂中連個七言都做不出來,走出去怕也是要丟大哥哥他們的臉,那為何你還死皮賴臉地去上學,遲早要將夫子氣死。”

  少年被人戳中痛處,氣急敗壞地衝過來,一把將南珊手中的紙包打在地上,肉乾撒了一地,“喲,還是肉乾,三胖兒你長個豬樣,還成天吃個不停。”

  南珊深吸幾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動怒,對方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但是看著地上深紅誘人的肉乾,這些都是外祖母親手做的,她將地上的肉一片一片地撿起,然後慢慢地捲起袖子。

  “你幹嘛啊?”

  南瑭見她變了臉色,轉身想跑,南珊一把將他拉過來,往偏僻的花叢中拖,他大聲地叫著,猛然胖胖的手將他口鼻捂得嚴實,只能“嗚嗚”出聲。

  她將少年往地上一摔,臉然後一屁股騎在他的腰上,將沾著泥土的肉乾往他的口中塞,直塞得南瑭噎得翻白眼兒。

  “好吃嗎?瑭哥兒,你這模樣,滿口噴糞,哪像個世家的公子,嘖!跟豬也沒什麼分別,甚至還不如豬。”

  南瑭被口中的肉乾堵得半個字也說不出,要不是有泥土渣子,這肉乾倒是十分的美味。

  她肥大臀部扭了扭,雙手叉在腰上,“我告訴你,之前不與你計較,不是因著怕你,而是我做為姐姐,懶得搭理你罷了,再有下次,聽見你叫我三胖兒,那可就是吃肉乾這麼好的事,姐姐我請你吃土。”

  南珊說得霸氣,鳳眼中全是凌厲之色,圓滾滾的臉上滿是張揚,南瑭看得有些發呆,誰說三胖兒丑的。

  呸!

  他眼花不成,分明還是個丑姑娘。

  她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少年,“瑭哥兒,你不會跑到父母跟前告狀哭鼻子吧,哼,那可是三歲小孩才幹的事!”

  說完,她拍下手中的泥,昂著頭往回走。

  南瑭躺在地上半天也不起來,他才不做小孩子的那套,告狀什麼的不是他南二公子的作為,三…姐姐太小看他。

  南珊走著,頭皮發起麻來,這種只有見到祖父才有的感覺,她一點也不陌生,果然,不遠處的陰影處,正是風華絕代的德勇侯。

  她硬著頭皮上前見禮,南崇禮對她招下手,然後轉身往隱蔽處走去,南珊錯愕半晌,什麼意思?祖父讓她跟上嗎?

  試探著走幾步,見前面肅直的身影沒有回頭,她吐口氣,猜對了。

  只是祖父找她有什麼事呢?

  等到無人處,南崇起漠然回過頭,看著她有些零亂的衣裙,垂下眼皮,南珊侷促地用胖手隨便整一下。

  “女子雖以貞賢為主,可若遇險,不願傷及他人性命逃生,就擊打章門穴,膻中穴,氣海穴,使對方無力還手,得以逃脫,若性命攸關,則不用留情,直接拼力痛擊百會穴,命門穴及腎俞穴。”

  南珊瞠目結舌地看著他,男子平淡的語調中帶著濃濃的殺氣,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祖父這是在教她防身之術。

  “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祖父。”

  “好,下去吧,不要與他人提及。”

  她慎重地點頭,南崇起看著她白嫩的臉,眼中的複雜之色更甚,終是什麼也沒有說轉身離去。

  他高瘦的身形在樹木的光影中遠去,廣袖垂下,被風鼓起,明明是進入夏季的氣候,卻讓人覺得如在冬季,孤冷寂寥。

  南珊滿腹疑惑地回去,丁氏見女兒這麼快回來,發也亂了,衣服也髒了,忙拉著問,南珊不以為意地回著,“娘,我走路不小心,在花園中滑一跤,肉乾都撒進泥里。”

  “讓娘看看,可有哪磕著碰著?”

  “沒呢,娘,我再包一份給表姐送去。”

  “行,等下你走路看著點。”

  “嗯。”

  南珊手腳麻利地又包一份,故意繞了一條道去鍾蔻珠的院子,聽見裡面的讀書聲,她也不進去,直接將東西交給守門的婆子。

  那婆子將肉乾交給南氏,南氏撇下嘴,二房上不得台面的東西,巴巴地送幾塊肉乾是怎麼回事,將紙包打開,誘人的肉香撲滿鼻,捏起一片放在口中,味兒還不錯。

  丁氏的娘家是屠夫,慣會弄這些個粗鄙之物。

  她聽著裡屋里女兒的聲音,眼中全是驕傲的神情,她的珠兒要長相有長相,說才學也過得去,將來定要仔細尋摸一個好人家。

  此次府中的四個姑娘都要進宮參選,她可是磨得大哥許諾要給珠兒找個好人家,她美美地想著,京中都有哪家的公子能配上她的珠兒。

  珠兒什麼都好,就是和二房走得進,她是說也說了,罵也罵了,全不管用,索性由著女兒去。

  正想著,魏氏派人送來四匹料子,都是京中如今最興的軟煙羅,綃綾紗,一匹淡綠,一匹嫩黃,還有銀紅,桃紅各一匹。

  來人將魏氏的意思傳達,大意是府中的姑娘不久以後都要進宮,特從公中拔出銀兩讓大家置辦幾身衣裳,鍾蔻珠也算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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