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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南珞看著自己的父親,一臉的孺慕。

  萬姨娘見父子倆相似的模樣,心中全是欣慰,為妾算什麼,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受些委曲又能怎麼樣,她還有兒子。

  南三爺陪母子倆用過晚膳後就歇在這裡,正院的符氏將手中的帕子都快揉爛了,萬氏那個狐媚子,手段真多,不要臉。

  南琬將筷子一擱,頗有些看不上母親的樣子,不就是一個妾室,幹嘛放在眼裡,大姐姐曾說過,女人總怪其它女人奪走自己的丈夫,卻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究竟自己值不值得男人留戀。

  母親就是這般,只會耍些小手段去對付萬姨娘,自己呢?每天苦著個臉,眼睛就盯著後院的這點事,半點也不開闊。

  大姐姐可還說過,女人要永遠保持自己的優雅,多讀書,腹有詩書氣自華,還怕男人不動心,萬姨娘不就是會吟詩作畫,才勾得爹往那邊跑。

  她皺起眉心,“娘,你沒事多看下書,跟爹也有話講,爹自然就會回到你身邊的。”

  符氏錯愕地看著女兒,這是怪她留不住丈夫,讀書讀書,自小她就不愛識字看書,她要是有那才氣,又怎麼會嫁給南三爺,以她侍郎府嫡長女的身份,早嫁給其它世家做宗婦了。

  南琬說完,也不管她娘是何表情,徑直回到自己的房間裡,看著桌上鋪著的一堆詩詞,拿起來細細研讀,這都是大姐姐的詩作,讀來讓人受益非淺。

  她以後可不要像她娘這樣活著,她的目標是成為大姐姐那樣的才女,上次在詩會上,護國夫人緊緊地拉著大姐姐的手,滿臉的讚賞。

  能入護國夫人的眼,是何等的榮耀,四皇子可是要叫她一聲姑祖母的,更別提她在陛下跟前的臉面,宮中的妃嬪哪個見了她不得恭敬地行禮叫聲夫人。

  大姐姐以後的造化怕是不敢想。

  哪裡像二房的那個蠢貨,討好人也不看身份,巴巴地在清暉院那裡獻殷勤,盧氏不過是個填房,娘家無權無勢,能沾到什麼好處。

  想著南珊圓肥的身體,她“嗤”笑一聲。

  被人鄙視了的南珊半點也不知情,依舊我行我素地抽空去陪盧氏,想著俊逸出塵的祖父,心中對於才三十多歲卻暮色沉沉的祖母越發心生憐憫,在幾日後再見著盧氏時,對方詢問她是否願意陪同去寺中禮佛,她滿口答應下來。

  盧氏看著她的眼中全是慈愛,“山中可能很安靜,也沒有肉菜吃,全是齋菜哦,我們珊姐兒可以嗎?”

  “當然可以的,祖母放心。”

  她拍著鼓鼓的胸口對盧氏保證著,惹得盧氏一把將她攬在懷中。

  南珊有些不自在地撫著拍痛的胸,胖人有胖人的好處,某些地方就是比其它女子要大上許多,便是不挺著,也足以傲視府中的一乾姐妹。

  單看胸前,她哪裡像十五歲的小姑娘,放在以前就是巨霸級別的,古代的小衣只有幾根帶子,薄薄的布料,走起路來甩得都疼,後來還是她自己想出法子,做了兩件裹身的,這才算是走起來不那麼顫危危。

  以前總羨慕別人大的,可見大也有大的煩惱,比如剛才,一個不小心,就能自己傷到自己,她扎在盧氏的懷中,悠悠地呼出一口氣,再嗅一口盧氏身上的檀香味兒,心裡覺得踏實起來。

  第9章 林中

  次日清晨,南珊穿著一身淡紫的衣裙,歡快地往門口跑,下人們早已將她的一個箱籠裝上馬車,聽丫頭說祖母已在車上等著她。

  她圓圓的身體頗為靈活地跳過一叢蘭糙,瞥見不遠處,粉白色的裙擺,脆聲地打著招呼,“二姐姐好。”

  南瑛看著她紅潤的臉色,點下頭,南珊便一溜煙跑遠。

  羨慕的眼神一直跟著她消失在視線中,昨日裡姨娘又拉著她的手,一再地叮囑她要聽大姐姐的話,要聽母親的話。

  這些嘮叨她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姨娘整天耳提面命,她做得還不夠好嗎?看著自己身上洗得發白的裙子,這本是嫩粉色的衣裙,現在怕是人人都以為是粉白色的吧。

  這件裙子還是她為數不多的好衣裳,是大姐姐做小了勻下來的,她自嘲一笑,說起來她是侯府世子的女兒,卻還比不上珊姐兒活得開心。

  二房的叔叔和嬸子夫妻恩愛,院子裡連個通房都沒有,雖說二叔無錢無權,也無甚做為,可聽下人們說,二房卻是府中吃得最好的。

  她們母女倆每天都只能吃大廚房的定例,母親管家嚴苛,菜色油水少,還總吃不飽,姨娘老寬慰她,女子要瘦些才好許人家。

  摸底下自己滿是骨頭硌人的身子,這樣瘦真的好嗎?

  南珊一路跑著跳上馬車,青嬤嬤含笑地看著她,盧氏一把將她摟過來,祖孫倆便乘著一輛不起眼的青油布馬車出了城,她們此次要去的是位於城外百里之外的寒光寺。

  馬車一路駛著,從屋閣林立的城中一路到廣袤的田間,再穿過幾片樹林,終是來到山腳下,祖孫倆棄車拾階而上。

  看著直聳入頂的石階,南珊倒吸一口涼氣,喃喃道,“好高啊!”

  盧氏見她高挺的鼻頭上有細密的汗珠兒,拿出一柄團扇,慢慢地替她扇著小風,含笑道,“珊兒怕了嗎?”

  呃?

  “怕自是不怕的。”

  南珊朝祖母一笑,跳上台階,回頭一笑,“祖母快些兒,咱們午時之間爬到山頂吧,等下日頭更大了。”

  “好,珊兒等等祖母。”

  約摸爬了一半兒,南珊一屁股坐在台階上,用手做扇看著快要到正中的日頭,又看看湛藍天空中絲絲的白雲,油然而生一種天開地闊的豪氣。

  拍拍衣裙站起來,一鼓作氣兒爬到了山頂,後面盧氏笑得一臉的欣慰,與青嬤嬤相視一笑,堅忍不拔,不驕不躁,珊姐兒此等性情,甚好。

  寒光寺的空塵方丈早就站在寺門前候著,見她們上來,雙手合十,“盧施主,貧僧有禮。”

  “方丈有禮。”

  空塵方丈做個相請的手勢,錯眼看見盧氏身後的南珊,似是微愣,接著細細打量一番,含笑對著盧氏道,“不知這位小施主是?”

  “是我的孫女兒,陪同我前來禮佛的。”

  “施主好福氣,貧僧觀小施主相貌不凡,以後必是大福大貴之人。”

  盧氏高興起來,“借方丈吉言!”

  遂命青嬤嬤將香油錢又多添了一份,南珊不語地跟在後面,這些個和尚慣會說吉祥話,討個好彩頭,讓香客們慷慨解囊。

  大福大貴她沒想過,但是平安喜樂卻是一直期盼的。

  晚膳時,單單就著青菜豆腐及菌湯,南珊愣是扒完兩碗米飯,把盧氏看得都愣一下,隨即笑道,“可是把珊姐兒餓壞了?”

  “嗯。”

  她邊扒著飯,邊含糊回應著,素齋的味道倒是還行,吃是吃飽了,可南珊卻沒有料到,素食最是沒油水,等入夜時,她便覺得腹中消化乾淨,又害起餓來。

  餓肚子的滋味兒最是難受,腹內空蕩蕩的,滿腦子都是好吃的肉菜,醬肘子,炭燒鵝,油滋滋的一口咬下去,唇齒留香。

  她晃下頭,別想了,越想越餓得慌,夜深人靜,山中本就空靈,除卻蟲鳴,再無他聲,她的五感也靈敏起來,尤其是嗅覺。

  恍惚間,聞到一絲若有似無的肉香兒,她的口中不由得分泌出唾液,直咽口水,在木塌上左翻過來右側過去,終是一股腦兒坐起來。

  那惱人的肉香味兒刺激得她越發的腹內空虛難耐,她汲鞋下地,肉味兒還未散去,怕不是她的幻覺,附近肯定有人在弄肉食,並且還是火烤的味兒。

  她悄悄地繞過睡在外間青嬤嬤的小木床,打開門,見旁邊屋子裡的靜靜的,祖母必是睡熟了,聳下鼻子,那股肉味兒濃了些。

  看著外面被月色照得白亮的夜色,理智終是被腹中的饞蟲兒打敗,壯著膽子往外走去,越走到圍牆的地方,香味兒越濃。

  她看著已到眼前的高牆,這味兒不在寺中,怕是寺外有人烤肉,想來也是,佛門淨地,哪有幾個人會冒著犯戒吃葷。

  高牆下,是一扇小門,她輕輕地抽開閂兒,探頭一看,月色下,全是高大的樹木,香味兒正是從樹林中發出來的。

  神使鬼差般,她沿著肉味兒走到林中,等到反應過來感到後怕時,就瞧見不遠處的一個火堆上架著一隻燒得香噴噴的野兔。

  肉香味兒正是從這發出來的。

  她吸下口水,慢慢地走近,火堆旁邊坐著一個黑衣的男子,聽見有人走近,緩緩地抬起頭來。

  月光下,他的臉如玉般透明,如墨的黑髮高高地束起,烏眉飛斜,潭眸幽深,丹唇如櫻花瓣般微微上揚,圓月映在他的身後,愈發顯得他孤冷絕艷,四周的樹木仿佛瞬間遠去,一片模糊中突顯出他石破天驚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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