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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貝,寶貝看著我……對,就是這樣。你說的對,治好之後我們也還是兩個人。想去哪兒去哪兒,就留在這裡也沒有關係。”

  “放鬆,放鬆……”

  曹舒的雙手像鐵鉤一樣抓著陳厲的衣領,連他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雙手扭曲的弧度,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他聽著陳厲的話緩慢的抬頭去看他的眼睛,於是陳厲就俯身在他濕漉漉的眼尾舔了一下。微風拂過,這個小洲的冬日存有暖和的陽光,曹舒的手被陳厲握住,男人耐心地掰開他僵硬的手指,然後拉著他的手放在唇邊一根根親吻過去,直到他的指尖發暖,整個人驀地放鬆了。

  陳厲和曹舒就此在這裡住下。兩個縮在那棟小別墅里,裡頭扔滿了各式各樣的軟和的抱枕和毯子,地板上也鋪著厚厚的絨毛地毯。壁爐的柴火不分白天黑夜的總燒著,從窗戶望出去牛羊成片,偶爾順著微風漫來一陣青草香。沒有人在這樣的環境裡還能滿身戒備,曹舒總是被陳厲抱著靠在距離壁爐最近的沙發,天冷的時候空調也要開著。曹舒被陳厲用毯子包起來,他就像小貓一樣蜷縮在陳厲懷裡。一天到晚都是陳厲在忙,曹舒不需要做什麼事情,只有在天氣好的下午陳厲會讓曹舒出去騎馬,這回輪到陳厲給曹舒“放風”。曹舒的騎術很好,陳厲就在邊上看著他,棗紅色的馬匹由慢到快架著曹舒在原野上飛奔。曹舒握著韁繩,雙腿夾緊了馬肚,他的身體前傾,繃緊的脊背拉出一個好看又精神的弧度。等到馬蹄上抬伴隨一聲嘹亮的馬嘶,曹舒勒緊韁繩,側身利落地從馬上下來。

  至少單從身體狀況而言,曹舒已經差不多恢復了。

  只是有時候陳厲會放曹舒一個人在家,時間從短到長。他每次都會給焦躁不安的曹舒帶回來一些小禮物,有制訂的手工情侶衣服、一大束玫瑰,也有一個蘋果、裝在玻璃瓶里的殼很漂亮的蝸牛,甚至他身上從外面帶來的雨露香氣。

  陳厲每次出去都會留字條,他讓曹舒給他打電話,但絕對不允許曹舒出來找他,因此陳厲也只買了一輛車。在這個沒有監控,沒有被僱傭跟著陳厲的人的地方,曹舒能依靠的就是陳厲的那張字條。他一開始在陳厲出去以後無時無刻要打過去電話,但在他後來發現只要他打電話的時間縮短,陳厲回來的時間就會提前以後,他學會了忍耐。

  在曹舒奇蹟般的在陳厲出門一周未歸,而他只像正常戀人頻率聯繫對方之後,陳厲給他帶來了盛大的禮物。

  ——一個婚禮。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曹舒窩在沙發上盯著桌上的藥瓶,現在的藥瓶被陳厲換成了玻璃瓶裝,看起來不像是治療可怖精神病的東西,反倒像溫和的維生素,或者只是一種糖果。

  藥瓶下壓著陳厲離開時留下的字條,男人的字體勁瘦——這是以前曹舒逼著他按著自己的喜好練的——上面寫了出門時間和歸期,剩下的一句話是叮囑他好好吃藥。陳厲這回出去的比較久,曹舒已經在家裡呆了整整三天。但他的作息還是和以前一樣,早上九點醒來之後下樓,桌上已經擺上了早飯;中午他在用電腦遠程處理公司事務的時候會碰到來送飯的婦人,那是個金黃色頭髮藍褐色眼睛的女人,生的白胖,臉頰上有一些雀斑。她非常熱情也心善,被陳厲託付之後每餐都準備的很仔細,因為陳厲說:“是生了病的愛人”;到了下午曹舒會照常去騎馬,偶爾興致來了去擠一擠羊奶。如果被他選中的羊給他臉色看,曹舒會在那隻羊身上打標記,然後等陳厲回來的時候讓他把羊燉湯。

  出國前陳厲把自己的酒吧讓給了秦臻管著。而曹舒乾脆請了CEO去自己公司代理執行總裁,他則榮升董事長,一般除了重大決議平時要不了曹舒插手。一開始到了這裡的時候兩個人就像連體嬰似的黏著,曹舒各方面狀況飛速上升,但他也變的相當依賴陳厲,對任何事都顯得懶散,仿佛是弦繃得太緊的過去留下的後遺症。陳厲給兩個人都備了電腦,他發現這點就是因為曹舒從來不動它。從這以後陳厲開始掐著時間外出,第一次他是在曹舒睡覺的時候出去的,回來之後個對方切切實實地打了一架。兩個人都掛了彩,身體恢復了的曹舒差點沒騎上來把陳厲活活掐死——後來陳厲才知道曹舒壓根沒看那張字條,以為是什麼訣別信。

  壁爐里的爐火燒的正旺,大廳里還開了空調,曹舒赤著腳踩在毛絨絨的地毯上只能感覺到十分的暖意,儘管外面冷風呼嘯。曹舒盯著藥瓶發呆,直到壁爐里的柴木被熾熱的火蛇舔得表皮爆開,噼啪的聲音將他驚醒。他沉吟了一會兒,站起來拿著藥瓶走進浴室。瓶蓋已經被打開,曹舒一傾手裡面的藥就可以被倒進洗手台,他要做的只是沖一衝水。

  ……管他呢。

  曹舒低喃。只要他把藥換成維生素,或者隨便找個理由說打翻了藥瓶,甚至明目張胆地不吃藥……只要這樣,陳厲就不會再出門了。

  我控制不了自己。

  曹舒想,他已經相信陳厲會回來了,只是忍受不了陳厲離開的時間而已。就像他的父母,就算曹父一開始只是為了生意不得不去的應酬,他在酒桌上耗的時間還是活生生地把那個女人逼成了瘋子。想到他母親的時候曹舒的手抖了一下,有兩顆藥丸順著瓶口滑出去掉了下來,躺在白瓷底上。曹舒的心驀然划過一道尖銳的恐懼,幾乎是下意識的要伸手去撈。他單手撐著洗手台,動作停頓在意識到自己要做什麼的那一刻——他原本就是打算要把藥全部掉下去的。

  當一個人沒有希望的時候他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但有了之後呢?

  曹舒撐著洗手台的那隻手臂肌肉鼓起,他像尊雕塑似的一動不動,池壁里好像載了一個漩渦,那個漩渦把曹舒的目光吸進去,在他眼睛裡頭泛起驚濤駭浪。被他窩在手裡的藥瓶是一個方向杆,它能決定曹舒是否駛進深淵。時間似乎過了很久,其實只夠外面的寒風停下來,讓太陽勉強從雲層中露個頭。曹舒打開開關用水把那兩顆失手掉下去的藥丸衝下去,然後收回藥瓶回到大廳,縮回溫暖的沙發就著熱水把藥吃了。

  在沒指望陳厲愛他的時候,曹舒可以眼睛都不眨地讓兩個人沾毒;但在陳厲說過愛他的現在,他連對陳厲說謊都不敢。

  時間過去一周,那天還是早晨,曹舒在被窩裡沒有起床。帶著一身寒氣進來的男人脫了大衣來到床前把曹舒從睡夢中親醒,曹舒迷迷糊糊地回吻他,迷茫的眼神里透出疑惑。

  一般陳厲在他睡覺的時候回來的話,是不會叫醒他的。

  “今天不一樣,寶貝。乖,先起來。”

  曹舒沒有動,他不覺得有什麼需要他現在起來的事情,反而把整個身體往被子裡面縮了縮,只留給對方一個暖烘烘的發頂。陳厲失笑,他壞心眼地用冰涼的手掌探進去貼了貼曹舒的脖子,然後覆在他耳邊說了一句。

  “起來,我們要去結婚啊。”

  其中兩個字隨著脖子上突如其來的一陣冰猛地驚醒了曹舒,他坐起來不可置信地打量陳厲兩眼,發現男人難得的西裝革履,連領帶都繫上了厚重的溫莎結。曹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陳厲看他呆呆的,心裡覺得可愛,直接動手把人抱進了浴室,看樣子是打算自己動手。曹舒直到靠在陳厲懷裡看著他擠牙膏才回過神,莫名其妙紅了臉手忙腳亂地把陳厲推了出去,回身對著鏡子飛快的整理自己。等他洗漱完出來陳厲已經把同款的西裝給他放在了床上,此刻正把自己手上的戒指摘下來重新放回盒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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