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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氣歸生氣,楊廷和還是調動所有人手,死死地壓住了這樁消息。免得剛開始變法就使得朝野惶恐動盪,讓心懷不軌之人有機可乘。

  事實上楊廷和得到的這樁消息是誤報,而且純粹是因為報信的人聽錯了。

  遇刺的確實是朱厚照,但生死不明的不是他,卻是他的親信江彬。

  在幾年之前,錢寧是皇帝面前的第一紅人,而江彬還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武官。

  一日,朱厚照心血來潮弄了只大老虎進了豹房,並且把它身上的所有枷鎖都解開,喚眾人前來逗著玩兒。

  就在玩的盡興的時候,老虎便嘶吼著好死不死地朝朱厚照撲了過來,可朱厚照卻站著不動,還有心情笑著招手,叫錢寧上去制服老虎。

  錢寧打死不干,而且第一反應就是跳遠了些——開玩笑,他討好皇帝不過是為了高官厚祿,但救駕之功再好,那也要有這個命享才是。

  命沒了,那才是什麼都沒了。

  朱厚照仿佛早就料到了錢寧這樣的反應,搖搖頭,準備親身上前制服老虎。

  但就在這時候,江彬跳了出來,猛地撲上去與老虎肉搏。

  風險總是伴隨著機遇的,江彬在做出這個舉動之前就清楚這是他的機會,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武官翻身的機會。

  果然,朱厚照被他打動,加之江彬善於逢迎、極盡討好之能事,眉清目秀長得也不差,於是便提拔他步步高升,也逐漸疏遠了拒絕救駕的錢寧。

  錢寧心生暗恨與悔意,卻對此毫無辦法——他的一切權力都來自朱厚照,朱厚照一旦不滿了,他就什麼都不是。

  多年前的那一次救駕,是一場摻雜著功利心和算計的。

  而這一次,卻是江彬根本來不及思考,下意識而為之的。

  那日,當地知府設宴款待遠道而來風塵僕僕的一行人。

  元讓一向不怎麼喜歡這樣的場合,在進城之前就找了個藉口拉著沈硯跑去城外玩了。

  可恰恰是這一次某個人形殺器的不在場,事情就這麼巧合的發生了。

  這兒的知府勾結反對新法的勛貴鄉紳乃至地主們,私養死士,意圖行刺謀反。

  能在千軍萬馬當中衝來衝去,浪的飛起的朱厚照自然是沒這麼容易就被近身的,但是他吃了洗塵宴上的菜——沒毒,卻能慢慢地令人便渾身使不上力氣,頭腦暈沉。

  知府並沒有殺他,因為皇帝大張旗鼓地在外面行動,定會有試菜的小閹宦,但是這種類似蒙汗藥的東西是短時間內試不出來的。

  而且,若是能挾持到小皇帝當做人質,就更好了。

  於是一場刺殺就這麼發生了——屏風後頭忽然竄出密密麻麻無數的身影,朝著朱厚照圍攏。

  但朱厚照也沒那麼傻,他手裡頭可是有數萬兵馬的,而且就在不遠處紮營。

  江彬一邊拖著昏昏欲睡的身子護著他,一邊往天上使勁兒丟了顆信號彈。

  信號彈的意思大伙兒都懂,那是發生了緊急軍況的時候才會用。

  知府一看情況不妙,便頓時心生殺意,下令不計損傷的速戰速決。

  朱厚照在親兵的拱衛之下突圍了出去,卻迎面飛來一道角度刁鑽,避無可避的烏黑箭矢。

  箭矢上顯然淬了毒,烏色之中還泛著幽幽的綠光。

  朱厚照雖然沒能避開箭矢,但在他前面卻有人急急撲來替他擋了一回,毒箭直射後心,好在偏離了幾分,沒有真正當場斃命。

  扯過來一看——哎呀,眼熟,這不是江彬麼。

  他皺眉,手指往江彬鼻尖一湊,發現還有微弱的呼吸。

  歇了玩鬧的心思,朱厚照扶住這傢伙的身子,使盡吃奶的力氣一拖便把他拖上了馬。

  看著挺瘦,沒想到重的跟頭牛似的。朱厚照嫌棄臉,卻還是穩穩噹噹地一路抱著他策馬衝出了重圍。

  張永焦急道:“皇爺……”

  朱厚照狠掐了一把大腿,試圖驅散走蒙汗藥帶來的昏昏沉沉,低聲道:“圍起來,一個都不能跑了!”

  張永領命而去,而朱厚照的那匹寶貝紅馬也頗有靈性地向城門那跑去,離混戰的地方越來越遠。

  看見信號彈急匆匆跑過來的元讓瞧著江彬雙眼緊閉、渾身是血的樣子,嚇了一跳:“先止血再拔箭!”

  說罷忙不迭從朱厚照手裡接過江彬,把他翻過身來傷口朝上,手指唰唰唰點了幾下止血,順帶阻止毒素擴散。

  這是典型的江湖之中緊急處理傷口的方法。

  沈硯過來往上面補了一個地方:“漏了這裡。”

  雖然那兒不起眼,卻是影響止血效果最重要的地方。

  元讓縮縮脖子。

  這會兒沈硯倒是幾人中最鎮定的一個,他冷靜道:“先去個乾淨的地方拔箭,此傷不在後心,卻是穿胸而過,若是偏了半毫便必死無疑。”

  作者有話要說:

  照照其實挺渣的……

  說實話,在感情這方面,照照還真的比不上只娶了張皇后一人、極其專情的他老爸——弘治帝。

  他老爸就兩個兒子,其中一個夭折了,另一個就是照照,於是就把他寵壞了orz

  第56章 都別吵了

  由於御駕親征表面上的目的是南昌,所以天子的兵馬是向南行進的。

  出事的地方正是保定府,離京城並不太遙遠。

  保定府。

  江彬被就近抬至一處亮敞的醫館內。

  裡屋只有元讓他們幾個,但是外面擠著的一群醫者卻吵得不可開交,其中甚至還有金髮碧眼的洋人。

  隨行軍醫扯住那洋人的領子,面上微有薄怒,兩腳一跺率先開口:“以毒攻毒?虧你想得出來,江提督的身子骨本就不甚康健,叫你一下子這麼倒騰,毒倒是解了,人的命也沒了!”

  那洋人的領子被提起,也瞪著一雙碧眼,漲紅著脖子,操著一口流利的官話反駁:“那毒的烈性極大,如果不以毒攻毒,你在短時間裡到哪裡配最合適的解毒/藥去?他有慢慢治的這個命嗎?”

  朱厚照在裡頭聽得心煩,兩指掐了掐眉心,留下一道紅印子,掀開帘子探頭吼道:“安靜點,吵死了!”

  這句話一喊,嘈雜的聲音明顯小了很多。

  就在朱厚照極度焦躁的時候,一個從外頭回來的小廝掀了帘子,端了一碗黑乎乎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進了裡屋。

  元讓眼睛一亮:“來了。”

  朱厚照瞅著這碗仿佛還帶著些血腥味的藥,接過來小心翼翼地端著,起身走向勉強倚靠在床上、箭還沒拔下來的江彬。

  因為接連受到毒素影響的緣故,他已經昏迷了過去。

  元讓探頭看他——這碗藥的藥方倒是先生弄出來的,什麼都好,就味道稍微難喝了一點……

  這個世界應該沒有什麼千奇百怪的蟲子了,或許江彬喝藥的感受還能比他幸福一些。

  事實證明江彬並不“幸福”,因為昏迷之中的他無法自主做出吞咽的動作,加之朱厚照也沒有任何餵藥的技巧,他根本就沒能喝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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