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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場只有一個正常人,或者說只有一對正常的主僕。

  韓江月衣著光鮮,舒適得體,臉頰豐潤,看起來調養的頗為不錯。是的,他是一個孕夫,是一個即將臨盆的孕夫,是一個醫術高明的孕夫。但他也不是一個普通的孕夫,因為他眸子裡寒氣。

  這讓別人知道,他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孕夫。

  現在這個情況韓江月幻想過很多次了,他昧著良心替公孫靖做假證時就不覺得上官無塵會離開太久。但至少可以撐到他產子之後吧?他怎麼都想不到他會回來的這麼快。

  出生後很長一段時間韓江月都生活在自己的理想裡面,他支配著周身的環境,他渴望有一個他理想中的樣子去釋放自己。他渴望找到一個與他真心相通的女子,共同步向傳說中的愛情。

  但是很不幸。

  趙勾玉如何都不肯做這個女人。

  這讓韓江月不能不因為一些事情和她鬥嘴,不能不因為一些事情迫使自己犯錯。但是韓江月是何等驕傲的人,他做錯事是做錯事,但他也願意承擔做錯事的後果。

  比如說從宮中回來之後,比如說現在。

  “上官公子,關於上次在宮裡的事情,我想我該跟你解釋一下。”

  韓江月放下筷子,屋內冷風並未讓他覺得不適,只是臉頰有些發紅。

  趙勾玉瞥了他一眼,自己倒上一杯熱茶,順便吩咐道,“澈丹,添爐。”

  韓江月愣了一下,看向趙勾玉。

  趙勾玉沒看他,她吃得歡暢,並未發現有何不妥。

  韓江月嘴角一挑,這一個關心,是等了多少日子換來的?

  那可是他用數不盡的輾轉反側,數不盡的不知所措,數不盡的迷惑猜忌,數不盡的痴情換來的!

  他不能控制自己此刻隱隱約約的甜蜜,雖然這好像有點殘忍。

  所以說,韓江月他其實不過是個男人。

  上官無塵瞧他一眼,並未言語,他早料到這一切會發生,但他並不擔心,也不吃味,他相信自己,也相信趙勾玉。這條路他一開始走就會永遠不回頭的走下去,他相信可以走得出便走得下去,不為什麼,因為他是上官無塵。

  這就夠了。

  “給正夫屋裡也填幾個,天兒見涼,無塵公子和我那裡也該加了,澈丹你這些一向做的甚好,想必不用我再交代了。”

  趙勾玉夾了一筷子菜就著米飯咽下,淡淡吩咐。

  “是,大人放心,奴婢定不負大人厚愛!”澈丹恭敬的彎身遞上手帕。

  趙勾玉又喝了口茶,七分飽便不再下筷,她接過澈丹遞來的手帕,揚了揚下巴,“都下去吧,去外面兒候著。”

  “是,奴婢告退。”

  侍女和澈丹退下,趙勾玉放了手裡的帕子,淡道,“說吧,方才想說什麼。”

  韓江月眸中波光瀲灩,他的身上籠罩著一層不同凡響的父性光輝。

  “無塵公子,其實那日宮中,家嫂所言並不屬實。”

  韓江月頓了一下,想要補充,上官無塵抬了一下手,拒絕了。

  他眨了一下眼,一縷風吹過他的臉頰,那是一張任何女人都無法抗拒的臉。郎目,星眉,朱唇,皓齒。不過,敢靠近他的人卻少之又少。

  不,應該是從沒有女人敢對他有非分之想。

  因為上官無塵和妄命城相同,他們謎一樣的存在著。一個男人,武功天下第一的劍身,風華絕世,來歷不明,這樣的人的確不是誰都敢靠近的。

  趙勾玉是第一個,公孫靖是第二個。

  “我知。”

  上官無塵淡淡的說,他沒看向韓江月。

  韓江月皺起了眉,“你知道?妻主告訴你的?”

  上官無塵否定:“不是。”

  “不是?”韓江月一愣,“那你何時知道的?是誰告訴你的?”

  “一開始他就知道了。”

  趙勾玉替上官無塵作了回答,他她手裡依舊把玩著茶杯,神色平靜,沒有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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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無塵轉向她,望著她的眼睛帶著點不解的光芒。

  趙勾玉已習慣了被兩個絕色天下的男人這樣看著,她忽略那兩道目光,卻不能忽略心中一種前所未有的感慨。

  “我說錯了?”她問道。

  上官無塵道,“沒有。”

  這一點他還有補充,“我原以為你想不到的……”

  趙勾玉道:“我不能想不到。”

  她的語調有點澀澀的。

  上官無塵忽然用很茫然的眼神看著她,“可是你走了。”

  韓江月沉默不語,他看見趙勾玉笑了,這種情況下趙勾玉這樣的笑意讓他覺得有點諷刺和說不出的心酸。

  的確,本以為瞞著別人的事別人其實早知道,這是上官無塵的悲哀。可明知道被人瞞著,卻不能揭穿,這是趙勾玉的悲哀。

  那麼,什麼是他的悲哀?

  可以擁有,但是卻永遠得不到?

  “那不表示我不知道。”趙勾玉道,“你不應該那麼做。”

  “我做了。”

  事已至此,還能如何。

  趙勾玉閉起眼睛,單手支著頭,“你也不該去救我。”

  “我已經救了。”

  趙勾玉睜開眼,看向上官無塵。

  上官無塵回望著她。

  二人對視,旁若無人。

  稍傾,趙勾玉長長地嘆了口氣,她忽然看向韓江月,“身子近日可好?”

  韓江月呆了一下,隨即道,“甚好。”

  趙勾玉點了一下頭,接著伸出手指指了指上官無塵,“無塵中了毒。”她對韓江月道,“你們應該相親相愛的,外人尚可相敬如賓,你與無塵將來會是兄弟,不是應該處的更好麼?”

  上官無塵使勁眨了一下眼,桌子下的手握成了拳,面上卻一派安然。

  韓江月不同,他很自然的說,“好吧,你要我做什麼?”

  這就是韓江月和上官無塵的分別。

  韓江月深知為人夫該守什麼,該做什麼,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事,何況這一天他早已心中有數,即便趙勾玉不說,他也早已將上官無塵當做她的侍君了。

  “解毒。”趙勾玉不咸不淡的說。

  “什麼?”韓江月一驚,莫名其妙的望著趙勾玉,“上官公子的醫術應該不在我之下,他若都無辦法,我又哪可解得?”

  趙勾玉笑著伸出食指隔著桌子點了一下韓江月的腦袋,她似乎很樂意做這些逗弄寵物似的動作,不論對誰。

  玩味的笑容從這個向來以吃軟飯著稱的女人臉上露出來,“你知道他解不了?”

  韓江月更理解不了了,“若是可以解,豈不是早已解了?更用不到我去解,上官公子從哪裡瞧都不像是個傻子。”

  上官無塵眉頭跳了一下,冷冷的目光she了過去,韓江月自知失言,連語氣都卑微了三分,“對不住,我並非有心,上官公子見諒。”

  上官無塵眸中寒意不減,他盯了韓江月三秒鐘後才面無表情的別開頭。

  韓江月心裡憋屈,不就是說快嘴了麼,大不了給你說回來就是,作甚麼瞪著眼嚇人。

  那一日韓江月一整夜都沒睡好,不過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妻主不妨直說,究竟想讓江月作甚麼。”韓江月雙唇有點翹起,好似撅嘴般。

  趙勾玉不敢確定,也就沒放在心上,“解——毒”

  她重複一遍,吐字清晰,擲地有聲。

  “什麼?”韓江月覺得趙勾玉是在拿他耍著玩兒了,“妻主可有在聽江月說什麼?無塵公子面色無恙,看起來並未中毒!”

  “是。”上官無塵說了一個字,帶著點讚揚的神色睨了韓江月一眼。

  韓江月有一種被上官無塵當做後輩兒的錯覺,這個錯覺讓他覺得沒由來的彆扭。

  “江月愚鈍。”

  人家的確是比自己大好多,他不好無禮,他是大家公子,不是市井潑夫。

  “沒中毒,也要解。”

  趙勾玉下了定論。

  韓江月無語,“……”

  沉默。

  三個人都沒說話的打算,其中上官無塵和趙勾玉最淡定,韓江月無奈,只得先開口。

  “可是我不覺得有什麼可以做的,是藥三分毒,絕對不可亂用,無塵公子應該比我清楚。”

  “我知道。”

  上官無塵又讚賞的看了韓江月一眼。

  韓江月徹底矛盾了。

  他現在可以肯定上官無塵將他當做小輩來對待了,對於小輩,上官無塵絕對是個合格慈祥的長輩,遠遠要比龍耀和喬氏他們做的好得多。

  “那為什麼還要解毒?”韓江月看到趙勾玉嘴角那一抹狡黠的笑容就知道她是決計不會說的,於是他乾脆直接問了上官無塵。

  這一會的功夫,兩個人關係突飛猛進,已經直接跨過了趙勾玉,進行了親切洽談。

  趙勾玉摸了摸下巴,以現在的狀態來看,過不久這兩人就可以發展到蜜月期了。

  齊人之福她雖然不屑,不過畢竟是懷了自己孩子的男人,那是如何都要好好對待的。這個信念趙勾玉從確定就從未動搖過,這是一種高貴的品質,比如韓江月給公孫靖做偽證時,比如韓江月算計她時。

  她全未追究。

  上官無塵想必也明白她的心思,若他可以調整好心態,那事情就很好辦了。

  韓江月不過是想要一個孩子罷了,孩子出生,是他和趙勾玉雙方的責任,更是上官無塵的責任,因為……

  “要解毒。”上官無塵淡淡道,眼中忽然掠起異樣的神采,“因為我還在這裡,毒還在我身上。”

  上官無塵的醉佛陀是上官破下的,上官破她瘋了,她不太記得上官無塵當初是看著她配出醉佛陀的,她只記住了上官無塵知道醉佛陀的毒性,卻忘記了他也知道醉佛陀的配方。

  毒藥的配方不外乎幾個模樣,但解法卻千奇百怪,醉佛陀最大的毒就在於它的解法甚是詭異。其實也不該說是解法,醉佛陀,顧名思義,醉了的佛陀,佛陀是慈悲的,他只懲罰壞人,醉了的就不一定了,好壞他都要罰。

  那麼,要一個什麼樣的因素來區別醉佛陀眼裡的好壞呢?不知道。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不論是何等壞人,懷了身孕的人,總是不該怪責的,比如韓江月,他便是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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