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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此時,門口一陣騷動,身穿青布袈裟的苔衣款步而來,他面色溫潤,未語先笑,一舉一動自帶七分人緣。

  “貧僧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大長老。

  大長老瞥了他一眼,微斂怒意,不屑道,“童言無忌。”

  好一個童言無忌,百無禁忌!趙勾玉暗自磨牙,恨不得將眼前的偽娘戳死。

  聽大長老這麼說,苔衣卻是不太正經的笑了起來,“童言?大長老真幽默。”

  裘紫衣啦啦哼哼的唱起了兒歌,趙勾玉模糊聽到“門前大橋下”等字眼,她第三次命令自己忽略掉這個刻意的提醒。

  一個是七夜合歡教第一高手,一個是七夜合歡教最神秘的細作,這兩個都是教中響噹噹的人物,更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絕頂陰人,他們一旦相遇,就仿若彗星撞地球,不擦出點火花來都不符合邏輯。

  “聖君這是什麼意思?”大長老提高聲音,“莫以為除你以外無人可到合歡寶典第五層!你以為只有你找的到女人合歡!?”

  趙勾玉徹底懵了,這完全不是她可以理解的範疇。

  合歡寶典看樣子是什麼厲害的武功,應該就是七夜合歡教里合歡的代表,大長老說的什麼聖君,指的應該是苔衣沒錯,那麼苔衣和誰合歡了?

  合歡這個詞傻子都看得出第二層意思,交。合嘛!

  誰,動了她心裡清純的仿佛小白花一樣的苔衣?趙勾玉心神俱怒,她無意間掃過莎糙,只見其臉紅脖子粗,懷中寶劍嗡嗡作響。

  不好,有殺氣!

  “怎麼,右護法見老朽說你的姘頭,不高興了?”

  大長老哈哈大笑起來,不屑一顧的斜眼看著莎糙和苔衣。

  趙勾玉忍無可忍,“大長老你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先不管她們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種機密的事情怎麼可以當眾說?應該找她單獨私下來談談!

  “左護法也要參合了?”大長老神色危險而有趣,“老朽可不會第二次收手的。”

  慕心荷不解的看著趙勾玉,趙勾玉白了她一眼,該說話的時候不說話,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慕心荷被那目光刺痛了心,酸不拉幾的擺出一句,“休得放肆,聚義堂議事重地,豈是爾等吵鬧喧譁之地!”

  這句話還算是合情合理,所以大傢伙都安靜了下來。

  大長老回到了位置上,莎糙還站在原地,苔衣毫無疑問的黏在了趙勾玉身邊,他和裘紫衣背對背,山寨了一個名牌。

  不說你也知道。

  趙勾玉面不改色的打破僵持的沉默,“大長老,方才紫衣所言當真麼?你真的私下集會教眾多次?”

  大長老無語凝噎。

  慕心荷唰的一下展開摺扇,這個動作表示趙勾玉的發展方向正合她意。

  趙勾玉懶得看她,這人腦子太不好使了,真不是知道她是怎麼長這麼大的。還有,那對雙胞胎說她是處子之身,難道說她那些風流韻事都是做給別人看的?這合歡寶典究竟是何等邪門的功夫,竟要與人合歡才可修為遞進?方才說到苔衣合歡已過,奉為教中聖君,以現場情況來看,他的合歡者是莎糙?

  一肚子的疑問只能拋到以後私下再問,趙勾玉此時正盯著大長老,看她要如何回答。

  “是,又如何?”

  真威武!

  聚義堂里瀰漫著一陣濃郁的殺氣,殺氣越來越強烈,所有人臉色都十分凝重,莎糙和站起來就沒打算再坐下的大長老衣衫無風自起,一場大戰似乎無可避免了。

  “時辰不早了,今天議事就到這吧,各位都累了,早點回去歇著,大長老,左右護法還有聖君,你們來隨本座一道用膳。”

  趙勾玉多麼的了解慕心荷,堪稱她肚子裡的蟲蟲,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於是幾乎沒有猶豫的就轉身離開。

  莎糙和苔衣緊隨其後,大長老緊握雙拳瞪著裘紫衣,裘紫衣很傻很天真的在教眾的掩蓋下離去,從那以後就沒人再見過她,不過多年後,趙勾玉依舊可以回想起那個喜歡裝瘋賣傻,卻聰明到了極點的前世同胞,她是否已經夢想成真,脫離了那一身野蠻的肌肉。

  晚膳備在聚義堂之後,就隔著一道牆,很方便,趙勾玉坐在慕心荷左手邊,這個時代的人崇尚左,左右相比左為上,所以她的地位還是很高的。

  “這可是七十年的瓊漿玉釀,不是要人,本座可捨不得打開。”

  慕心荷顛了顛手裡的酒瓶,含笑為幾人滿上,大長老看著斟滿的酒杯,本來面無表情的臉色忽然笑開了,“教主今日勞累了一天辛苦至極,來,您先請!”

  說著,酒杯已經端到了慕心荷嘴邊。

  慕心荷垂眼看著那杯酒,不接,不動,不推,不語。

  苔衣和莎糙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這時忽聞趙勾玉大笑起來,幾人一起望過去,她仍舊笑的前仰後合,笑的讓人心裡發毛,接著,就如她笑聲開始時那般一樣,她毫無預兆的止住,左眼角微微眯著,前眼角卻極開,右眼整個睜著,她俯身雙臂撐在桌面上,凝視大長老。

  這簡直就是諸如“鄙視“、“嘲笑”、“蔑視”、“輕視”等所有算得上看不起意思詞語的代表動作。

  “不必,教主舟車勞頓,不宜飲酒,我身為左護法,由我代勞應該不算拂了大長老的面子。”

  語畢,趙勾玉迅速奪過酒杯,仰脖就要一飲而盡。

  一枚石子打在她的手腕上,酒杯轟然落地,摔的粉碎,冒著白煙的液體慢慢蒸發,經典的到了要死人的程度。

  “什麼人!”

  轉移話題一直都是個屢試不慡的招式。

  慕心荷這次就用了這招,並且極管用,連大長老也跟著她的喊聲望向門口。

  輕紗之後,模糊的可以看見一個白影手握長劍冷冷的站著。

  76兩個瘋子

  黑暗的夜,陰冷的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沉靜甚至可以聽見枯葉被風吹起的聲音。

  門口,寥寥一人,泛光的劍,無聲無息地走來。

  看見他,趙勾玉笑得很開心。在這個地方一個女人除非財色兼收揚名立萬才會出現這種笑容。

  但是趙勾玉不是,她笑是因為她看見了她從沒想過會出現在這裡的一個人。同時也是在場其他人所想不到的。

  那是上官無塵。

  似乎融入了無邊的黑暗,可一身白衣卻將他襯得仿佛午夜的幽靈。

  蕭索,冷冽,孤獨,失望中夾雜著濃重的殺氣。

  趙勾玉笑得更開心了。

  因為她還感覺到了上官無塵身上另一種氣息。

  那就是銳利。

  長劍發出的聲響迴蕩在大殿上,上官無塵是沉默的。

  他的眼睛平靜的看著前方,風華絕世的臉上沒有喜怒哀樂,像石雕般。

  當一個身處險境的人看到足夠強大的幫手時總會很開心的,趙勾玉也不例外。她笑得歡暢,因為上官無塵已站在了幾人面前。

  大長老自上官無塵出現便滿臉難以置信,因為她看到了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如果不是她親眼所見,大概她死也不會相信。

  她壓低了聲音道,“你當真這般執迷不悟?”

  “執迷不悟?”上官無塵淡淡重複,他的美讓一切黯然失色,所有人在他面前都無法昂首挺胸,他們都自慚形穢。

  大長老道,“是。”

  “你錯了。”上官無塵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是執迷,但不是不悟,是不悔,執迷不悔。”

  趙勾玉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三件事是她阻止不了的,那就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別人的家務事。沒分別的,制止不了。

  大長老突然勾起了恐怖陰毒的嘴角,“我想你忘了一件事。”

  上官無塵道:“哦?”

  他眨了一下眼,目光掠過趙勾玉。

  “你的武功是我教你的。”大長老道。

  “我記得。”上官無塵點了一下頭。

  大長老突然面無表情,“你知不知道你中了醉佛陀?”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有什麼後果?”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父親是怎麼死的?”

  “我知道。”

  “知道?”大長老冷笑一聲,風吹過之後她已經到了他面前,“我想你還不知道一件事。”

  “是什麼事?”上官無塵口氣依舊淡淡的。

  大長老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為人子者該怎麼做,我想你還不知道。”

  “我知道。”上官無塵將視線移到大長老身上,平靜的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知道?”大長老陰森森的一甩紫袍,“知道還違抗我?知道還不趕緊去為你父親報仇?”

  “師父,我想你也不知道一件事。”上官無塵突然笑了。

  他很少笑,所以他的笑有許多明確的意思,因為除非必要,上官無塵是不會笑的。不過數十年不見,即便城主太傅依舊活著,可她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見不得光,也忘記了人與人之間的情意。所以她看不出來他是什麼意思。

  “哦?”

  她的尾音轉了個彎,耐人尋味。

  上官無塵走到趙勾玉身邊,不咸不淡的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頓了一下,“救命之恩湧泉相報。”

  拉住趙勾玉的手,上官無塵對“大長老”道,“功過相抵,互不虧欠,師父你知不知道?”

  趙勾玉開始明白了,眼前這個大長老的確是七夜合歡教的大長老,但她也不是七夜合歡教的大長老。她的身份太多了,神殿的守靈人,上官無塵的師父,如今又似乎和上官無塵的爹有關係,跟這些比起來七夜合歡教的大長老真的不算什麼。

  趙勾玉後退一步,她開始觀察周圍的布局,她知道也許她碰到的可能是這輩子最難纏的對手。不過她也不擔心,一個人可以輸一次輸兩次卻不會輸第三次,有一種失敗叫做成功之母,因此有一種偷襲叫做無奈之舉。

  都是狼何必要裝羊。

  “哦?”大長老冷漠的聲音帶著胸腔里發出的震懾,“那麼你爹被公孫康拋棄就是應該,公孫康趕盡殺絕就是當然,我謀劃一生受盡折磨全是活該了?”

  上官無塵握緊了雙拳,風冷冷的吹在他臉上,他知道這一刻他絕不能退讓,世上許多事情不是用血就可以解決的,就像站在趙勾玉身邊的慕心荷和莎糙,如果他把劍架在她們脖子上,她們兩個會因此去殺趙勾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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