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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父親這種超越了的得到與失去的愛情,才可以叫□情吧……這是,可以稱得上偉大的吧……他,應不用下地獄的吧?他還想在天上等著小玉的。

  上官無塵悽苦一笑,悲天痛地,他身影一閃,人已不見。

  公孫靖想追上去,卻被浮花擋住,浮花手中寶劍嗡嗡作響,體力衰竭的公孫靖哪裡打得過滿身戾氣的浮花呢?作為一個識時務者,公孫靖很不出所料的停了下來。

  而上官無塵在這一刻,已經成了他師父和父親愛的延續者,不過他們之間不同的是,他的師父是要殺死所有阻撓她和搶她所愛的人,他的父親是要殺死負心人和搶他所愛的人,而他只選擇殺死他自己罷了。

  這其實很難的……在一生最狼狽的時候,遇見了今生最美的知己,卻在最得意的時候失去,這叫他,如何能忘,怎麼釋懷?

  趙勾玉總是覺得她辛苦,其實她從未想過,上官無塵才是最辛苦的。她不知道,其實上官無塵從見到她第一次開始,就已經愛上她了。上官無塵那樣的男子,即便為了生存,也極大不會與討厭憎惡之人行親密之事的。

  雖然上官無塵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但事情就是如此,從第一眼,他註定要愛她,改不了,想必他現在也不想改。

  那麼,這兩個人,究竟是誰比較辛苦。

  (2)

  太師府的院落里,秋風瑟瑟,落葉飄零。鵝黃色的陽光柔柔的灑下來,路過的風,卻寒的刻骨,秋風乍寒,應當如是。

  慕心荷緊了緊衣領,她站在趙勾玉房門外,搓著手,猶豫著該不該進去。

  忽然,裡面傳出一陣瓷器破碎的聲音,慕心荷一驚,來不及再想,直接推門而入。

  屋內——

  趙勾玉坐在床邊,韓江月和綿蓉守在她跟前,她似笑非笑的盯著地上的茶盅,斯文俊美的臉蒼白如紙,淡色的唇角勾起諷刺的弧度,就連一向瑩潤飽滿的唇瓣也毫無血色。

  慕心荷看到這樣的趙勾玉,竟然呆了一呆。

  她認識趙勾玉十幾年,趙勾玉從來都不哭、不鬧,她不會累,只是偶爾會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痛。

  是經歷了什麼樣的磨難才會修煉到今天這個模樣的?

  低頭,垂眸走到床邊,慕心荷無聲的收拾地上的碎片,輕聲嘆息,“大人,你不吃不喝,身體又怎麼會好呢?”

  趙勾玉黑睫顫了一下,然後就聽她柔聲說,“出去。”

  慕心荷動作一滯,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趙勾玉喚住她的腳步,慕心荷愕然回身,只見趙勾玉輕抬手腕,食指翹起比著韓江月,“是他,不是你。”

  慕心荷皺起了眉,韓江月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吩咐綿蓉推他出去。

  可趙勾玉的話卻還沒說完,韓江月剛到門口,她又開口道,“勞煩把門帶上,這是做人最基本的禮貌,韓公子不會不懂吧。”

  韓江月噌的轉頭去看趙勾玉,趙勾玉鳳眸一眯,挑釁的回望他,她的臉色極其難看,可重傷並未減弱她眼神的銳利,韓江月被那目光盯得回口不得,只能狼狽而去。

  “小玉,你這麼做又能怎樣?”

  上官無塵還是離開了,帶著他來時的謎團一起離開,他不說為什麼,而她們也只當他是因著公孫靖的話。

  “上官無塵既然都不相信你,你又何必為了他茶飯不思?”慕心荷怒了,指著地下的碎片,“雖說正夫當時袖手旁觀的確不對,可他畢竟一介男子,吃醋嫉妒在所難免,絕非罪無可恕,小玉你怎能因上官無塵的離開而遷怒於他呢?”

  趙勾玉皮笑肉不笑的掀了一下眼皮,“遷、怒?”

  慕心荷除了嘆氣什麼也做不了,她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

  。趙勾玉和上官無塵一模一樣,都是彆扭的要死的人,他們都不會確切的表達自己的所感所想,完全沒有一個可供他們交流的平台。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們二人若是可以心平氣和的溝通一番,那也不會這麼遺憾了。

  見慕心荷沉默不語,趙勾玉忽然往外一靠,身體失重就要倒下,慕心荷見了匆忙上前接住,無法理解的看著趙勾玉。

  “出去吃?”趙勾玉揚了一下唇,“好久沒好好吃一頓飯了。”接著,她低下頭瞧了一眼茶盅的碎片,“連個茶盅都端不穩,孕夫既然那麼嬌貴,不如送去別院靜養,你覺如何?”

  慕心荷由無法理解變為吃驚了,正夫送去別院,那等同於皇后被打入冷宮,趙勾玉究竟知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有多重?

  趙勾玉枕在慕心荷肩頸間,一撇眉,一拋眸,儘是幽怨憐情,“我應該很愛他對吧,應該對他很好吧?”

  慕心荷並未發覺她二人的礀勢此刻有多曖昧,只順著她道,“嗯。”

  “那他為什麼還要走呢?”

  趙勾玉命令慕心荷抱著她往外走,慕心荷沒拒絕,二人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出了太師府。

  路上自然不會再讓抱著走的,趙勾玉單手支頭坐在轎子裡,轎子一晃一晃的,她透過忽閃的轎簾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雖然有些朦朧,卻也不耽誤她望見路邊攤上的金銀首飾。

  “停轎。”

  趙勾玉現在是皇帝身邊的紅人,更是有公孫梓珺的青睞,她的名聲已經在民間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從一文不值的小白臉升級成為桀驁不羈的風流才女。

  所以她此次下轎,病美人的風采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

  趙勾玉穿的依舊只是件普普通通的青色布衣,但是她身上那種不怒自威的華貴氣質,已是其他華服加身的女子們及不上的。

  “你說他是不是瘋了?”趙勾玉款步走到攤位之前,胯間的玉佩隨著她的步伐來回搖擺,她慢條斯理的舀起攤子上一根玉簪,邊看邊對隨侍身側的慕心荷道。

  慕心荷覺得趙勾玉其實根本不需要她回答,但她不回答的後果只會比回答了更慘,她選擇稍微好一點的,“不太清楚。”

  趙勾玉眉峰一靠,接著忽然又笑了,“不清楚?”她舀起玉簪就走,經過慕心荷耳畔時,她冷聲道,“他肯定是瘋了,但是我覺得他其實是清醒的,可是,他自己讓自己瘋了。”

  慕心荷聽的似懂非懂,趙勾玉知道她不會明白,也並不強求,逕自上了轎,朝著醉仙樓而去。慕心荷付了錢就追了上來,她一路上都在思考趙勾玉的話是什麼意思,直到趙勾玉吃上了飯,她還是想不通。

  “大人方才所說,究竟是何意呢?”

  不懂就問是個好習慣,趙勾玉喜歡。

  她放下筷子,接過侍從遞來的手巾擦了擦,這才不緊不慢的問,“不懂?”

  慕心荷立刻點頭。

  趙勾玉不置可否,“你自然不懂,你從未真愛過誰,又怎麼會懂?等你愛過之後,即便我不說,你也會懂的。”

  所以,她是不準備釋疑了?慕心荷不知是真失望還是假的,她哭笑不得王著趙勾玉,神色戚戚然。

  趙勾玉心裡一緊,依稀記著那日宴會樓頂的情景,慕心荷身上曾為她而受的傷應該還沒癒合。

  轉頭自二樓往下瞧去,趙勾玉看著人來人往的街市,緩緩道,“其實走到這一步誰都沒錯,我希望他能真的如他所做的一般瀟灑,卻又覺得,他根本做不到。”

  慕心荷沉默,這麼說了等於沒說。

  趙勾玉笑了笑,接著說,“你不覺得他像個瘋子嗎?一個人說愛你,這不奇怪,一生中總有那麼幾個人或真情或假意的對你說句我愛你。”

  “可是,在經歷了時間的長河,在度過了非同尋常的坎坷之後,還那麼堅定不移的愛你的人,你碰到過嗎?”趙勾玉說到這裡頓住了,“我以為我碰到過,可其實我沒有,我也相信一般人沒這個福氣。”

  “大人,你能不能直說,別拐彎抹角的?”慕心荷泄氣的趴到桌子上,她的左側臉上有個明顯的疤痕。

  那道傷口已經結了疤,過不久會脫落,也不知會不會留下痕跡。

  趙勾玉盯著她的傷口,悠悠道,“他沒瘋,你我都知道。那麼他做出這樣的事,便是他心中所願。我又有什麼好睏惑於此的呢?”

  若你真是這麼想就好了,慕心荷無語的抗議。

  趙勾玉無所謂的笑笑,舀起筷子夾了一口菜,卻只吃了一小口,“他離不開,也忘不了。他只是不願讓我們知道,誰是那個讓他除了離開和忘記以外,毫無選擇的罪魁禍首罷了。”

  73 靜觀其變

  慕心荷這下明白了,她眼前一亮,“原來小玉你早就猜到了?幹嗎不早說,害得我苦惱了這麼些天。”

  趙勾玉看了她一眼,“你苦惱些什麼,自宮中回來已有十日,卻不見你來問我,你說你苦惱什麼?”

  慕心荷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轉移話題,“那大人想怎麼辦?”

  趙勾玉不理她的小心機,重複道,“怎麼辦?”她抬起頭望著極北的方向,“靜觀其變。”

  傾我一生一世念,來如飛花散似煙。

  人世間最深的不是井,不是海,甚至不是陷阱,而是她待他的情。不過是期望他能善待自己的愛,不過只是期望他比自己幸福而已。事已至此,他既然選擇離開,那麼她就放手。她又怎會不明白他的左右為難?

  城主太傅回來絕不是空穴來風,他的離開也絕不是無處可查,當上官無塵因為公孫靖所言“誤會”她,甚至離開她的時候,她當時內心痛苦萬分,可到此刻卻再未流露出半分。

  他若想做什麼便放心大膽的去做,她要做的,只是讓他看到,她完全有保護自己,甚至是所有她想要保護的人的能力。

  這不是冷漠,這反而是對最愛之人的極端尊重,那是一種十分高貴的感情,旁人不會懂得。

  就如慕心荷不懂得,韓江月不懂得甚至除了她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不懂得。

  “是時候讓你後面的人出來了。”

  在一片沉默中,趙勾玉突然開口,驚得慕心荷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她看了一眼趙勾玉身後的兩個小侍,見二人都低著頭不敢抬,就知自己出糗了。

  “看什麼看,你丟的人還少?”

  趙勾玉很難看著慕心荷三秒鐘而不咬牙切齒,所以乾脆不看她。慕心荷很無辜的扁了扁嘴,可回想起趙勾玉方才的話,又心驚膽戰,這個小玉……越來越難以琢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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