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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喝粥,只喝茶和涼白開。

  他喝粥時不吃菜,白粥下肚,一碗就飽了。

  他喝茶時不放茶葉,白水入口,聞一聞茶葉香就可以了。

  他喝水時斟酌度量,暗寸拿捏,絕不多喝一口。

  的確,這麼多年了,再富有的城,也會沒落了。

  何況還沒有居民和管理者。

  但見到那十名妄命城護衛,趙勾玉知道至少上官無塵還不至於無處可去,雖說妄命城也許並不富裕,卻也是個在江湖上一呼百應的名號。

  上官無塵,這四個字,就是銀子。

  就像現在,趙勾玉連掏錢都不需要,滿面春風的坐在路邊攤喝茶。

  夜裡風冷,可偏偏有些人就喜歡在這個時候出沒。

  例如,強盜。

  或者,也可以稱他們為山賊。

  “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們是來搶劫的!”

  為首的大塊頭此言一出,引來趙勾玉鋪天蓋地的一陣大笑,趙勾玉笑的彎了腰,她忍不住捂住肚子,她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2B的不只有鉛筆,還有眼前這個長相極其彪悍的女人。

  “你笑什麼!?”

  那大塊頭被趙勾玉笑的臉色通紅,活像燒了很久的鐵,一盆水潑下去就是烏煙瘴氣。

  所以趙勾玉潑了一盆水,“這位…朋友,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別說是一文錢,就算是一根頭髮絲兒,你也別想搶走。”

  大塊頭一聽,好傢夥,這可是挑釁啊,再瞧著這娘們長得斯斯文文白白淨淨,一看就是哪家的富家千金出來遊玩,肯定是在呼她呢。

  “你等著啊,你有種別走啊,我這就放暗號叫人來砍死你!”

  大塊頭一邊說一邊將懷裡的煙花筒拿出來,這人雖然反應遲鈍,可是放起暗號來絕對不含糊。

  只見她碩大的身體在煙花筒飛起時笨拙的閃開,一束美麗絢爛的紫色煙花瞬間出現,周圍頓時亮如白晝。

  趙勾玉的臉由不屑轉為冷漠。

  慕心荷從暗處現身,皺眉飛至大塊頭身邊,面若寒霜的望著她。

  大塊頭回過神,一見慕心荷,愣了一下,接著跪倒在地,“屬下參見教主,教主千秋萬代,一統江湖!”

  趙勾玉笑不出來了,這台詞太熟悉了,慕心荷卻根本不知,她一把拽起那大塊頭,抬手就想要了大塊的頭的命。

  趙勾玉搶先一步喊道,“手下留人!”

  大塊頭可能以為自己死定了,正絕望之際聽見趙勾玉開口,不由得對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趙勾玉對大塊頭點了一下頭,然後和慕心荷說,“給她收拾收拾,然後帶她來見我。”

  慕心荷雖不解,但還是一聲不響的帶著那人去洗漱了。

  莎糙站在暗處,鬆了口氣,那人她認識,是大長老的女兒,從小腦子就有缺陷,真沒想到今天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打劫打到她們身上來,這若是換了以前,趙勾玉恐怕早就要了她的命了,可不知為何,趙勾玉自從大牢出來之後就變了,不再那麼冷血暴戾,喜怒無常。

  這究竟是好是壞?

  馬車裡,上官無塵單手握著書卷,目不轉睛的看著。

  他似乎真的很專注很專注的在看書,就連趙勾玉回到馬車上也沒發現。

  趙勾玉方才報了上官無塵的名號,想試試他在江湖上的名氣究竟大到什麼程度。

  之後趙勾玉佩服了,竟然是三歲小孩都知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從娃娃抓起?

  看來這年頭做什麼都有難度,當小孩也是需要經驗的。

  “為什麼?”

  趙勾玉看向上官無塵,那聲音是上官無塵的沒錯,他正看著她也沒錯,不過他的表情和語氣一點求知慾都沒有。

  “你真的想知道嗎?”趙勾玉不確定的問。

  “你想說。”

  上官無塵淡淡陳述事實。

  是的,趙勾玉渾身都在舉著牌子:你快問我你快問我你快問我。

  趙勾玉嘆了口氣,“那麼明顯嗎?”

  上官無塵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那也就是說,從感情方面出發,不明顯,但從事實方面出發,很明顯。

  趙勾玉無奈苦笑,“也沒什麼,還不確定,等確定了,在同你講。”

  既然上官無塵被封印在水晶棺里這麼離奇的事情都可以發生,那麼她投胎,也可以稱之為借屍還魂,這樣的事情,對與上官無塵,應該不太稀奇。

  畢竟,在他身上發生的事情簡直就像虛構的一樣。

  可是這樣的虛構她確是從頭看到尾的真實。

  悲觀嘆氣又有何用?停滯不前這種事死人都可以做,那還要活人做什麼?人做什麼都可以讓別人代替,除了做人。

  “我知道。”上官無塵挪了一下,坐到趙勾玉身邊,“浮花與我講過,有個神秘人留下一封信,上面記載著解除封印的方法。”

  “神秘人?”趙勾玉蹙眉沉思。

  “是。”上官無塵微微頜首,“他們都不曾見過那人,自找到我,那封信便在那裡了。”

  趙勾玉問道,“先帝既然動了心思,為何卻把你鎖在水晶棺里,還藏到皇后墓?”

  既然懷疑,既然無法成全,為何不殺掉?

  這話趙勾玉沒敢說出來,但是上官無塵分析得到,他也不在意,對於已經發生的事實,他向來不會做無謂的憂傷。

  “我也不知,她是想要殺我的,可也沒有想要殺我。”

  “她是何飛花?”

  上官無塵低頭沉吟,“是,也不是。”

  趙勾玉沒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請我出城,用知我身世的理由,無論如何,她既這麼做了,便任何理由都沒有了。”

  上官無塵的語氣帶著不著邊際的苦澀,趙勾玉抿了抿唇,“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上官無塵像是想到了什麼,“我也不明白,我不明白你,更不明白我的父母,不明白何飛花,不明白皇帝,不明白韓江月,甚至不明白我自己。”

  他的話沒有說完:“我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她決定要殺我,卻在最後一刻轉為救我,我不明白既然開始,為什麼又忽然停下,我不明白把一個人關在墓室里,睡在棺材裡面,日復一日的經歷著孤獨和黑暗的無盡苦痛,為何不直接殺了。”

  趙勾玉也不明白。

  他們都不明白。

  她說他們都不明白她,而她又何嘗明白過他們。

  她不明白韓江月,不明白上官無塵,也不明白自己。

  可是她卻在這個時候才看清這一點,但上官無塵卻早就看清了。

  所以他可以專心的做每一件事,他報仇的時候可以一心一意的報仇,利用對自己好的人也在所不惜。

  他不再將報仇放在第一位的時候,他會將擺在第一位的人拖離報仇這件事的軌道,如果不衝突,他會繼續報仇,如果衝突,那麼他就放棄報仇。

  人,貴在言而有信,一個說一不二的人,無論多壞,無論多卑鄙,也總不會太令人討厭的。

  “殺人哭墳,佛口蛇心。”

  上官無塵以這八個字給何飛花做結論,趙勾玉除了贊同,無別的可說。

  他說一針見血,太直白了,完全不給這個虛偽的世界留一點面子。

  但是他為什麼要留?棺材如果能睡得舒服,你為什麼不進去睡?

  “大人,人已經帶到了。”

  趙勾玉看了上官無塵一眼,起身想要下馬車,可上官無塵已經先她一步飛身而出,“你留下,我讓。”

  趙勾玉無奈的望著那抹白影消失的方向,非常非常白,他的話很冷,非常非常冷,其實,她不是那個意思。

  她是覺得他現在肯定心情不好,需要安靜,才會想要出去見此人的。

  這個彆扭的傢伙,不會又誤會吧?

  (修文抓蟲,錯別字已改)

  53很緊很緊

  大塊頭經過慕心荷的打理之後,竟有幾分恣意風流的味道,她一抬頭,滿臉的美人痔,她一笑,滿嘴的虎牙。

  趙勾玉淡淡別開頭不去看她,輕輕的敲擊茶几桌面,“你今年多大了?”

  大塊頭呆了,不說話,就靜靜地看著趙勾玉,趙勾玉皺眉再次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時間的確可以改變很多東西,比如思想,比如人性。

  但是也有很多時間改變不了的東西,比如金錢,比如性。欲。

  改變其實就是一種妥協,比如思想和人性可以向金錢和性。欲妥協。

  趙勾玉現在對大塊頭妥協,因為她引以為傲的耐心全部打在了棉花上,非但達不到預期的效果,反而讓自己身受重傷。

  “啊,我叫裘紫衣。”

  大塊頭晃晃悠悠的回過神來,總算停止了發呆。

  不過她並未移開視線,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趙勾玉。

  “喂,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裘紫衣忽然問道。

  趙勾玉立刻看向她,裘紫衣雙眼清澈,絕對不是在說謊,那麼她必然是見過自己的,沉默了一會,趙勾玉沉吟道,“哦?紫衣來說一說,你究竟在何處見過我?”

  裘紫衣傻笑了一下,左顧右盼。

  這一段沉默持續了五分鐘。

  “啊,我想起來了。”裘紫衣大叫一聲,引來了馬車外的慕心荷。

  “小玉,沒事吧?”慕心荷掀開帘子,緊張的查探裡面的情況。

  趙勾玉搖了搖頭,用下巴朝她比了比,“出去,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進來。”

  慕心荷抿唇在那頓了一會,終是放了帘子離去。

  趙勾玉回頭瞅著裘紫衣,“想起來了?是哪裡?”

  裘紫衣用很茫然的眼神看著趙勾玉,“我…我又忘記了……那個人,她……好可怕啊!”

  趙勾玉面無表情的別開頭,她靠在枕頭上閉眼假寐。

  她不想再跟這個傻大個浪費時間,不管裘紫衣是真傻還是假傻,她總會有辦法磨出實話來的。

  “唉?你就這麼睡了?我的那些姐妹們那?”

  趙勾玉猛地睜開眼,冷冷的瞪著欲往前靠近的裘紫衣,一個白色的影子已經先她一步作出回答。

  當然,上官無塵絕對不會和裘紫衣這樣的人講話,他隻眼角冷冷一曬,嘴角輕輕一抿,稜角分明的寡涼線條,起到了立竿見影的作用。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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