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越靠近京城,此行越是艱辛,幾乎到了一步一停的誇張地步。敵人就像是燈蛾撲火般,一波波悍不畏死的朝著這支進京隊伍蜂擁而上,已經無所謂暴露不暴露了,乾脆就是擺出了“不說話,埋頭干”的架勢。仿佛對於這些敵人來說,哪怕弄不死人,多耽誤一下隊伍的進程也是好的。

  衛玠和王濟被分別安排在了外表相同的不同馬車裡,這樣的馬車還有很多,將隊伍里的重要人物都保護的密不透風,包括幾個身為政治犯的胡人將領。

  反倒是真正的囚車裡,那幾個與胡人身形相仿、披頭散髮擋住臉的“囚犯”,與胡人首領沒有半毛錢關係。他們是最後的劫囚保障,縱使有人能夠突破外圍的層層防護,得到的也不過是所救之人的一刀封喉。

  這些都是在路上見招拆招一點點準備起來的手段,連王濟和拓跋六修都沒想到敵人會如此喪心病狂,窮追不捨的一刻都不肯消停。

  於是棗哥就提出了“讓敵人來猜猜馬車裡都有誰”的遊戲。衛玠、王濟、晉江疾醫以及重要囚犯等,傻傻分不清楚的坐在不同的車上,每天都會更換乘車順序。武賢法師、石勒以及拓跋六修則騎在馬上,負責前前後後的警衛工作。

  衛璪機動。想坐車坐車,想騎馬騎馬。

  衛玠小聲問阿姊:“是我的錯覺嗎,還是棗哥的智商真的漲了?”利用計劃之便給自己謀福利的既視感撲面而來啊,可以理直氣壯的累了坐車,閒了跑馬。

  武賢法師聳肩;“你知道一種東西叫棍棒底下出孝子嗎?”

  衛玠有點迷茫,這話他知道是知道,但好像並不太適用衛家,除了迫不得已請家法以外,他們家的大家長們一向是不主張以武服人的。衛玠並不知道這句話的真實性,也不想知道。

  “我也不知道。”武賢法師聳肩,“但我驗證了棍棒底下出腦子。”

  衛玠反應了一下,這才轉過彎來:“誒?誒??誒???”

  武賢法師大氣一笑,捏了捏衛玠粉撲撲的臉頰:“安心吧,你腦子夠用,我不需要如此對你。”

  “……”所以說如果我腦子不夠用,也是逃不了的嗎?突然好擔心我未來姊子的教育問題啊,給他/她提前點蠟。

  拓跋六修也覺得棗哥的智商有所上漲,這主要體現在了這次的護衛安排上。拓跋六修是護衛隊伍里的主要戰鬥力,是的,他也參與了進來,因為他在魏興郡受的傷已經好了。傷口本來就不大,再加上他自打長睡起來之後就變得更加變態的身體素質,一刀兩刀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叫事。

  但棗哥卻用“你要是護在衛玠身邊,傻子都能看出來這車裡坐著誰好嗎”的理由,把拓跋六修遠遠的打發走了,每天都要拓跋六修和衛玠保持至少半個車隊的距離。

  牛郎織女都沒這麼慘的。

  拓跋六修知道衛璪一定是故意的,因為衛璪根本就沒掩飾過對拓跋六修的不喜歡。這麼說吧,衛王兩家人中,最牴觸拓跋六修的,唯有衛璪這個大舅子。這與拓跋六修是不是在和衛玠攪基沒關係,而是在於拓跋六修給了衛玠一個衛璪根本沒辦法再超越的爵位,拓跋六修破壞了衛璪小時候的夢想之一,這仇比天高,比海深,不共戴天!

  衛璪對拓跋六修看不順眼的程度,甚至讓武賢法師終於從當年的蘭陵關外侯事件里解脫了出來,不再被衛璪釘在“恥辱柱”上。她親自對拓跋六修表達了感謝。

  拓跋六修:“……”

  於是,拓跋六修就只能一邊默念“那是衛玠的親哥,你不能砍死他”,一邊將有限的憤怒,投入到了無限的戰鬥里,砍瓜切菜一般的收繳著敵人的頭顱,每次都很辣的仿佛對面那人長了一張衛璪的臉。

  這天,他們又一次全殲了敵人。

  己方有傷患,無死者,只要一點參了萬物糙粉末的特效藥下去,晉疾醫就敢和閻王叫板搶人。不過晉疾醫是個死摳門,對藥物中萬物糙粉末的配比是越來越吝嗇了。

  他本人對此痛快的給出了三個相關解釋:

  “一,藥方總是不斷改進的。隨著我對萬物糙藥效的掌握越來越清楚,我肯定會更加有效的利用起萬物糙的價值。儘量少的粉末,發揮出儘量大的藥效。這是好事,你該心存感激。

  “二,萬物糙基本就是用一點少一點的不可循環再生的物品,我們是不是該省著點?

  “三,我就是這麼摳門,不服你咬死我啊。”

  說完後,晉疾醫就給了衛玠一個“你能接受哪個答案,哪個答案就是真相”的冷漠眼神。

  衛玠默默回看了一下由晉疾醫和江疾醫親自保護的一車乾枯的萬物糙“遺體”,再想了想拓跋六修已經派人去取的據說還有漫山遍野的“遺體”,實在是不明白他們到底要節省什麼。

  萬物糙和大部分的糙一樣,具有群居雜生的特色,一片又一片,要生就生一萬株,要死就死一萬株,跟神經病似的。救活衛玠的糙木精華,來自萬物糙中的王糙,具有獨一無二的屬性。王糙深諳木藏於林的精髓,將自己小心翼翼的隱藏在它的大家族中,它若生,則萬物生,它若死,則萬物死。這便是萬物糙這個名字的由來。

  除了王糙那一滴具有玄幻作用的精華以外,王糙和它的家族成員就沒什麼其他區別了,藥用價值是一樣一樣的。

  拓跋六修能找到王糙,還是託了王糙快要枯萎的福。只有在王糙快要枯萎時,它才會顯得與眾不同,它是整個家族枯萎的源頭,一山萬物糙中,衰敗的最嚴重的便是它。

  在帶走王糙的時候,拓跋六修順便抄了萬物糙全家,以免王糙旅途寂寞。最起碼拓跋六修是這麼對衛玠說的。

  他們如今根本不用擔心浪費的問題,用到下輩子都夠了。

  晉疾醫卻隨便衛玠怎麼說,反正他是不會改變心意的,吝嗇到底,絕不回頭。他覺得他才是對的,他可是在給衛玠節省,卻連個謝謝都得不到!

  衛玠:“……”你認真的?

  第188章古代一百八十五點都不友好:

  晉疾醫不想和衛玠這個大金庫鬧翻,只得轉移話題:“發現了嗎?又有人在埋伏。”

  此時衛玠等人正在路邊休息,準備烤些野味解決午飯。為了抄近道回京,除了需要補給的時候,一般都很少入城。好處是免去了不必要的繞路以及地方上官員無休止的應酬,壞處則是他們只能像在吃食和住宿上湊合了。

  如果趕一下路程,今天晚上應該能趕到下個驛站,過上個相對來說舒服一些的夜晚。

  不過,如今看來是沒辦法了,又要被劫匪耽誤了。真是一點都不懂得體諒人,為什麼不能明天再劫囚呢?晚一天會死嗎?

  衛玠在心裡嘆了口氣。

  晉疾醫也很無奈:“這些人敢不敢換點新花樣?一天之內的第三次?今天連上午還沒完全過去。”

  晉疾醫想快點回京,好投入萬物糙的研究之中。路上這些天,研究出來的只能是那些匆匆忙忙、一點都不嚴謹的結果,會嚴重影響到他在業內的名聲!

  衛玠:……你已經很厲害了,真的。

  “他們換過。”衛玠忍不住提醒晉疾醫道,“還記得嗎?就在前不久,你師兄還救治了一個‘重傷昏迷’的‘無辜又可憐’的女子。”

  話說到這裡,衛玠的臉已經快要笑裂了,晉疾醫的臉卻黑了。

  因為這個故事後面的發展並不是正常套路里的“江疾醫被騙,險些泄露軍情,晉疾醫英雄救師兄”,而是那“柔弱”女子不識貨,沒認出乾枯後的萬物糙是什麼,面對一車的寶貝,只以為是尋常雜糙,覺得這車上的兩個疾醫不是有貓病,就是不受寵的邊緣人物,連騙一下的感情都懶得浪費在他倆身上。

  說實話,連衛玠都有點不敢置信萬物糙乾枯後,會那麼……丑。

  “被人看不上才是最好的偽裝,你們懂什麼?”晉疾醫頓足捶胸,這個顏控黨統治的天下還能不能好了?

  晉疾醫嘴上逞強,但其實內心也在動搖。難道他自傲了一輩子,就是為了把全部的黑歷史都攢起來給衛玠看嗎?摔!

  好一會兒,晉疾醫才重新掛起了嘲諷的冷笑:“這次埋伏不太一樣。”

  車隊如今已經進入了司州的汲郡地界,京城近在咫尺,敵人的手段跟著不斷升級,戰爭變得更加激烈、更加殘酷。

  衛玠對此很是重視,虛心求教晉疾醫:“以你的經驗來看,會是怎麼個‘不一樣’?”

  晉疾醫也沒和衛玠玩虛的,直奔主題:“你哥不見了。”

  “艹!”衛玠差點摔了手中的琉璃杯。衛玠再也顧不上什麼偽裝不偽裝了,直接推開車窗,特命身邊的護衛去把拓跋六修叫過來,“快!”

  拓跋六修正在車隊的後面騎馬來回巡視,只為能正大光明的看著在車隊中間停靠的屬於衛玠的車廂。見衛玠在日頭高照下露面,都不需要誰來叫,拓跋六修就已經雙腿一夾,驅動跨下棗紅色的烈馬快速朝著衛玠跑了過去。他先是將衛玠的腦袋摁回了車窗里,然後才隔著帘子問:“發生了什麼?”

  “你看到棗哥了嗎?”衛玠焦急詢問。

  拓跋六修一愣:“他沒和你在車上?”

  拓跋六修心知肚明自己暫時沒辦法和大舅子和解,就選擇了儘量不出現在衛璪眼前,他不想衛玠難做。

  結果,烏龍就這樣出現了。

  衛玠以為閒不住的衛璪出去跑馬了,拓跋六修卻以為衛璪一直在車裡和衛玠傳播最愛的八卦事業。攢了整整八年的往事,可有的衛璪說了。

  “你別著急,有可能他只是去了附近,我先派人去看看。”拓跋六修對衛玠道。

  “恩。”衛玠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棗哥只是去了附近。

  但在衛玠的內心深處,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忍不住腦補了很多恐怖的畫面,好比棗哥被那些埋伏的人抓住了;又或者是棗哥被別的藩王抓住,想要藉此來要挾衛家;更有甚者,在他們與歹人搏鬥時,棗哥自己遭遇了什麼意外,卻無人能夠去幫助他,他眼中的色彩在絕望中一點點黯淡了下去……

  “呼吸!”晉疾醫特殊的手法,快速的點了衛玠周身幾個大穴,幫助他不作死自己。

  久違的心疾再一次捲土重來,猶如昔日的噩夢重現,就在衛玠覺得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犯心臟病的時候。他的情緒起伏還是修煉的不到家啊,特別是涉及到他的家人的時候。衛玠顫抖著下唇,忍耐著那份因為許久不曾體驗而變得更加無法忍耐的痛苦。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