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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衛玠無奈。有錢有勢就是好辦事啊,哪怕是在消息並不靈通的古代,特權階級也不會感覺到這種生活上的不便利,他總是習慣用現代的眼光看古代,多少年都扭轉不過來。對於這樣利用人力,衛玠不打算對此發表什麼意見,只是換了個話題道:“還沒恭喜你,領口繡上了折桂紋。”

  繡“折桂”是衛玠入洛陽太學後,在改動校服時順便加上的新規矩。

  一如不同顏色的戟結,代表了對不同年級前途似錦的祝福;繡“折桂”也有著它與眾不同的地位。

  首先,“折桂”本身就蘊含著極大的期望,來自晉武帝時期的晉武帝和名臣的朝堂策論,取意如廣寒宮一枝掛般出眾;其次,不是所有學生的領口最顯眼的地方都能繡上碧綠油潤的桂葉的,它只給得了“童子郎”名號的學生。

  這樣的用意很明顯,希望能通過這種鶴立雞群的榮譽感,來鞭策、敦促太學的學生更加努力上進、換言之,繡“折桂”不是唯一的榮耀。在謝鯤、陸機等人的群策群力下,想了不少鼓動人的新花樣。

  效果十分之好。

  當然,其中最高的榮譽還是代表了“童子郎”的“折桂”。

  “童子郎”是漢魏時期,授予在太學讀書的、通曉儒經的年幼者的稱號,簡單來說差不多就是類似於“優秀大學生”類的評選;參選條件很簡單粗暴,要麼學問好,要麼家世好;優勝者不僅能獲得朝廷欽賜的頭銜,還能得到一筆不菲的獎學金。

  衛玠在一入學那年,就獲得了童子郎的封號。這倒不是因為家世,又或者是祖父、父親的功績蒙蔭,也不是因為小夥伴晉惠帝的作弊。而是衛玠自己當年在有晉惠帝參與的第一次問難辯論中,舌戰群儒,擊敗所有恃才傲物的國子學世家子弟,實打實獲得的獎勵。

  直奔著年輕一代“清談第一人”的頭銜就去了,輕鬆拿下。

  如今嘛,衛玠正在為想辦法去掉“年輕一代”這個前綴,成為真正符合衛玠歷史形象的清談領袖而努力。

  楚王世子在入學的第一年,其實就可以因為他的身份,而獲得“童子郎”的名頭,但是他拒絕了。非要依靠自己的勤奮,和學問死磕了三年,這才終於在去年年末的時候,獲得了名至實歸的榮譽。可惜,當時衛玠已經因病休學在家,只去了一封信,如今才算是第一次面對面對楚王世子表達祝賀。

  面對衛玠的祝賀,楚王世子還是那麼的一本正經,但已經沒了小時候的侷促。在心裡遺憾的想,無論他穿的和衛玠多麼相似,也模仿不到衛玠一分的神韻氣質。

  “昨天的花會好玩嗎?”楚王世子昨天參加了宮宴,沒能去成王家的賞花宴。

  “糰子和我回家了!”衛玠立刻激動了起來,和楚王世子說起了那隻猶如他心頭硃砂痣、明月光一般的大花貓,他單相思糰子已經有兩年之久了,衛玠身邊的人都知道衛玠很喜歡它。

  “恭喜。”楚王世子覺得,這才是真正該恭喜的事情,比他的折桂重要多了。

  沒什麼理由,只衛玠笑的這麼好看就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注釋:雖然“蟾宮折桂”的寓意,一般都是高中狀元,但是“折桂”折桂詞本身,是起源於還沒有科舉制的晉武帝時期的,後來被記載到了唐朝人所著的《晉書》中——“臣舉賢良對策,為天下第一,猶桂林之一枝,崑山之片玉。”後人就用“折桂”來形容科舉狀元了。

  第137章古代一百三十七點都不友好:

  百年太學,氣勢恢宏。

  雖然洛陽太學從東漢末年不可避免的走了下坡路,但學校的歷史底蘊還擺在那裡,又有六年前晉朝第一巨富石崇的強勢注資,經過六年不斷的修葺完善,如今的洛陽太學最起碼在派頭上是不輸給國子學的。事實上,洛陽太學的規模一直都要比國子學大些,哪怕是在落寞了的晉朝,也因為要招收的六品以下官員子弟眾多,而擴建了不少校舍。

  洛陽太學位於辟雍之北,占據著天然的地理優勢。

  辟雍是什麼?

  辟雍就是皇帝專門為皇子(以及與皇帝同姓的堂親)設立的教育學宮。始自西漢,因學宮四周有水,就像是璧環一樣而得名。辟雍學宮其實是一個龐大的建築群,大體上分為五個主建築,南邊叫“成均”、北邊叫“上庠”,東邊叫“東序”,西邊叫“瞽宗”,最中心的才叫“辟雍”。想也知道,辟雍才是重中之重,是真正以供龍子學習的地方,所以,雖然有五個名字,但還是以辟雍作為了統稱。

  其實幾乎所有皇室子弟的少年時代,都是在辟雍里度過的。只不過皇孫、皇弟、王爺之子以及更遠的堂親子弟,都只能在成均、上庠等四學裡聽課,唯有皇子能獨享辟雍。

  當然,也不是沒有特例,好比晉惠帝當年親自下旨,讓楚王世子與皇子一同學習,楚王世子便是唯一以王爺的身份就讀於辟雍的非皇子人士。所以可想而知,為什麼當楚王世子僅在辟雍學了兩年,就轉學洛陽太時,大家會覺得那般不可思議。

  自古以來歷朝歷代的皇室,其實一直都很重視教育。最著名的“愛新覺羅.教導主任.玄燁”康熙爺就不用說了,那是個給兒子一年只肯放五天假的虎爸,太可怕了。

  漢魏也不遑多讓。

  不僅是皇子,所有帶著皇姓的貴族子弟都要來這麼一遭。從十歲開始,就要“出就外傅”,過上寄宿制的貴族學習生活。十歲到十五歲是“小學”,十五歲到弱冠是“大學”,學科種類繁多,基礎的文化課就不說了,雜七雜八的東西也很多,從禮儀、音樂、舞蹈再到“騎馬、she箭、駕車”,甚至包括……性教育,雖然不管學的怎麼樣都能畢業,但也還是很辛苦的。

  更不用說,辟雍還有個皇帝一年來一次的講學的傳統,說是講學,其實就和校長冷不丁出現在教室後面那扇窗的性質差不多,更多的是一種突擊檢查,變態到可怕。

  晉武帝時期大概是最輕鬆的,那會兒晉朝剛剛建立,百廢待興,關注焦點在於南征北戰,皇子王爺們早早的上了戰場領兵打仗,不算特別重視教育。也因此……促成了八王之亂這等特殊時期“空有兵權,沒有腦子”的王爺們。

  晉惠帝更是特殊中的特殊,晉武帝當時還在位,大概心裡也清楚自己兒子腦子有問題,所以乾脆就沒讓晉惠帝去辟雍上學,畢竟太子有自己的教育班底,三太三少,足夠了。

  後來晉惠帝登基,他對著這個就更加一無所知了,他連宮學五學識是哪五學都不知道。幸好他懂得放權,將教育的事情交給了嵇紹、衛恆、王濟等人。王濟之前一直很想當洛陽太學的校長,可惜謝安這個校長做的有聲有色,晉惠帝覺得他不能搶了別人的工作給自己姑父,為了表達歉意,他就安排王濟這個駙馬當了辟雍的校長。

  衛恆和嵇紹是副校長。但嵇紹更多的還是要陪著晉惠帝,沒有多少時間關注辟雍的事情。

  衛恆是個書法家,雖然也當過太子的老師,但他其實更多的是個理論家,對於皇室子弟的教育並不懂,後來和大舅哥王濟一合計,乾脆就照搬了自家教育孩子的規章制度——六歲開蒙拜師,十二歲送“大學”,除了生病,寒暑不綴。

  如今還留在京師的皇子、世子都被鞭策的哭爹喊娘。

  有些衛恆和王濟覺得衛璪、衛玠看一遍就會的東西,這些皇子學十天都記不住,王濟就會用“你們都是辣雞”的眼神看他們。簡直是精神折磨。

  楚王世子和衛玠說老實話:“我從辟雍離開,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王將軍太可怕。”

  楚王世子再怎麼成熟,也還是個孩子,他知道他要努力學習,振興封地,但他也受不住那般高壓的學習。但是偏偏校長是王濟,王濟是駙馬,是所有皇親的長輩,從尊重長輩的角度都不能惹,最主要的是,也惹不起……王濟可比他們會玩。

  至今,楚王世子在去太學的時候,路過辟雍都有點腿軟。

  “辛苦你了。”衛玠不算特別真心的安慰了一下楚王世子,因為在他看來,他二舅一點都不可怕啊,愛笑、會玩,還隨身裝著糖果,除了總愛說他是他的妹子以外,近乎完人!

  對此,楚王世子其實也是值得的,所以,他有點同情司馬頊。

  是的,同情司馬頊。這位皇子殿下也快入辟雍學習了,而他長在衛玠身邊,深受衛玠影響,對王濟一種有一種錯誤的認知,將來入了辟雍面對強烈的落差,想想就很慘。一想到自己經歷過悲慘事別人也要經歷一遍,甚至更慘,楚王世子就忍不住的開心。——人類劣根性啊劣根性。

  過了辟雍,就是洛陽太學了,最先引入眼帘的便是洛陽太學門前的標誌性石碑建築。

  那碑高一丈許,廣四尺,一共有四十六枚,始建於漢靈帝時期,由當時的名儒蔡邕、馬日磾等書寫刊刻,記錄了包括《尚書》、《周易》、《春秋》等在內的春秋名著。石經的名字換了好幾個,但內容還是這些內容,最早叫熹平石經,如今叫正始石經。嵇紹等人最近在忙著要時換時新,弄出個永熙石經,結合古蹟,增添當代新的書法。

  衛玠被晉惠帝欽點著也寫了一段,還沒有被能工巧匠開始拓印,因為哪怕是衛老爺子、衛父那樣的大書法家,都寫寫換換了好幾次,總覺得不甚滿意。衛玠就更是重視了,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不好意思告訴身邊的朋友,總覺他何德何能能參與到這樣的事情里。

  在太學前下馬,衛玠和楚王世子遇到了不少同學,與住在校舍的,也有早上從家裡趕來的。

  衛玠和楚王世子算是洛陽太學裡的知名人物了,哪怕沒見過衛玠的,在見到衛玠那張見之忘俗的臉後也會迅速反應過來這就是衛玠了,這也只能是傳說中“誰家璧人”能夠擁有的容貌。

  一路行來,遇到不少和衛玠打招呼的同學,衛玠也笑著一一回應。

  “身體已經好了。”

  “謝謝關心,沒什麼大礙。”

  “感謝之前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沒多少話,卻足以讓與衛玠搭上話的學生高興一整天。

  衛玠和楚王世子在進入太學後,並沒有分道揚鑣,反而一起相攜著去上了由國子祭酒裴頠親自講學的《崇有論》。

  對,你沒錯,國子祭酒,來太學講學。

  這是每一個月洛陽太學就會和國子學發生一場辯論考試的彩頭之一,誰家贏了,誰家的老師就要去對手家“幫扶弱小”,講學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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