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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回他大概當不了這些了。”衛玠道,因為這一串一看就代表了位高權重的頭銜,除了“錄尚書事”這種代表了掌權大臣的官名以外,已經都是他舅舅的了。

  說實話,王濟能以駙馬的身份,做官做到這一步,真心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

  就好像大家對曾經只有20分的王濟的要求,其實不過是希望他能上了60分及格線,結果王濟自己超常發揮,成了120分,他的地位已經超越了他在宦海沉浮多年的親爹王渾。

  【總還有別的頭銜給他的。】拓跋六修不以為意,【“開府儀同三司”這種高級官位,不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它能給不少人。】好比衛老爺子就有。順便一說,“錄尚書事”這個代表了文武百官終極夢想的稱謂,如今就在衛老爺子頭上。

  說回司馬柬。

  歷史上的他,一回到洛京,就經歷了外戚(賈南風)幹掉外戚(楊駿)這種毫無美感的權力鬥爭。朝廷為了拉攏司馬柬,再次進他為大將軍,但他卻總是深感憂慮,多次請旨要回自己的封國。當時掌權的汝南王(晉武帝的叔叔,傻太子的叔祖),不斷的挽留,想與司馬柬一起輔佐朝政。後來的結果大家都知道啦,汝南王死於了賈南風之手。

  人們這才明白了司馬柬的先見之明,可惜,為時已晚,司馬柬沒過多久也莫名其妙的死了。

  “弄死司馬柬的嫌疑人里,賈南風的可能性最大。”賈南風連已經成為太子的廣陵王都敢害,更不用說是更有威脅地位的司馬柬了。

  拓跋六修也是這麼認為的:【不過不排除其他可能。】好比故意在等著朝堂亂起來,想要趁亂摸魚的諸王。對於他們來說,司馬柬也是個很大的障礙。

  “如今司馬柬被過繼了出去,已經不是障礙了。”

  【未必。】那些本以為自己有希望能繼承齊獻王位置的庶子們,可不就恨死了空降兵一樣的司馬柬?這點很好理解,從和嶠死時的家產之爭就能看出一二,和嶠也是沒有嫡子,他的弟弟想要用自己的兒子來繼承和嶠的一切,於是因此與和嶠正妻出身的王家徹底交惡。

  司馬柬也一樣,齊獻王的一干庶子,和正妻賈氏(是的,齊獻王的妻子姓賈,是賈南風同父異母的姐姐,兩人都是嫡女,只不過是不同的正妻所生)肯定很不痛快。

  這點上,確實是晉武帝做的不夠地道,

  不過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應該不會再鬧出什麼么蛾子了吧?大概。

  說曹操,曹操就到。

  衛玠剛和拓跋六修說起這位秦王司馬柬,他就出現在了衛家外面,奉新帝之命,接蘭陵亭侯衛玠入宮。

  晉武帝在含章殿薨逝的當天,太子司馬衷就成為了皇帝。大赦罪人,改年號為永熙,尊皇后胡芳為太后,立太子妃羊青容為皇后。

  這就是皇室與其他家族不同的地方了,其他家族的家主死了,大家先考慮的肯定是他的葬禮,其次才是遺產問題;而皇室先考慮的必須是繼承人(國不可一日無君),其次,等一切都定下來了,才會慢慢準備先帝的葬禮。

  很巧的,歷史上的晉武帝死於二十日,平行世界的他也是,雖然月份不同,但日子一樣。

  衛玠面對司馬柬手中的聖旨,一臉的莫名其妙,晉武帝死了,與我何干?

  講真,作為一個還沒有入朝為官,只是因為阿姊而封了個亭侯的衛玠,實在是和“皇帝駕崩”這樣的國家大事沒什麼關係,連他入宮悼念的資格都沒有。所以他才有閒情和拓跋六修八卦一些其他有的沒有的,好比齊獻王啊,司馬柬什麼的。衛玠一開始還以為在晉武帝下葬之前的差不多半個月內,他大概都會很清閒。

  但在新帝登基後的眾多旨意里,卻還不忘召他入宮伴駕,由秦王司馬柬親自宣的旨。

  司馬柬是個很好說話的人,性子一看就和善,屬於那種雖然很聰明,卻有個老鼠膽的類型。按理來說,司馬柬身為被新帝所倚仗的親弟弟,是時候該輪到他抖起來了,但他卻連衛玠這個重臣之孫,都依舊禮遇有加,不僅說話客氣,但帶著一二示好。

  好比在衛玠打算就這麼和司馬柬進宮時,司馬柬還特意隱晦的提醒了衛玠最好準備一二,宮中什麼都有,衣食住行倒是不用準備,但最好帶上些心腹,好比有用的婢子啊,疾醫什麼的。

  因為衛玠這一去,大概就要在宮中常住一段時間了。

  “……多少天?”

  “皇……伯父故去,皇兄死孝。”言下之意就是,我皇兄沒開心之前,你大概是回不來了。司馬柬被過繼後,沒辦法再稱晉武帝為父皇,只能叫伯父,但是對司馬衷還是能稱衛皇兄的,他現在算是他的從兄。

  衛玠終於嗅到了危險的信號。他倒不是覺得膽小的司馬柬和智商不夠的司馬衷能想出什麼陰謀詭計,而是總覺得這是晉武帝死前的安排。聯想到他昨日只召了司馬衷和司馬柬去“共享天倫”,今日就死了,這裡面絕對不可能如表面顯現出來的這麼簡單。

  “請讓我準備一下。”衛玠採用了拖字訣。

  假借準備之名,衛玠去緊急聯繫了家裡的大人,但是……晉武帝早晨薨逝,群臣此時都在宮中,衛老爺子、衛爹甚至是繁昌公主和衛家四叔,以及王家二舅、常山公主,樂廣老師等一系列有主意、有權勢的人,都鞭長莫及。

  擺在衛玠眼前的,就只有老老實實入宮這一個選項。

  第101章古代一百零一點都不友好:

  司馬柬來接人的時間卡的太寸,連王氏都陪著繁昌公主和常山公主進了宮,魚哥等小輩在官署上班,強行說這是巧合,誰都不會信。

  衛玠連裝病都不敢。

  因為衛玠嚴重懷疑,哪怕他真的病了,司馬柬抬也是要把他抬入宮的。

  事實上,司馬柬得到的命令確實如此。如果衛玠“病”了,那就接他入宮“治療”。

  多大仇多大怨?

  其實……真沒有。

  如果不是傻太子,呃,不對,如今應該叫傻皇帝,或者是晉惠帝了,如果不是晉惠帝那裡此時一刻都離不開人,其實來接衛玠的活兒,本應該是由嵇紹親自出面,這樣更能讓衛玠安心,不會胡思亂想。但是如今宮中危機四伏,嵇紹根本不放心讓晉惠帝獨處,哪怕只是離開視線一盞茶的功夫,他都要擔心。

  嵇紹這樣的擔心,晉惠帝不免受到影響,開始擔心起了衛玠的安全,鬧著要接衛玠入宮保護起來。

  嵇紹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因為衛玠獨自在家,確實不怎麼安全,假傳聖旨什麼的,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矯詔劇情,在魏晉時是真的會發生的事情。趁著年少的衛玠獨自在家,對宮裡的事情兩眼一抹黑的特殊情況,把他騙走綁架,用以要挾衛老爺子在朝堂上站隊什麼的,這是那些王爺絕對能幹得出來的缺德事兒。

  雖然說衛老爺子和王濟肯定會對衛玠有所安排,但事發突然,誰知道他們的安排是否妥當呢?衛玠在很多人眼中都是個香餑餑,除了他的容貌以外,還有救世主的預言加持,趁亂裹挾了衛玠,這絕對不是一股勢力會有的想法。

  嵇紹沒辦法前往,只安排一些東宮中的小官吏,又怕對方身份不夠,鎮不住場面,被別人半路截胡,這才請了秦王司馬柬親自出面。

  為了取信於衛玠,嵇紹特意安排了東宮裡往日幾個與衛玠關係好的小黃門,一同前往。

  如果衛玠信了,就最好;要是不信……那衛玠有九成的可能會裝病,嵇紹對司馬柬表示,不用管他,直接把人抬進宮就好。

  宮裡雖然危機四伏,卻也是比衛玠一個人在衛家要安全。最起碼沒誰敢當著司馬衷的面,矯詔騙走衛玠。

  衛玠也看到了那幾個小黃門,所以他很猶豫。他信司馬衷和嵇紹不會害他,但他有點不太確定司馬柬到底是誰的人。

  不過,衛玠最終還是跟著司馬柬走了,他只能賭一把,因為不管司馬柬是不是,他今天既然已經把對方迎進了門,就沒可能不跟著對方走。不過,衛玠還是多留了個心眼,強烈要求多帶了些王濟給他的人,這些人都是有入宮腰牌的侍衛。

  司馬柬答應的很痛快,因為他的目的只是接衛玠入宮,至於衛玠想帶多少人進去,只要他有本事帶,他就沒意見。

  衛玠見司馬柬這樣的態度,稍稍放下了一些心。

  不過,衛玠乘坐的羊車還是衛家的,並沒有用司馬柬帶來的,馬車夫也是膀大腰圓的胡人,是石勒從老家接來的族人,他們不是衛家的奴隸,只是來衛家幫工,混口飯吃,不少人都是千恩萬謝的,並且致力於早日要混成衛家世仆(衛玠:……)。

  拓跋六修也在時刻為衛玠警惕著四周。

  至於嗎?

  很至於!

  因為就在衛玠離開衛家沒一會兒,另外一隊人也到了衛家,手持劍戟,面露凶光,據說要奉命“保護”衛玠,請衛玠走一趟。但是他們來晚了,衛玠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每每回想到這一段,衛玠都後怕不止,幸好他信了他的小夥伴司馬衷。

  第二批來接衛玠的人,其實也不是什麼陌生人,勉強能算是衛玠的“老朋友”了——賈謐,他奉楚王世子司馬范之命,來請衛玠過府一敘。

  “我們沒什麼惡意。”賈謐再三強調。

  最起碼有個衛玠腦殘粉的楚王世子在,衛玠在楚王那邊的待遇和生命安全更有保證。

  衛家的管家很是為難:“小人沒騙郡公爺,我們家三郎君剛剛真的被人接走了。”

  “誰?!”

  “不清楚,只聽說是宮裡來的人。”

  “愚蠢!”賈謐一下子就怒了,往日裡看著衛玠也挺精明的,怎麼這會這麼傻?“他們往哪個方向走了?”

  “就、就是往皇宮的方向啊。”管家繼續假裝忐忑,不肯說太多實話,誰知道賈謐是否居心叵測。

  賈謐沒再管衛家這個沒用的管家,帶著人就朝著皇宮的方向追了出去,不管如何,先追一下試試看吧,雖然他個人覺得希望不大,對方走的肯定不是皇宮的方向。

  賈謐快馬加鞭,也沒能追上衛玠,心想著,完了,果然不是宮裡的人。

  但事實上,衛玠他們只是也走的很快,並換了條路走而已,看見司馬柬來衛家接人的探子有很多,他們能做的不過是加快回宮的速度,順便模糊一下不懷好意的人的視線。

  衛玠的心從未跳的那麼快過。

  晉疾醫一直在衛玠身邊,時刻關注著他的身體,他已經做好了一有不對就塞藥、扎針的準備。幸好,衛玠的身體是真的有了起色,並沒有在關鍵時刻拖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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