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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這是真的預言?”棗哥一臉驚悚。

  “你信?”衛玠反問。

  “我信啊。”棗哥挺胸,他的輕信可不是浪得虛名。

  “……”你在驕傲什麼?

  “就像是我信你真的是救世主一樣。”衛璪強拉過衛玠,揉了揉他的頭,“當救世主的阿兄,想想就很厲害的樣子。”

  衛璪的世界總是充滿了這樣簡單的快樂。

  咳,不管淨檢法師處於什麼目的吧,都是幫了衛家一把,衛瓘特意讓最有佛緣的衛玠,親自去感謝了一番。

  這天因為舉行替身法事,哪怕限定了觀禮人數,到場的人也多到了不可思議。畢竟替身的家屬是悉數到場的,這就已經是個不小的數字了。衛玠縱使遮遮掩掩不想讓別人看出他就是衛玠,去找淨檢法師的路上也跟九九八十一難一樣波折不斷。他感慨了無數次,晉武帝和嵇紹聯手一起沒讓太子出席是對的,司馬衷在這種情況下,絕逼不可能不出事啊。

  等衛玠在淨檢法師的弟子的帶領下,好不容易找到淨檢法師時,淨檢法師正在和晉疾醫喝茶,一看那笑面狐狸一樣的白膚細目,衛玠就覺得他什麼都明白了。

  他和淨檢法師除了纏在手上的佛珠以外確實沒什麼別的交情了,但是晉疾醫有啊。

  晉疾醫是淨檢法師跨越了性別與年齡的好基友來著。

  “叨擾了。”衛玠恭恭敬敬的上前道。雖然已經明白了是晉疾醫在當那個活雷鋒,但禪房的門已經敲了,他人也已經進來了,不說話直接走,會被人當做是蛇精病的。

  淨檢法師還是多年前衛玠見到的樣子,慈眉善目,一雙飽經滄桑的眼睛仿佛能看破人心,卻又不會給人一種過於侵略的不適感。

  “衛檀越又長高了呢。”

  與衛玠想的兩人沒什麼交情不一樣,淨檢法師其實對衛玠熟悉的很。

  第87章古代八十七點都不友好:

  淨檢法師對衛玠可以說是印象深刻,從當年他回答了她“何為善”開始。她是真的堅信著衛玠一定就是那個能夠逆天改命的救世之子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的一線生機,她在佛前許願會盡己所能的幫助衛玠,並且也已經在默默的在這麼做了。好比,專攻心疾的晉疾醫,其實都是淨檢法師介紹給衛老爺子的。而說服晉疾醫答應入衛府的,自然也是淨檢法師。她知道晉疾醫和他師兄江疾醫的相愛相殺,只一句,就可以坐等願者上鉤。

  比狐狸還精的晉疾醫,很少會栽在誰身上,江疾醫和淨檢法師是唯二的例外。

  衛玠敲門而入之前,包括衛玠在內的人,都以為晉疾醫在和淨檢法師在討論怎麼樣高深的佛法,但其實他們只是在聊江疾醫的日常。

  準確的說是晉疾醫千方百計的想從才從宮中回來的淨檢法師口中打聽到他師兄的日常。

  而淨檢法師則在假裝念《大般涅盤經》:“不生生不可說,生生亦不可說,生不生亦不可說,不生不生亦不可說,生亦不可說,不生亦不可說。”

  “這兩者前後就不挨著。”

  不可說這句佛家名言,狹隘上來講,意思只是說世間真理可以證知,卻不可以全部詮釋此中深意。並不是徹徹底底的要三緘其口。

  很顯然淨檢法師只是在敷衍晉疾醫,將不願意透露江疾醫個人信息的意思,表達的淋漓盡致。

  正常人都會被噎到不行,晉疾醫卻微笑表示:“《大般涅盤經》還說‘有因緣故,亦可說得。”

  死不肯罷休。

  淨檢法師也回了晉疾醫一個恬靜的笑容,她的耐心很好,口風也嚴,如果晉疾醫樂意,他們可以就這樣“相視一笑”的耗費到明天早上。

  衛玠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一推開門,淨檢法師與晉疾醫均面帶笑意,意境深遠,又安靜美好。讓人甚至有點不忍心打擾了。

  但在衛玠出現後,淨檢法師與晉疾醫卻同時看向了他。

  一個微笑,想要衛玠有點眼色,早點出去。

  另外一個也微笑,只不過是慶幸著衛玠終於到了。不等衛玠開口說明來意,淨檢法師已經順其自然的開口:“我正要讓弟子去找你,沒想到你就來了。”

  衛玠一愣。他覺得淨檢法師就像是真的知道他在想什麼,所以主動找了話題來不讓他尷尬。

  “您找我?”

  淨檢法師點點頭,她是真的找衛玠有事,只不過是見到了就有事,見不到就沒事的:“想讓您對一會兒第二次離開這裡時,遇到的第一個熟人說,緣起緣滅皆是定數,緣起,天涯咫尺,緣滅,咫尺天涯。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請他不要過分執著,傷人傷己。”

  “哈?”衛玠聽的雲裡霧裡。

  然後,就被淨檢法師送客了,包括晉疾醫在內的“客人”。

  衛玠終於從拓跋六修那裡看明白了真正的局勢,在晉疾醫對他開嘲諷前道:“我明天還要去東宮。”

  這潛台詞很明顯了,他常在宮中行走,如果晉疾醫這輩子都不想知道江疾醫的消息了,那大可以得罪他。

  “……”晉疾醫唯有微笑,用臉上無辜的表情表示,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那樣的人嗎?

  衛玠點點頭,你就是。

  晉疾醫覺得這麼聊天簡直沒朋友,不再和衛玠鬥嘴,只是盡職盡責的負責給他搭了個脈:“不錯,有進步。”

  晉疾醫難得誇了一次衛玠的身體。

  還有小獎勵:“特許郎君多喝一杯酒。”

  不等衛玠高興,晉疾醫就緊接著道:“哦,看我這記性,您已經偷偷自己獎勵過了。”

  在衛玠開口反問“我什麼時候喝過”之前,拓跋六修已經提醒了他:“十天前,望星樓。”

  晉疾醫剛剛根本不是在夸,而是在嘲諷,不僅遵醫囑的病人都是渣渣,以為自己只是違禁一點點,肯定能瞞住疾醫,實則疾醫比他還了解他的身體狀況。

  衛玠紅了臉,趕忙表示,他一向都是個比較聽話配合的病人,十天前的夜晚是事出有因。

  晉疾醫卻提前一步道:“不關心,不在乎,你只要記得身體是你自己的,壽命也是你自己的就成。”

  衛玠覺得晉疾醫根本不適合當神醫,當個毒醫還差不多,但道謝還是要謝的:“我阿姊的事情,謝了。”

  晉疾醫一愣,腦子一轉,就聯繫起了前後的因果始末,以及衛玠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你以為是我說動了淨檢法師?”

  衛玠也愣住了:“難道不是嗎?”

  晉疾醫大笑:“怎麼可能,淨檢法師可不是我能說的動的。她只做她內心愿意做的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衛玠當然明白,意思就是淨檢法師是處於本心的在幫他。

  但是,為什麼呢?又一個顏粉?

  “你為什麼就不相信淨檢法師真的是能看到未來呢?在她的未來里,必然有讓你阿姊去遠方的道理。”晉疾醫雖然是個大夫,卻一直蠻唯心封建主義的。

  衛玠原地懵逼了好久,這才幽幽的說了一句:“因為做事要按照基本法。”

  “恩?”這回輪到晉疾醫懵逼了。

  拓跋六修笑出了聲,有些笑話,只有他和衛玠能懂,而他愛死了這種感覺!

  於是,還是那句話,不管淨檢法師處於什麼原因幫助了衛家,衛玠都要表示感謝。他扔下晉疾醫,獨自折返回了禪房。

  禪房早已經人去樓空,沒了淨檢法師的蹤影。

  只有桌子上留下了一張墨跡未乾的信箋,寫著四個字:“不足掛齒。”

  衛玠吃驚的看向拓跋六修。

  拓跋六修倒是接受的很淡定:【這個世間能有你我,自然也能有其他高人。】衛玠的世界早就玄幻了,拓跋六修其實也很不能明白衛玠為什麼還在堅信著科學。

  在他們回去的路上,衛玠真的遇到了一個熟人——裴修。他也來看了衛熠的法事,卻躲在人後,不敢露面。

  碰上衛玠時,兩人都很詫異。因為他們都選擇了人跡罕至的小路,結果這樣都能碰上。

  衛玠也立刻開始了淨檢法師的任務——勸裴修放下。

  裴修卻放不下,要是能,他也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他對衛玠道:“那天不是我不遵守約定,沒去見你阿姊,而是發生了一件事,她聽後一定會理解我的。”

  “何事?”衛玠不買帳。

  裴修娓娓道來了他的故事:

  前面說過的,嵇紹的侄孫嵇舍,得了個虎頭虎腦的可愛兒子,如今才十個月大,嵇紹才說了,前些日子孩子病了,如今又好了。

  嵇紹說的其實比較簡略,孩子是忽然得了腹瀉症,上吐下瀉,數日不止,請了多少疾醫都沒有辦法,差點就夭折了。最後,稽舍死馬當活馬醫的給孩子餵了一劑五石散,孩子就起死回生、轉危為安了。稽舍還特意寫了一篇《寒食散賦》,對五石散大讚特贊,稱其為“偉斯藥建之入神,建殊功於今世”。

  “所以?”衛玠聽完故事後還是不買帳。

  “所以五石散是好的。”裴修迫切的解釋到。這樣他也就不用在阿娘與衛熠之間左右為難。

  衛玠嘆了口氣,五石散的好壞,與裴修的失約毫無關係好嗎?而且……:“它能治一種病,並不代表它能治全天下的病。而且你根本沒有明白我阿姊當日話里真正的意思。”

  衛熠只是拿藥打了個比方,真正的矛盾並不在此,裴修也許是真的不理解衛熠的意思,也許是理解了也一廂情願只能聽到他想聽到的,但不管他到底是哪種情況,衛玠都將成為那個敲碎他美夢的人。

  “你連她的話都不懂,又何談在一起?放手吧。”這一刻,衛玠才真正明白了淨檢法師的意思,裴修在這樣執著下去,傷人不一定,傷己卻是肯定的。

  “放手?我從八歲就喜歡她,一直到如今,你讓我如何放手?放手之後我們又要如何?”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衛玠這是從現代微博上看到的民國的離婚書結尾,他感覺說的很有道理。分開了未必能當朋友,卻也不至於當仇人吧?

  棗哥也在這個時候正好找了過來,他遇到晉疾醫,知道衛玠遲遲還沒回來,有些擔心就趕過來查看情況。果然有情況。他對裴修道:“要不你當從未與阿賢,呃,不對,現在是武賢法師認識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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