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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玠聳肩,繼續賤兮兮的表示,不服你們來打我啊!

  然後,衛璪和衛熠……還真就不敢如衛玠所願。他弱他有理。

  只能摁著揉搓一頓了事。

  兄姊握手言和,衛玠被占了便宜也還是笑的沒心沒肺。

  三人就這樣一直鬧到了很晚。

  最後乾脆興起,便再一次一起上瞭望星樓,從圍欄里把雙腿伸出去,遙望群星閃耀的夜空,與一碧萬頃的人工湖。就像是他們小時候常做的那樣,衛玠坐中間,衛璪和衛熠一左一右的護著他,就像是一路相攜長大的人生路。

  衛玠記得在他穿越的時候,他對小孩子的事情一無所知,身邊也沒有個小孩子當對比,他不知道小孩子什麼時候能開口說話,什麼時候又能學會走路。他一點都不想被當做妖怪。

  後來……

  衛玠發現他想多了,他想說話,他的聲帶也沒有發育完全==只能啊啊啊。他想走路,他的腿軟的就像是麵條,一點都不配合。

  順其自然就好。

  反倒是衛璪和衛熠擔心的抓耳撓腮,怕弟弟體弱,事事不如人,哪怕衛玠不配合,他們也鍥而不捨的天天教衛玠,一左一右的圍著他,仿佛他就是世界的中心。

  見衛玠就坐在那裡不動如山,像個佛爺似的看著他們,急的團團轉。

  “你說他是不是傻?連爬都不會。”衛璪問衛熠。

  “……”你才傻!衛玠腹誹,他只是懶得爬而已。

  衛熠也有些擔心,難得被衛璪帶著冒了一回傻氣:“要不然你學給他看看?”

  “哦哦,好的,好的。”然後,衛璪就真的趴下來,給衛玠學爬了。

  “……”衛玠確定了,他哥是真傻。

  後來,後來衛玠一歲時,就直接會走了,左搖右擺,搖搖欲墜,像個小企鵝。衛璪和衛熠就像是左右護法一樣的護在衛玠身邊,生怕他磕了碰了,小心翼翼又對他驕傲異常。

  再後來,他們就開始一左一右的牽著他,帶他探索衛家這個地圖了。

  再再後來……

  衛玠的追憶被迫打斷,衛璪的木屐再一次不出預料的掉進了水裡。

  衛玠幫他計數:“23。”

  衛玠當然是記不住這個的,但他有拓跋六修幫忙作弊啊。拓跋六修此時也坐在衛玠的旁邊。只不過拓跋六修不是把腿從圍欄伸出去,而是倒坐在圍欄上,與衛玠正對,背景是一輪籠罩著紫藍色霧氣的明月。衛玠看著風景,他看著衛玠,他們都看到了最美麗的景色。

  衛熠變魔術一樣的拿出了一壇濁酒,兄姊三人一人一杯,澄酒,明月,深夜。

  被王氏發現,這就是要集體請家法的節奏啊。

  不過……管他呢。

  人生得意須盡歡!

  一次次碰杯,是他們獨特的祝福。分別在即,兄姊三人卻一句“再見”也沒有說,因為那不是廢話嘛,山水有重逢,他們只會為對方能一展抱負、鵬程萬里而感到開心,堅決不會說什麼捨不得與君分開的雞湯。

  一壇酒很快就見了底,衛玠喝的最少,他的心疾不宜飲酒,衛熠喝的最多,衛璪醉的最快。

  “他總是這麼沒用,幸好還有我看著她。”衛熠的嘴角掛著驕傲的笑意。

  “沒了我自黑,你們吵架的時候可怎麼辦?”衛玠也有些上頭,說了一些他一直強忍著覺得不該說的話。

  “你捨不得我們?”衛璪雖然喝醉了,大腦卻反而更加清晰,一把勾過衛玠的脖頸,大著舌頭含糊道,“哦,哭吧,沒事,阿兄的肩膀給你靠,捨不得就哭出來,不丟人。”

  “我才沒有捨不得。”衛玠把頭扭到一邊,推開醉醺醺的衛璪。

  “好吧,好吧,那算我捨不得你,可以了吧?”衛璪總是這樣,山不來就我,他就去就山。他摟著寶貝了多年的嫡親弟弟,絮絮叨叨的說著,“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沒了我,你去哪裡聽那些八卦?”

  “沒了我,誰在你被欺負的時候替你打回去?”衛熠接話。

  “沒了我,誰來告訴你,不要當個軟包子。”衛璪。

  “沒了我,誰來把你護在羽翼里?”衛熠。

  “沒了我,誰去跟阿娘打小報告,說你沒吃藥?”衛璪。

  “沒了我,誰監督你每日早早起來強身健體?”衛熠。

  “沒了我,誰來幫你擋那些死斷袖?”衛璪。

  “沒了我,誰給你攔下那些世家小娘?”衛熠。

  他們是血濃於水的兄弟姐妹,再沒有誰會比他們更親密。

  不如意十之八九,可與人說二三。——這話卻絕對不適用於衛家三人,因為他們知道,他們永遠都有彼此,總是不完美,卻也有一顆金子般待人的心。

  【紅粉佳人兩鬢斑,少年子弟江湖老。】雙手撐著欄杆的拓跋六修,突然荒腔走板的唱了一句,他甚至不能確定這戲詞有沒有顛倒,只是想告訴衛玠,【要珍惜現在,否則過了很多年再相見,面對他們長大的容顏,你會後悔今天沒說出口的話的。】

  第86章古代第八十六點都不友好:

  就在衛玠被說動,決定開口時,魚哥卻帶著裴修出現在了月夜之下。

  拓跋六修和鍾氏的計劃考慮了所有人的好處,卻獨獨忘了一個人——又或者說是故意沒有提起——喜歡著衛熠的裴修。

  裴修在聽說衛熠要出家時,整個人都懵了。

  他說不上來自己那一刻的感覺,因為他全部的感覺唯有順著本能,去找到還在外面與友人聚會的衛瑜,央他,求他,想盡辦法說服他,只求能第一時間見到衛熠,他必須現在、立刻、馬上問清楚。

  歷史總是充滿了這樣的巧合。

  當年衛家三兄弟為了衛熠,打算半夜偷溜進裴家找裴修問清楚,如今裴修為了衛熠,也半夜來了衛家。

  一樣的心情,不一樣的結局。

  衛家兄弟被王氏發現攔了下來,裴修卻低調的進了衛家,見到了衛熠。

  她如月夜下的女神,一襲紅衣,端坐於閣樓之上,俯視著他,那麼近,由那麼遠。

  這大概是裴修這輩子做過最瘋狂,最出格,也最不會後悔的一件事。他想要為自己爭取一些什麼,最起碼不能就這不明不白的結束,他不想讓自己為日後沒有爭取過而後悔。

  拓跋六修難得誇了裴修一句。

  他對衛玠說:【他比你想的明白。】

  衛玠撇撇嘴,不以為意,他和裴修能一樣嗎?他日後還能見到他阿姊,他們還是會如今天一般親密,裴修就……

  衛玠和衛璪一起看向衛熠,無論衛熠是選擇去和裴修說話,還是不說,他們都支持她。

  衛熠站起身,面容還是那麼堅毅,仿佛心如止水。但她胡亂拽走的一件羽衣還是出賣了她慌亂的內心。

  衛璪想要說衛熠拿走的是他的外衣,但最後他也只是張了張口,沒有發出任何一個音節。

  衛熠帶著裴修直接離開瞭望星樓。

  拓跋六修在衛玠的示意下,也跟了上去。倒不是衛玠已經八卦到如此程度,而是他怕兩人一言不合,他姐就把裴修給打了。裴修那小體格,一看就不經打啊,別再在臨走前惹出什麼不必要的官司。

  衛熠選了個衛家後院沒人的地方——假山後面,能躲過巡邏的下人,安心的與裴修談話。

  圓月高懸,夜空如潑了墨一般。

  裴修直勾勾的看著衛熠,鼓起勇氣道:“聽說、聽說你要出家了。”

  這簡直比“女友嫁人了新郎不是我”還要坑爹,眼睛一閉一睜,女友就成了世外之人,不知情的大概還要說一句,這男的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才會讓女友如此極端。

  “是的。”衛熠點點頭,看上鎮定異常,但聲音卻有些乾澀。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說,終究是她辜負了裴修的一番情誼。

  “那我呢?”裴修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哭鬧強迫,他只是用很輕的聲音問了句,你走了,那我呢?好像生怕聲音過大,都會讓衛熠感到不快,他是真的很喜歡衛熠,特別的喜歡,從那日在馬上見到的第一眼,就再難忘懷。

  裴修哀傷的看著衛熠,因為他很清楚,他阻止不了她。

  這與衛熠的意願無關,而是他,他一點都不想違背衛熠的所願,哪怕那個願望里沒有他,只要衛熠開心,他就開心。只是……

  “我以為你有點心悅於我。”

  “我確實心悅於你。”

  “那為什麼……”

  “就是單純不想嫁人而已。”衛熠沒辦法說是因為你阿娘,她只能說,“你有權生我的氣,我理解,是我做的不好。”

  “我倒是想生你的氣。”可是他的心就是這麼不爭氣,連氣都氣不起來,只因為那個人是衛熠。

  衛玠有句話說對了,裴修就是這樣的性格,哪怕他理解不了衛熠,他也會選擇支持她。

  衛熠有些不太會處理這種局面。她更習慣於打直球,但是直球不會告訴她,當她面對一個看上去好像會無條件順從她所有的條件——哪怕那條件在他看來是無理取鬧的——男人時,她該怎麼做,才不會傷了他的心。

  拓跋六修在這臨門一腳的關頭,給了衛熠一個【造念】。

  讓衛熠脫口而出:“我聽說你你在吃五石散。”

  “是的。”裴修一愣,不知道衛熠這天上一腳地上一腳的談話模式,到底想表達什麼。他身體不好,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阿娘就給他吃五石散了,因為五石散又名報名散,那是他母親心目中的救命仙丹,他吃過後,短時間也會精神起來,只不過需要不斷的吃,否則會很萎靡。

  拓跋六修突然升起了一個年頭,裴修的體弱,也許最初並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五石散吃多了,造成了一種毒品後遺症。

  “若我說五石散會害了你,別吃了,你會不吃嗎?”衛熠到是沒想太多,只是順著她腦海里的念頭問了下去,她覺得這是個好問題,她其實也很想知道答案。

  “但是,我阿娘說……”

  裴修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他這才想起來,衛、王家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就已經全面禁了五石散,據說是因為衛玠不喜歡。

  “我阿娘是為了我的病情好。”裴修簡單總結了一句。

  “我也是為了你好。”衛熠道,她雖然不知道自己一開始哪裡來的問五石散的念頭,卻也漸漸明白了那個念頭的意思,當她和郡主都是出於對裴修好,卻做出了截然想法的兩個決定時,裴修會聽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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