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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單來說,衛熠在糾結,她到底是該附和世俗主流,嫁人生子;還是有悖於大家認知的,去實現自我的人生價值。

  “為什麼你不試著去問問裴修呢?這兩者也許並不矛盾。”衛玠道。

  如果裴修愛衛熠(當然這毫無疑問),那麼哪怕他不理解,他也會支持。衛熠想要有所作為,在京中是沒有辦法實現的,有太多的東西在束縛著她。那假如裴修外調呢?一方天地,不就可以任衛熠施為了?

  “那假如修之不支持我呢?”說實話,衛熠有點怕她現在美好的一切,因為這一個問題而破碎。

  “那就找個支持你的。”衛熠可以在千萬世家子弟里,找到一個能欣賞得了她這種中性美的裴修,自然也可以在日後找到一個能理解她想法的人,誰又一定離不開誰呢?“實在不行,你還有我,我會永遠支持你。”

  這就是家人存在的意義啊,無論你有多麼離經叛道,只要那不是傷天害理的,我就會是你永遠的後盾。

  講真,比起被守護,衛玠更喜歡這個守護者的角色。

  深夜,在拓跋六修的【幻境】里,拓跋六修試著對衛玠問道:“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呢?會一直支持你的?”

  “不,我們互相支持,互相理解,互相尊重。”這才是一段最健康的感情。也許外在上他們會有差異,但在精神上他們是平等的,“我會喜歡她,愛她,信任她,只要她需要,我會成為她生命里的任何一個角色。朋友,家人,愛人。我們會相伴直到永遠。”

  衛玠說著說著就愣住了。

  人是一種模仿性很強的動物,所以大部分人的三觀都是由所處的環境和經歷決定的,家人給了他對於家庭的觀念,朋友給了他對於友誼的認知,那麼,是誰教會了他愛情呢?

  衛玠突然有些不敢深想。

  因為在他的世界裡,好像有一個人已經做了他所描述的愛情里的全部。

  第77章古代七十七點都不友好:

  衛玠既然說了不敢深想,他肯定就不會想了啊。

  雖然說衛玠的好奇心有些過於旺盛,但在直覺告訴他,他這是在作死的情況下,他一般還是會乖乖選擇不作死的。

  就好比在恐怖片裡,當別人問他要不要看傳說中的死亡錄像帶時,他肯定會選擇不看啊。

  所以,縱拓跋六修有千般算計,萬般手段,衛玠只一個打死不開竅,就足以抵禦敵人的千軍萬馬。

  一夜好夢,衛玠神奇的在第二天真的好了,一如衛熠安慰他的那樣。

  重新生龍活虎的衛玠,就這樣對上了蔫了吧唧的栆哥。

  當時栆哥正亂沒有形象的坐在望星樓上。望星樓是衛家最高的建築,位處後院西南角的人工湖旁,聽名字就知道用途了,這是在流行玄學的當下,很多世家的標配,就像是王衍的玉拂塵一樣,都是一種高級cosplay的玩法。

  說起古代cosplay的極限,大概就要算魏晉南北朝後期,鮮卑族建立的王朝了。

  也就是拓跋六修這一支的子孫後代。

  【是我異母弟的子孫後代,謝謝,我死的早,他繼承了族長之位。我就知道,他的後代就像是他一樣,腦筋兒不太正常。】拓跋六修對於害死他的弟弟毫無好感,毒舌全開。

  拓跋鮮卑後來建立了北魏政權。

  這個政權最大的特色,就是自上而下的全面漢族化,說漢語,學漢文,穿漢服,改漢姓,遷都洛陽,儼然一副漢朝文化腦殘粉的勁頭兒。

  牽頭這麼做的,就是對漢族文化充滿嚮往的北魏孝文帝。他最奇葩的地方不只是學,還規定了三年內誰學不會漢語,再在朝上說鮮卑語,那就拜拜了您呢,這個官就不用當了。以及,從皇帝到貴族大臣,有一個算一個,人手一個漢族世家老婆,不娶也都得娶,之前已經有了老婆?讓她讓位!孝文帝就是這麼對自己老婆的。這樣的事情不勝枚數。

  這樣做導致的結果很明顯,漢族與鮮卑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現代時已經再沒有了鮮卑族自己的語言與文化。

  縱觀中華上下五千年,也就出了北魏這麼一個神奇的政權。

  作為這群深受外來文化“荼毒”的不肖子孫的祖宗,拓跋六修是拒絕認這門親戚的,一提就翻臉,哪怕他的後代成了皇帝,他卻發自真心的覺得他們還不如不當。

  咳,這個可以放在以後慢慢818。

  先說回棗哥。

  他看上去有些不高興,一臉少年衛璪之煩惱的模樣。兩條腿從不同的圍欄fèng隙里伸出,懸在空中,腳趾勾著木屐的兩頭系,一晃一晃的搖搖欲墜。

  衛玠兄姊三人小時候,其實都很喜歡這樣,排排坐在望星樓上,一起感受衛家最高處的風景。尤其是在夏夜的晚上,涼風習習,群星墜墜,清風徐來,水波不興。別提多舒暢了。

  最先發現可以這麼做的自然是栆哥,據他說,是魚哥告訴他的。衛玠曾對此持強烈的懷疑態度,畢竟魚哥看上去那麼靠譜,實在是不太像會幹出這種事情的人。不過在經歷過上次深夜三人一起爬牆的事件之後,衛玠又開始有點相信這像是魚哥能幹得出來的事情了。

  衛玠站在樓下,仰望著其實也就只有三層高的望星樓。沖栆哥揮了揮手,就在他也準備上樓去陪著栆哥一起登高望遠的時候,栆哥卻已經在先一步看到衛玠後,飛快的離開圍欄,從樓上跑了下來。

  “你下來幹什麼?”

  “你怎麼從屋裡出來了?”

  兄弟倆默契的在見到對方的同時開口。

  “我病好了,出來走走。”

  “生病了就好好在屋子裡休息,走,我送你回去。”

  又是同時開口,彼此在開口的時候,還不忘接受來自對方話語裡的信息量。然後,他們一起沉默了下來,等著對方先開口。結果卻發現對方也是這麼想的,只能自己開口,於是:“你先說。”

  “你先說。”

  第三次同步,兄弟倆彼此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就同時笑了起來。這樣的兄弟默契他們遇到過很多回,但不管遇到多少回,都依然會覺得有趣。

  最後還是拓跋六修實在是看不下去,建議他們不如先一起上樓,然後再決定誰先開口。

  衛玠同意了這個點子。

  但是當衛玠開口說:“先上樓?”的時候,栆哥也這樣開了口。兩人一左一右,對彼此做了個請的動作,除了身高以外,從背面看,他們就像是一對雙胞胎。

  拓跋六修在心裡哼了一聲,那又如何?和衛玠相處時間最長的還是我!

  兄弟二人重新踩著木質的樓梯,上了三層樓,排排坐下。正好能從圍欄的空隙,將整個衛家後院的小花園盡收眼底。他們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頗為懷念的想起了打著柔光的往昔。

  這裡是他們的家,是他們長大的地方,每一處都好像充滿了無數的回憶。那邊是衛璪摔了腿,很不爭氣哭出來的地方;這邊的鵝卵石小路上總有熠姐暴揍栆哥的身影;景山上的涼亭是衛玠最喜歡看戲的地方……林林總總,多姿多彩。

  “從小你就特別被jian詐你知道嗎!”栆哥莫名悲憤了起來。每次兄弟一起做了壞事,最後被衛熠“追殺”的卻只有他。

  “過去了這麼多年,你才想明白這件事?”衛玠不由同情的摸了摸栆哥的頭,還是需要多吃核桃啊,補腦。

  “……”

  “一眨眼,我們就長大了。”也不知道是環境所致,還是話題沒有起好,衛璪今天格外的文藝與惆悵。

  衛玠很懂衛璪的問了一句:“你終於知道你要被外調的消息了?”

  “你早就知道了?!!!”衛璪猛地回頭,在這個家裡到底誰才是長子?為什麼衛家的核心消息總是衛玠知道的比他早?而他只能知道一些零碎的八卦?

  “也沒多久。”衛玠避重就輕的對衛璪笑了笑。

  一對上衛玠的笑臉,衛璪就徹底沒了脾氣:“你準備用這招吃定我一輩子了是嗎?”

  “是噠!”衛玠不假思索道。好容貌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老天爺賞飯吃,他就是這麼會長,贏在了起跑線上,他也沒辦法啊,不用會遭天譴的。╮(╯_╰)╭被衛玠這一插科打諢,衛璪早就沒了什麼“時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的憂愁,重新調整回到了喜劇氣氛常年繞身的心大Boy的頻道,他自己也開始覺得剛剛那會兒的憂愁臉實在是不適合他。他重振精神告訴自己,愛誰誰吧,不想了!

  “你為什麼不喜歡外調?”衛玠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絕對是親弟!

  “我不是不喜歡外調。”衛璪煩躁的想要用木屐後面磕一磕圍欄的欄杆,結果……木屐如約而至的掉入了湖裡,如石入水,只激起了一點水花,盪出一層層波紋後就消失無蹤了。

  “啊。”x2

  衛玠和衛璪一起探頭向下看,默契的在心裡報了個數,22,這是衛璪掉進去的第22個木屐了,連湖裡的觀賞錦鯉都懶得再聚過來看看是不是吃的。

  “怎麼說好呢……”衛璪快速回到一開始的話題,假裝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不喜歡外調所代表的意義。”衛玠也配合起了棗哥。外調可以說是一種歷練,也可以說是衛老爺子在委婉的表達一種對準繼承人成長速度的不滿。衛璪不是不好,而是不夠好。對於衛家來說,衛璪如今的性格遠遠還不足以挑起家族的重任。

  “既然知道就不要問了啊魂淡!”衛璪咬牙切齒道。

  他時常在想,同樣是人,他弟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怎麼他就能和祖父一樣,輕易的看穿人的心事,並一針見血的指出來?聰明的人什麼的最討厭了!

  “你為什麼不高興呢?”衛玠反問。

  “我應該高興嗎?”衛璪一愣。

  “當然。”衛玠點點頭,“要求高,就代表了對你的期望高。你看我和魚哥就沒有這方面的煩惱,因為我們根本沒在祖父的繼承人考慮範圍內。事實上,我將來想要外調,肯定要費一番周折,說服大量的人才有可能得到歷練的機會。”

  “你要出去?別開玩笑了!”衛璪只有在涉及到衛玠的神態問題時,才會變得格外強硬,像個哥哥樣。

  一般時候衛璪都更像是衛玠的弟弟,愛撒嬌,喜歡八卦,就像是一個永遠都不需要知道愁滋味的少年郎。

  “你看”,衛玠攤手,“連你都不同意我出去。所以原諒我真的沒辦法體會你可以外調的奢侈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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