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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六娘啊,如果他喜歡,這些傳言到底是怎麼傳到那些三姑六婆的嘴裡的。除了我,他還和誰說過這事。”然後順藤摸瓜,找出惡意製造這種羞辱了衛熠和裴修的八卦的人。至於找到了怎麼報復,那就是找出來之後的事情了。

  “走走走。”魚哥表示不能再廢話下去了,天都要亮了。

  “嫂子呢?”衛玠想的全面一點,打小報告什麼的……咳,要是被王氏知道他們準備做什麼,他們仨誰都別想好。

  “你嫂子負責放風啊。安心,她會幫咱們糊弄過去的。”棗哥表示,我媳婦,槓槓的。

  “……”咱們阿娘到底是給你找了怎麼樣一個娘子啊?

  “你們想去哪兒?”王氏柔柔弱弱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響起。她和魚哥的媳婦站在一起,穿著漂亮華美的服飾,但魚哥的媳婦笑的卻一點都不漂亮。

  衛玠,衛璪一起看向魚哥:→→

  魚哥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衛璪的媳婦兒是不會告密,但是還有他媳婦兒啊。

  第56章古代五十六點都不友好:

  夜空像潑了墨一樣的黑,衛家的花廳卻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一身暗的衛瑜、衛璪、衛玠三兄弟,整齊劃一的跪在蒲團上,雙手捧著家規里特製的闊三指、厚六分的塗漆木板,低眉順目的將木板舉過頭頂,哪怕胳膊已經累到打晃,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抱怨。

  對今晚發生的種種,他們已經供認不諱

  並特別申明了,他們一不是要偷溜出去招jì,二也不是要夜會什麼情郎,三更不是要做什麼違法亂紀的危險事情,他們只是想去裴家,和姻親裴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

  王氏一直在安靜的聆聽,等他們七嘴八舌的說完了,這才淡淡的問了一個問題,你們打算怎麼進裴家?

  都這個點了,上拜帖,肯定是不可能有人給他們開門的,西晉名士再蛇精病,也沒有這麼蛇精病的。特別是裴修還身體不好,要是衛玠他們找的是裴家的別的人,說不定以興之所至的名義還能說得通,但是找裴修卻絕無可能,他娘心疼他到連門都不怎麼讓他出,更不用說是半夜起來招呼突然來訪的“客人”了。

  也就是說,衛玠等人要想進入裴家找到裴修,就剩下了“偷溜進去”這個辦法。

  裴家比衛家還要高門大宅,哪怕衛璪去過裴家,要想在黑燈瞎火里、準確無誤的找到裴修的小院,也是白日做夢,能不迷路就不錯了。

  萬一一個頭腦發熱,誤闖了別人的院子……

  裴家的人口比衛家可複雜多了,因為裴家和琅琊王一樣,是世家中著名的“交際花”,姻親結的毫無規律,從皇室(汝南王郡主)到勛貴,甚至連外戚都有(楊駿的女兒),各個世家就更不用說了,太原王、琅琊王、河東衛等等等一網打盡,結過的著姓大族都快能召喚神龍了。

  ……衛家分分鐘就有可能和另外一個世家結仇了呢。

  衛璪對衛瑜嘟囔道:“我就說吧?應該把小五郎叫上的!”

  小五郎的娘就是裴氏女,小五郎這些年可沒少回他外祖家。所以衛璪一開始一力主張要拉上小五,要是被發現了,還有小五這個本親能頂上。

  衛瑜卻表示:“不能拉弟弟下水!我認識裴修的哥哥,他這個點肯定還在他外室那裡,咱們找到他,他就可以幫咱們混進裴家。”把裴修叫出來肯定是不行的,天知道裴修那個單薄的身板會不會被夜風吹散架。

  王氏忍不住拍了一下桌面:“這是重點嗎?”

  衛瑜和衛璪一起噤若寒蟬,衛玠則一頭冷汗,他這才知道他這個不靠譜的哥,根本沒準備好一套行為有效的見裴修的辦法!

  王氏最生他們氣的點是,衛熠的事情,白天她自己已經解決了,王氏好不容易才把謠言控制在了一定的範圍內。衛玠兄弟如今這麼一鬧,是想滿城皆知嗎?具體例子可參考王濟當年與和嶠的李樹之爭,王濟的臉面可不好看。

  更不用說衛玠三人甚至都沒想好找到裴修之後要做什麼。

  他們怎麼辨認裴修說話的真假?萬一這是個烏龍怎麼辦?如果不是有人故意的,而是裴修故意,他們又要如何?把裴修當場打一頓嗎?那如果不是裴修呢?如果是裴家宅斗殃及池魚呢?他們是不是也要捲入裴家的家事之中?

  一個個尖銳的問題接踵而至,王氏甚至都有點不想承認她和她丈夫就教出了這麼兩個兒子。

  衛玠倒是考慮了這些,好吧,是拓跋六修替他考慮了,很多事直接關門放六修就能解決,但是眼下他不能說啊qaq。

  然後,就是死一般的沉默了,沉默到了現在。

  王氏垂足高坐,身後站著正捶肩討好她的二兒媳庾(yu)氏,庾氏出身潁川庾,她叔父庾敳(ai)善清談,與琅琊王家的幾個郎君走的很近,並稱四友;王氏旁邊坐著衛瑜的阿娘大何氏,大何氏旁邊則坐著衛瑜已近臨盆的媳婦小何氏。

  儼然一副三堂會審的模樣。

  衛玠慫到連偷偷看拓跋六修一眼都不敢了。

  不過有比衛玠更慫的人——他阿爹衛恆,剛剛明明一隻腳都已經踏進了花廳,卻在王氏一個輕飄飄的眼神之後,生生又縮了回去,用極其蹩腳的“我就是路過,你們繼續”的理由,溜之大吉,全然不顧堂下跪著他唯二的兩個親生兒子。

  “板子上都寫了什麼?”王氏在覺得晾的差不多了之後,這次終於開了恩口,“從伯寶(魚哥的字)開始一一念給我聽。”

  衛瑜:“兢兢業業,如霆如雷。”(出自《詩經.大雅.雲漢》)

  衛璪:“珍其貨而後市,修其身而後交,善其謀而後動成道也。”(出自《法言.義疏》)

  衛玠:“倚勢凌人,勢敗,人凌我;窮巷追狗,巷窮,狗咬人。”(出自《增廣賢文》)

  王氏笑了,一雙與王濟如出一轍的鳳眼,溫柔的都仿佛能滴出水來:“都是好句子,有教人做事慎重的,也有教人要謀定而後動的,還有教人不要恃強凌弱的。敢問三位公子,今天晚上都做到了哪一條啊?”

  衛瑜&衛璪&衛玠一起搖了搖頭,面色羞赧。

  “那你們說,該不該打?”

  “該。”三人齊聲道,該來的還是會來,躲也躲不掉。

  這是衛家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家規,打從漢朝的祖上起就代代相傳。當有子孫犯錯時,就會有人揮毫潑墨的在特製空白木板上,寫下警示的名言,然後再由犯錯的子孫將板子高舉過頭頂,直至板子上的墨跡幹掉。再然後……就可以打人了。

  行完刑的板子會特意留下來,若以後這個子孫再犯相同的錯誤,將會請出木板再行家法,一直抽到板子斷裂為止。

  想想就很疼。

  事實上,也確實很疼。衛家的板子是特製的,幾下就能把人抽腫,從燭火下看,皮膚會像了滿絲的蠶繭,一碰就疼,仿佛被千針萬釘同時扎入。但是卻並不會傷及脛骨,等消腫之後便能恢復如初,沒事人一樣。

  簡直變態到了極點。

  衛玠以前只見過跳脫的四叔衛宣、棗哥以及小五郎被打,這還是他第一次自己面臨這個東西,隨著行刑時間的臨近,他的臉色徹底比紙都白了。

  拓跋六修很想阻止王氏這麼做,但衛玠卻暗暗阻止了拓跋六修,哪怕很可怕。他也要面對。

  被打過幾次、很有經驗的棗哥,其害怕的程度,也沒比衛玠好到哪裡去,甚至更糟,因為他很清楚的體會過那玩會兒能有多疼,簡直是坐臥不安。最重要的是,第二日去見同窗、同僚時,肯定會遭到cháo水般的嘲笑。想他都十八了,卻還要被阿娘體罰。

  王氏見嚇唬夠了,這才鬆口道:“念在小娘年幼,又體弱的份兒上……”她只對衛玠鬆了口,衛瑜和衛璪還是要被打的。

  衛玠抬頭,雙眼放光的看著他阿娘。

  王氏重衛玠微微一笑,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兩個哥哥什麼時候好,你就什麼時候下床。正好最近幾日你老師也忙,沒空講學,你就在床上好好‘休養’吧。飯食也會有人給你送去的。”

  簡單來說就是,王氏關了衛玠小黑屋,還基本把衛玠限定在了屏風塌上,肯定會有人在旁邊“監視”著不讓他到處活動。

  阿娘你沒在開玩笑吧?衛玠都想跪求被一起體罰了。

  躺在床上,這聽起來好像特別的舒服,但實際上它所能達到的精神摧殘,並不衛璪二人所遭的罪差到哪裡去。因為衛玠睡不著,他一天能夠陷入沉睡的時間是有定數的,硬躺著對他反而是一種折磨。更不用說在床上可沒人會陪他玩,又或者讓他讀書、做些什麼打發時間,就只能這樣生生的耗著。

  如果還是無法感同身受,可以試著帶入一下做了個幾天幾夜無休止的硬臥火車,沒有wifi,沒有手機,沒有娛樂。

  都這樣了,大何氏卻還在不滿於王氏的處罰結果,覺得王氏太過偏袒衛玠了。

  衛玠:“……”你是認真的嗎,大伯母?求你務必讓我和你兒子換一下啊!

  但掌家的畢竟是王氏,有時候她在衛家說話比衛老爺子都慣用。縱使在場的人各有各的小九九,卻也沒有誰敢真的反駁王氏的決定。

  衛瑜和衛璪開始被打,衛玠在旁邊看著,那場面慘烈到讓他覺得也許自己一起受罰心理會更好受一點。

  小何氏看的臉都白了,她沒想到她只是告個狀,會惹來這樣的結果,很是心疼自己的丈夫。

  這也是王氏這次下這麼重的手的原因之一——殺雞儆猴。她極不滿意小何氏商也不商量就賣丈夫的行為,當然,她對庾氏為丈夫放風的行為也不滿意。一個缺乏溝通,一個又溝通過頭。為什麼她倆就不能雜糅一下呢?

  好比在溝通過後,攔著衛瑜等人不要做傻事,又或者想辦法拖延,私下裡悄悄請她拿主意。這樣她也就不用懲罰誰了,打在兒身,痛在娘心。

  當然,吃一塹長一智,誰也不是在一天之間就能做到事事臻善臻美的,王氏很樂意調教兒媳。只是……

  想及此,王氏又狠狠的颳了一眼庾氏。

  其實一開始,在告狀的小何氏與庾氏之間,王氏還是更喜歡庾氏的做法,畢竟要和庾氏過一輩子的是衛璪,若夫妻之間不能互相信任,把生活過的你斗我,我斗你的,那這輩子還有什麼意思呢?但王氏沒想到,庾氏竟然會這樣沒有分寸,在體弱的衛玠參合進來時,她都不知道勸阻一下!是想害死自己的小叔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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