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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誰不順眼,就找人殺他全家,然後就覺得自己能手握大權了?”衛玠對傳說中的賈南風同學,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她最後是怎麼死的?蠢死的嗎?”

  拓跋六修點點頭。做了一針見血的總結:【沒有武則天的智商和情商,卻一心以為自己是武則天。】當然啦,賈南風所處的時代,還沒有武則天。只是賈南風有點想走武則天的那種路線,但她卻根本沒有那個能耐走,所以她最後的結局只能是被她可笑的野心所吞噬。

  西晉長達十六年的八王之亂,就始自於此。再之後便是五胡亂華,永嘉南渡,西晉變東晉了。剛剛才結束了三國亂世的華夏大地,再一次陷入了無盡的苦難戰火,世家倉皇南逃,百姓家破人亡,南北朝並立,一直等到了三百年後的隋唐,天下才再一次合併。

  到底是什麼給了晉武帝如此自信,讓他心安理得的傳位給一個傻子……這誰都沒有辦法知道。

  但衛玠知道的是,晉武帝做了他人生中最錯誤的一個決定,這直接導致了西晉的短壽,導致了衛家被滅。

  所以,衛玠決定要改變這個平行空間的歷史,趕在晉武帝死之前,想盡一切辦法!

  “哪怕做不到,我也會做到。”衛玠這話說的很矛盾,卻也代表了他的決心。不過說完……他就慫了,團成一團,仰頭望著拓跋六修,充滿了信賴與期許,“你會幫我嗎?”

  【我以為這是毋庸置疑的。】拓跋六修皺眉,他當然會幫衛玠,這是他除了【幻覺】以外,唯一還覺得自己對衛玠有點用的地方了。他一本正經道,【哪怕是你,也不能剝奪我對你好的權利,我很享受這份權利。】只是想趁機撒個嬌活躍一下沉重氣氛的衛玠,反而被撩的有些不知所措。他無法形容自己聽到的那一刻劇烈的心悸是怎麼回事,他只感覺仿佛連空氣都在燃燒。

  “咳,”衛玠輕咳一聲,換回正常畫風,“你對這段歷史怎麼這麼熟悉?”

  【沒什麼,我只是天生的過目不忘。】

  只是……

  只是……

  只是……

  做夢都想過目不忘、實則轉眼就忘的衛玠,腦海里開始不斷縈繞拓跋六修的話,這種人為什麼沒被拖出去打死!

  不對!

  機智如衛玠,總在一些很沒必要的地方直擊真相:“你用了很多模糊性的字眼,所以其實你對這段歷史也不是很肯定,但你又確確實實知道一些。講真,你不會就是這個時代的人吧?這個時候你還小,只能從大人的嘴裡聽到一些世家八卦什麼的。”

  【腦洞太大,是病,得治。】拓跋六修開始迴避問題。

  “我猜對了!”衛玠的臉上終於重新有了笑容。這個世界上如果只有一個人可以讓他開心,那就只能是拓跋六修了。雖然對方是個死面癱,並且毫無幽默感。

  拓跋六修沉默以對,過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我以為你早就度娘過我。】“一開始我確實有想過啊。”衛玠很老實的點了點頭,打了一記標準的直球,“但是當時你三天都不說一句話,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我以為你不想別人了解你。咱倆那個時候天天黏在一起,我要是當著你的面度娘你,多尷尬啊,對吧?後來等我上了大學,在課上倒是可以這麼做,可我又突然不想度娘了。”

  【為什麼?】拓跋六修的聲音乾澀極了。他其實在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但又不敢確定。

  “因為我想聽你親口說真正的你,不是隨便什麼我不認識的人寫下的我不認識的你。”一樣的真相,由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角度,賦予不同的三觀,講出來的就是不同的故事。衛玠不想因此誤會拓跋六修,所以乾脆就不看了,“假如咱倆角色對調,你肯定也不會查我的,不是嗎?”

  【我會。】

  “……”打臉來的太快,讓人有點招架不住。

  【我好奇你的一切,哪怕是誤傳,哪怕帶有別人的三觀,我也控制不住的想了解。】拓跋六修很難得的說了一長串的話,因為有些心情確確實實是需要用語言來傳達的,他漆黑的雙眼裡仿佛有了光亮,【我不怕別人說你不好,因為我認識你,我知道你,別人對你的評價,我只會看到我覺得我需要看的部分。】好比當別人說衛玠倨傲不好接觸的時候,拓跋六修看到的就只有衛玠的孤獨。他只會心疼他,卻不會覺得他高冷。

  【你有多好,我很高興只有我能知道。】他喜歡這個設定。

  衛玠、衛玠腦袋冒煙了。

  很久之後。

  玉糰子才小心翼翼的問:“吶,你說這話的時候,就不覺羞恥PLAY嗎?”

  自己撩完反而會臉紅的某人答:【說完才發現有點……】……

  事情要一點點解決,歷史要慢慢改變。衛玠沒打算一口吃成個胖子,以他如今的身份和能力,他還找不了賈南風、楚王、清河王等真正幕後黑手的麻煩,因為他連衛家的大門都出不去(這也限制了不能離衛玠太遠的拓跋六修)。

  不過,他可以先找個人練練手嘛,好比那個直接動手殺了他們全家的人!

  賈南風的手段其實也沒有真這麼傻逼,她已經網羅了證據,準備栽贓嫁禍。

  但是在衛老爺子等人還沒來得及被屈打成招之前,這個本身就像個篩子一樣的計劃里,出現了一個更大的紕漏——一個對衛瓘懷恨在心的小人。

  這麼說吧,在衛家滅門慘案里,想對付衛家的人可以組成一個【有仇者聯盟】,大多都屬於那種腦子不夠用、心眼似針尖的類型。在諸多豬隊友的齊心合力之下,這才有了整個西晉史上最荒謬的一場滅門。

  “榮晦。”衛玠死死的記住了這個直接對衛家全家下手的人的名字。

  【晦按次錄觀家口及其子孫皆兵仗將送著東亭道北圍守一時之間便皆斬斫】翻譯:榮晦按順序登記了衛瓘的家人及子孫,押送著他們到了東亭道北,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把他們全都殺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透著讓衛玠說不上來的不寒而慄。

  如果這個叫榮晦的人只是聽命行事,那衛玠無話可說,他會冤有頭債有主的去找命令榮晦揮刀的人。

  但事實卻是榮晦是自願的,甚至是主動的。沒有他仗著認識衛家所有的子侄,親自清點人數,衛家也不會連個孩子都留不下。

  【他曾是你祖父帳下的給使(供役使之人),因為違反軍紀,被你祖父罷黜,便懷恨在心。】“……就、就這麼一個理由,他就藉機殺了我全家?”

  【就這麼一個理由。】連屠萬人而雄的拓跋六修都覺得此人多半有病。

  “那就先解決掉榮晦吧。他應該是最容易的了。”衛玠不會因為榮晦未來有可能殺了他全家,他就先下手為強的殺了榮晦。他只是打算讓榮晦再沒那個本事,在這三年內去投靠一個王爺。

  但很快衛玠就被打了臉,因為他根本找不到榮晦這個人。

  第16章古代十六點都不友好:

  為什麼衛玠找不到榮晦?

  這是個好問題。

  衛玠才三歲,又因為身體問題,長於內宅,至今都沒有怎麼接觸過除了家人以外的人,他怎麼可能打聽得到一個不甚顯眼的朝廷小官的下落?

  目前衛玠的消息來源有二:

  一,十歲的棗哥;

  二,不知道為什麼不能離佛珠太遠的六修同學。

  拓跋六修在出入衛家的人中,正大光明的旁聽了許久,一句有關於榮晦的話都沒聽到。

  棗哥倒是知道榮晦這個人,對衛玠介紹說榮晦以前總是出入衛府,對衛家的熟悉程度最起碼已經到了衛府上下的郎君他都認得的階段。

  衛玠暗暗在心裡道:‘榮晦要是不認識衛家的人,未來也沒條件干出那麼喪病的事’。

  此時,兄弟倆正坐在檐下,吃茶聽風,觀雲賞花,別有一番閒趣。

  能如此散漫,是因為正值衛璪同學休沐。好吧,其實是衛璪同學的老師關內侯張華,五日一休沐的日子到了,老爺子就乾脆給他的弟子們都放了假。

  張名士信奉的是西漢開國之初的黃老之道,講究“沐浴內淨者,虛心無垢;外淨者,身垢盡除”,沒什麼魏晉名士不愛洗澡的誤傳。

  身上長虱子什麼的,那屬於個別名士的特立獨行,《世說新語》里也只是把這當做一個為自己解圍的故事來描寫。正常的上層世家圈還是很愛乾淨的,這是打從漢朝一直延續至今、備受推崇的生活方式,君子安身靜體,不外如是。

  棗哥的假期生活,除了沐浴學習以外,大半的時間都會用來陪著不能出門的弟弟。

  高廊四注,重坐曲閣,翩翩少年,朗朗脆聲。善畫的四叔衛宣,曾專門把這一幕畫在捲軸上,就掛在他屋內最顯眼的地方。每每有友人來訪,他便會以一種狀似無意,實則往死里炫耀的模樣說:“這就是我衛家傳承的根本。”

  兄友弟恭,芝蘭玉樹。

  那就像是一副有聲音的人物畫。

  當然,如果真的有聲音留下,就肯定沒有這份意境深遠了。

  因為……

  棗哥對弟弟說的大多都是各種八卦,男人也可以很八卦,特別是棗哥,他好像天生就有這份挖掘八卦的才華。平時看上去不啃不響的,實則身邊的人說了什麼他都能知道。

  好比老師家的師兄為何頻頻出糗;不足十歲的師弟怎麼非要故作風雅,追趕攪基時髦;寒門弟子想上門求學,卻目不識丁……

  最後這個沒有什麼諷刺意味,只是在棗哥所能接觸到的局限世界裡,他根本無法形成人人生而平等的概念。他只是想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分享給體弱的弟弟知道,外面世界的很精彩,為了你,我願意學會用最形象生動有畫面感的詞句,來讓你也身臨其境。

  當然啦,如果衛玠有側重好奇的,棗哥也會無條件的滿足他,好比榮晦其人。

  “最近這幾年,我好像都沒再見過這位榮大人了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了什麼惹怒了祖父,不許他再來了。”

  看來榮晦已經被祖父訓斥了,衛玠在心中暗暗盤算,如今的歷史發展和《晉書》還是吻合的。

  衛璪再怎麼早熟,也只有十歲大。平時雖然會跟在父親和祖父身邊去見一二世面,但見的畢竟有限,能提供給衛玠的幫助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等回答完弟弟的問題,棗哥這才想起來問:“你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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