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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它殺了三個人?"

  朱洛更開始敘述發生的一切。那隻貓在哈斯頓這職業殺手強壯的手指撫摸下呼呼地睡著。

  壁爐里松木柴的樹節燒裂的聲音把氣氛渲染得很緊張,象收縮在皮肉覆蓋下的一排鋼簧。

  外面北風在這遠在康乃狄克州鄉下的大石頭房周圍嗚咽。冬天就是在這風聲中來到。老頭的聲音起起伏伏。

  七個月前,這裡住著四個人,朱洛更、他姐姐安瑪達,七十四歲,比他大兩歲、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卡洛琳·布洛莫,她深患氣肺腫、迪克·蓋奇,在家幹了二十年活的僕人,幫他家開林肯大轎車、煮飯、調製夜飲的雪利酒。白天還有個女孩來幫工。他們四人就這樣住了近兩年,一個老人之家,也是家族裡活著的人。他們唯一的樂趣就是看電影和看誰活得更長。

  這時這隻貓就來了。

  "是蓋奇首先發現它,低吟著,在房子周圍到處躲藏。他想趕走它,用棍子打、用小石頭扔,揍了它好幾次,但它卻不願離開。當然它也吃東西,卻瘦得皮包骨。人們在夏末的時候把這些貓扔在路邊,讓它們餓死,這是非常殘忍的事情。"

  "最好還折磨它們的神經?"哈斯頓問。

  朱洛更沒理會,繼續說。他恨貓,一向如此。那貓賴著不走。他就叫蓋奇弄了有毒的貓食,實際上就是一大份可口的凱洛牌貓食,拌了三多默爾G方。貓不吃了。這讓安瑪達發現了,堅決認為是他們幹的,朱洛更強烈否認,但安瑪達仍堅持自己的觀點,她總是這樣。

  "而且她找到了這隻貓。"朱洛更說,"把它抱在懷裡,它正打著呼嚕,就象現在一樣,但它就是不願靠近我,從來不。她給他倒了牛奶。' 噢,看這可憐的東西,餓懷了。 '她喃喃地說。她和卡洛琳都這麼對它說話,噁心。當然了,這是她們反對我的方式。她們知道我二十年前做三多默爾測試項目以來對貓科動物的厭惡。她們以戲弄我為樂,用這隻貓來欺負我。"他猙獰地看著哈斯頓,"但她們為此付出了代價。"

  五月中旬的一天早上,蓋奇起來做早餐時候,發現安瑪達躺在樓梯腳邊,身邊散落這破碎的瓷盤和小脆餅,雙眼微凸、朝著天花板,嘴巴和鼻子裡流了很多血。她的背摔壞了,雙腿摔傷,頸骨象玻璃一樣碎了。

  "這隻貓睡在她的房間裡。"朱洛更說,"她象對嬰兒般疼它…喵喵餓了嗎,小寶貝?喵喵要出去噓噓嗎?噁心,它就象我姐姐一樣霸道。我想那晚它喵喵地叫把她吵醒了。她起來給它拿吃的,她常常說桑姆不喜歡貓食,除非用牛奶弄濕。於是她打算下樓去取。那隻貓靠著她的腿摩挲著,她老了,腿腳不穩,又迷迷糊糊的,她和貓走到樓梯口,貓走在她前面,絆了她……"

  哈斯頓想,對,可能就是這樣。他的腦海中浮現老婦人跌落下來,巨大的震盪使她無法喊出聲來,從樓梯跌下來時,那貓食四處飛散,碗也打得粉碎,最後她躺在樓梯腳邊,一把老骨頭摔碎了,眼睛還瞪著,鼻子和耳朵卻滴著血。那咕嚕咕嚕叫的貓心滿意足地開始走下樓梯,嚼著貓食。

  "法醫怎麼說?"他問朱洛更。"當然是意外死亡了。但我知道不是。"

  "安瑪達死了,為什麼不幹掉這貓?"

  因為如果他這麼做,卡洛琳就鬧著要出走,顯然,她被這事弄得竭斯底里了。她是個病態的婦人,堅信此事陰魂不散,一個在哈德福特的靈媒告訴她(只須付二十美元)安瑪達的靈魂進入了這隻貓的身體,它就是安瑪達了,她警告貓走她就走。

  哈斯頓已熟諳人世百態了。 他猜想朱洛更和那卡洛琳過去曾是情人,而這老紈絝不願讓她和這隻貓親近。

  "這無異於自殺,"朱洛更說。"在她的觀念中還認為自己有錢,很喜歡帶著這隻貓去紐約、倫敦,甚至蒙特卡羅。其實她是大家族中唯一活著的,靠那點錢過日子,而那點錢是家族在六十年代賺的黑錢。她住在二樓一間特別的,超濕的房間裡,有七十多歲了,哈斯頓先生。她煙抽得很兇,到死前兩年還是如此,她得了嚴重的肺氣腫,我要她住這裡,而那貓卻要呆在那裡…"

  哈斯頓點點頭,接著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手錶。

  "快到六月底的一天晚上,她死了。醫生似乎認為是正常死亡,只是過來開了死亡證明了事。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但是蓋奇告訴我貓仍在那房間裡。

  "老兄,我們都有死去的一天。"哈斯頓說。

  "當然,那時醫生的說法,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我記得貓喜歡靠近睡著的嬰兒或老人,偷走他們的元氣。"

  "這是迷信荒謬的說法。"

  "大部分迷信荒謬的說法有是基於事實的。"朱洛更回答。

  "你也知道貓喜歡用爪子摩挲軟的東西,象枕頭、絨毛地毯活毛毯,就是睡毯或老人用的毯子。一個重量壓在呼吸虛弱的人上面…"

  朱洛更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而哈斯頓開始想像那時的情形。卡洛琳在臥室里睡著,刺耳的呼嚕聲在她殘破的肺里進進出出。呼嚕聲幾乎被空調和增濕器的噪音淹蓋了。這隻黑白各半的貓輕輕地跳上這老處女的床並開始盯著溝壑縱橫的蒼老的臉,目光熒熒。它爬上她瘦弱的胸脯,趴了下來,開始呼呼地睡了。那老婦人的氣息在它的重壓下慢慢地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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