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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眨眼的功夫,顧重陽就成了薛神醫的弟子了。

  她費了這麼大的功夫,是為了羞辱顧重陽的,可現在,替顧重陽了揚了名不說,還讓這敞廳里的人看穿了她的心思。這些夫人,最喜背後嚼舌根,就是明面上不說,背地裡也會編排她的。

  含山公主想著自己悉心維護的形象毀於一旦,那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她有些狼狽地出了敞廳,直到賓客都散了也沒有露面。

  她貼身宮女戰戰兢兢地來稟報:“公主,要回宮嗎?”

  含山公主收了手,把筆放下,等紙上了墨跡幹了,就交給了那個宮女:“派人把這封信交給王九郎。”

  她可以斷定顧重陽與薛神醫從前沒有見過面,薛神醫也是見了顧重陽之後才改口的,而這一切都指向一個事實,那就是薛神醫看中了顧重陽的美色!

  薛神醫不僅僅是神醫,他還是俊朗飄逸的青年君子,王九郎定然能查到他之前與顧重陽是沒有往來的。

  她將今天的事情告訴王九郎,不信他會不生氣。

  就算她得不到王九郎,顧氏也休想得到!

  王九郎早早地就在馬車裡等顧重陽,顧重陽一掀帘子見了他,一點也沒有吃驚,只笑嘻嘻道:“我就猜到九郎會來接我。”

  王九郎見她臉頰紅撲撲的,十分高興的樣子,就有些訝然:“我原以為你不喜歡這些應酬。”

  “我是不喜歡。”顧重陽還沉浸在見到師父的喜悅中:“可我今天見到師父了,九郎,我與師父他老人家相認了。我認出了他,他也接受了我。還有,你知道嗎?我的師父不是別人,就是名鎮北直隸的薛神醫!”

  薛神醫?他知道薛神醫是個青年俊彥。

  王九郎抱著她:“你不是說你師父是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嗎?”

  顧重陽眼睛亮晶晶的,語氣里都是崇拜:“是啊,可能是師父有駐顏之術吧,總之薛一航薛神醫,就是我的師父。明天你休沐嗎?我想請師父來家裡可以嗎?我有好多話要跟他老人家說,還要將玉髓交給他,這樣他老人家就不用天南海北地尋找玉髓了,這一次,他一定可以平平安安地回到故鄉。”

  “好,明天咱們請了他老人家來。”王九郎問她:“你今天累不累?”

  “不累,不累,我見到了師父,一點也不覺得累。”顧重陽興致勃勃道:“師父他老人家最愛喝信陽毛尖,喜歡喝陳年花雕,喜歡吃松鼠桂魚。可惜現在不是秋天,沒有螃蟹,要不然做了蒜蓉螃蟹來,師父他老人家一定會非常喜歡的。”

  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通全是關於師父的話,王九郎聽著不由有些吃味。

  這小丫頭見了師父眼裡就再也沒有他了。

  王九郎低下頭,一把將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給堵住了。

  回到文國公府,王九郎照例會先去書房呆上兩刻鐘,瑞豐就將含山公主寫的信交給了王九郎。

  “不是說了直接丟了就是嗎?”王九郎皺眉:“怎麼又拿過來了?”

  含山公主給王九郎寫信,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寫過好幾封暗示她對王九郎有意的信,王九郎都是隨手一丟,連看也不看就丟到一邊。

  瑞豐道:“送信的人說,事關夫人,讓九爺務必要看。”

  只要涉及到夫人,不管大事小事,九爺都會放在心上,這一條瑞豐是牢牢記著的。

  王九郎眉頭微挑,接了信,一目十行地看完。

  他臉上表情不變,眸中的神色也卻凜冽起來:“去,叫阿吉過來。”

  他是有多久沒有在九爺臉上見過這種神色了?

  瑞豐心頭一凜,忙躬身下去,讓人去叫阿吉。

  阿吉來的很快:“九爺,您找我?”

  “你把今天陪夫人去拜壽的見聞說給我聽,一件也不要漏。”王九郎聲音平平的,聽不出喜怒。

  可那手卻在桌子上輕輕敲了起來,敲得瑞豐心頭直跳,他知道,每當九爺認真思考或者非常生氣的時候,就會用手指敲擊桌案。

  那信里究竟寫了什麼內容,會讓九爺這麼生氣?

  第225章 。第 225 章

  阿吉性子穩重,不急不緩地將在成安侯府的見聞說了一遍。

  王九郎淡淡道:“你下去吧,這件事情不要跟夫人說起。”

  阿吉躬身退下。

  王九郎就將那信放在了燭火上,火舌迅速吞沒了紙張,變成一片灰燼。

  他的臉色在燭火的照應下忽明忽滅,瑞豐看著心裡砰砰直跳。

  只見他拿了大紅的紙帖,提筆寫了字。然後站起來,作勢要朝外走。

  瑞豐忙躬身跟上,他知道九郎是一定有事情要吩咐的。

  果不其然,就聽到王九郎雲淡風輕道:“明天一早你給薛神醫送帖子,請他來家中一敘。他是夫人的師父,你一定要以禮相待。”

  “是。”瑞豐忙答應了,這帖子可是九郎親自寫的,就是他不吩咐,他也知道這個薛神醫一定是貴客了。

  “去跟太子府那邊的人說,可以動手了。”

  瑞豐如遭雷擊,不敢置信地抬頭,王九郎已經走了,他只看到他的背影。

  布了這麼久的局,終於要開始了嗎?十幾天前,九爺還勸太子不要著急,這眨眼的功夫就改變了主意了,還不是為了夫人。

  這一次如果扳倒了二皇子,那寧妃與含山公主都將一敗塗地。

  九爺未免太看重夫人了!

  可這樣的九爺卻讓瑞豐感覺到高興,相較於從前那個萬事不放在心上的九爺,他更希望九爺是現在這樣,像個真正的凡夫俗子一樣有自己在乎的人,願意用一切去守護。

  他就知道,只要有夫人在,九爺會慢慢褪去外面的冰,過上正常人柴米油鹽的生活。

  第二天一早,薛一航就接到請帖了。

  他面無表情地打發了瑞豐,一雙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那帖子,好像能在上面盯出個窟窿來。

  昨天那個小姑娘背的是醫學三字經里的內容,那是清朝名醫陳修園所著,若按時間算,此時差不多相當於歷史上的明朝,別說是陳修園了,就是他的祖父母都不知在何處何方呢!

  他困在這裡將近兩百年了,汲汲營營用盡方法,只為找到玉髓回到屬於自己的時代,他太孤獨了,太寂寞了,他等得太久了,久到他的心都麻木了。

  可就在昨天,他聽到有人背醫學三字經!

  那個小姑娘究竟是誰?她是不是跟自己一樣,都是從異世穿越而來的?

  他麻木的心又重新活了過來,一夜未睡,他震驚、激動、懷疑、猜測……腦海中各種各樣的想法不停地變幻。

  現在,她邀請他見面。

  薛一航看著那請帖,最終決定赴約。

  王九郎在花廳,陪著顧重陽等候。

  因馬上就要見到師父了,顧重陽激動地在花廳里走來走去。

  王九郎握了她的手道:“薛神醫馬上就到,你有再多的話,都可以慢慢跟他說。如果他願意,咱們可以留他在家中居住,給他養老送終。”

  顧重陽驚喜地看著九郎:“可以嗎?”

  “當然可以。”王九郎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只要你喜歡,怎麼樣都可以。”

  顧重陽卻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師父他老人家是不會留下來的,他只要拿到了玉髓了,就可以回到家鄉了,那是他一輩子的心愿。”

  話剛落音,瑞豐就引了一個人進來:“薛神醫,這便是我家國公爺與夫人。”

  薛一航自然就看到屋子裡站在一起的夫妻二人,男子眉目如畫,皮膚白皙,風度翩翩如清風朗月;女子唇紅齒白,眉目清晰,朝露明珠般明朗聘婷。

  真是一對璧人!

  薛一航走了進來,那女子先是驚喜,接著便走到他面前跪了下來:“師父,請受重陽一拜。”

  薛一航不由一怔。

  原來她的名諱叫重陽啊。

  這孩子完全是發自內心的歡喜,沒有一絲作偽,昨天她礙於人前叫她師父,他能理解,怎麼今天還不改口?

  “國公夫人請起。”薛一航本欲去扶,想起自己如今是二十多歲的青年模樣,就收了手。

  王九郎沖薛一航拱拱手,扶了顧重陽起來。

  薛一航不由感嘆,玉樹公子,天下無雙,果然名不虛傳。

  王九郎扶了顧重陽起來,也在打量薛一航,但見他疏朗俊雅,一身正氣,好似入匣的寶劍,斂去了鋒芒。那一雙眼睛格外明亮,帶著歷經滄桑的平靜。

  “薛神醫是內子的恩師,請上座。”

  “是呀。”顧重陽笑呵呵地看著薛一航:“師父,您快坐,我們好好說會話,我特意讓人做了你最喜歡吃松鼠桂魚,還有陳年花雕我也準備好了,您老人家今天只要吃好喝好就行了。”

  薛一航面色不動,卻沒有坐上座,只在客位上坐了,然後道:“國公夫人,這裡沒有外人,也不必這般客氣了,我並未收你為徒,我相信這一點你我心知肚明。”

  顧重陽明媚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薛一航看著,心裡頓時就覺得後悔,他說話會不會太直接了,是不是傷到小姑娘的自尊了?

  人家歡歡喜喜地請他吃飯,這麼熱情客氣,圖的是什麼?不就是讓他承認她是他的弟子嗎?

  他就是承認了又如何,他一個小姑娘又是國公夫人,又不會真的拋頭露面去給人治病,不過是鬧著玩罷了。

  念頭閃過,薛一航不由一愣。

  他可是薛神醫,從來都是別人遷就他的,什麼時候輪到他遷就別人了?怎麼他的心變得這樣軟了?

  顧重陽卻站起來,走到薛一航身邊,道:“師父,我就是你的弟子,我知道你不信,可我卻是知道的。你不是現在收了我為徒,是在夢裡收了我為徒,在夢裡你是個鬚髮皆白的老人,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可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師父。”

  “你教我醫術,教我給人號脈,每天至少號一百個人。你教我針灸,從一張紙開始,到後來能瞬間穿透三百張紙才算成功。你教我辯藥、做藥,我會的都是你一點一點教給我的。你就是我的師父。”

  薛一航覺得她在說胡話,在夢裡怎麼可能學醫術?就像他剛剛穿越來的時候,也推說做夢遇到神人……

  等等!

  薛一航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在你的夢裡,我後來如何了?”

  “您沒有找到玉髓,於是用別的玉石替代,您進入陣法,讓我看著您的身體……”

  薛一航的呼吸突然就急促了起來:“那我是多久斷氣的?”

  “一個月。”顧重陽沮喪道:“按照您所說的,超過十天還有呼吸,就說明您迷失在時光里了。”

  薛一航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小姑娘做的夢或許不是夢,有可能就是真的,真真切切地活了一回。

  就像他從異世穿越到這個地方一樣不可思議,這個小姑娘重新活了一回。

  他的確沒有找到玉髓,他的大限也快要到了,他原本的確打算沒有玉髓就用其他東西代替,現在看來,不用試了,他失敗了。他永遠回不了家鄉了,他要死在這個鬼地方,再也見不到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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