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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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死人 文 /

  櫟陽如故能夠等得,他卻已經等不了了。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道理,想來櫟陽如故還沒能理解透徹。有的人對他再怎樣寬容,都不會換來一個好的結果。她先前放過了楊棟天那麼多次,對方卻何曾想過放過她?

  非但如此,還變本加厲。

  倒是這個周亮,面子上的功夫做得比楊棟天好多了,可惜也是一路貨色。

  手起刀落,在周亮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南宮彥青擦拭了被弄髒的砍刀,隨手將它從後山上丟了下去。

  *

  翌日。

  「啊……」少年雙目圓睜,不敢置信地看著房間裡的景象。他呼吸加速,眼神驚恐,「來、來人啊!快來人啊!死、死人了!」

  早在他喊著來人之前,聽到他那一聲叫喊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向他圍了過來。

  聽到死了人,或驚恐、或好奇、或幸災樂禍。

  死了人,死的人是一貫喜歡欺壓人的楊棟天和周亮,他們又怎麼會不高興?

  早在少年過來之前,眾人就已經私下裡揣測出了好幾種可能,聽到死人的那一剎那,許多人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害怕,而是暢快。

  自作自受。

  倘若換了別人,他們或許還會存有一絲憐憫之心,但如果死去的人是楊棟天和周亮……開玩笑,沒有歡天喜地地慶祝,就已經很給他們面子了好嗎!

  不過高興之餘,眾人又有些好奇,究竟是哪位活菩薩幫著解決了這兩個大麻煩呢?

  菩薩彥此時被南宮舒青叫去了。

  垂著頭,一副認錯的模樣,「四哥想說什麼?」

  南宮舒青嘆了一口氣,「沒事就不能叫你過來敘敘舊?」

  不是不能,而是南宮彥青不信。他沉默了幾息,道:「四哥是為了楊棟天的事情麼?」

  南宮舒青品了一口茶,並未開口,等著看南宮彥青還能說出什麼。

  人已經死了,但他到底不是個吃素的,不至於連這樣一件小事都壓不下去。

  人是南宮彥青殺的,他一早就猜到了。最親近的弟弟給自己找的麻煩,南宮舒青除了幫著處理,難道還有別的辦法麼?

  既然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他還不至於因為這個責難南宮彥青。

  「哦?你也聽說了這件事情?」南宮舒青道,「難不成你對此事也有看法?」

  南宮彥青愣了愣,才明白南宮舒青的意思,頓時又有些慚愧,道:「他們是怎麼死的?」

  南宮舒青笑了笑,「都是一刀斃命,刀是砍刀,從傷口來看,那刀有些許彎曲的弧度,動手的想必不是我們雲夏的人。阿彥以為呢?」

  「大約是胡虜人吧。」南宮彥青道,「四哥應該也聽說了這個消息吧?就在前些日子,胡虜人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直接越過邊關闖入了咱們渝丘,專門撿著有漂亮姑娘的人家下手,鬧得人心惶惶的。

  他們甚至占山為王,看到漂亮的姑娘就擄回山上,沒過幾天慘不忍睹的屍體就送回了人家裡。」

  南宮舒青的意思很明白,他暫時還不想和楊員外等人鬧掰。想要維持明面上的關係,楊棟天和周亮的死就必須有一個恰當的理由。

  而他找的這一個理由,恰巧是南宮彥青動手的那天晚上就考慮好的。

  如今南宮舒青順勢問了出來,南宮彥青便將自己的打算詳細說了。

  他比南宮舒青的顧慮少得多,要不是為了給南宮舒青一個交代,其實全不用這麼費事的。

  倘若擔心楊父周父知曉了這裡的事情過來找麻煩,他也只消將潛在的危險也消除掉,不是嗎?又何須找這樣一個藉口。

  兩人心照不宣,南宮彥青的話音剛落,南宮舒青就接道:「不錯,這消息瞞得了百姓,卻瞞不過我們。前兩天傅景知過來借馬的時候,我便看出了些苗頭。原本以為還要過些日子的,沒想到來得這樣快。」

  「遲早要解決的。」南宮彥青道,「他們選擇這個時候過來,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這不,剛好替本宮背鍋。」

  「也就你這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

  兩人又說了幾句別的,南宮彥青就離開了。他動的手,自然也得由他來負責善後。

  這兩條性命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不管是楊員外還是隔壁縣的周縣令,離他們行知書院都不遠,想必消息傳出去也是極快的。

  與其等著人上門來鬧事,不如早一些與他們說個清楚明白。

  楊棟天和周亮被殺一事,親眼所見的人並不算少,但這件事情很快被壓了下去,只是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依然有許多人背地裡議論。

  有知道一些內情的,就不小心將此事透露了出去。

  「胡虜人?你開玩笑的吧?」那人的話音剛落,就有人開口反駁,「誰不知道胡虜那地方離我們渝丘隔了好幾個縣,他們就是攻打雲夏,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打到渝丘來。再說了,胡虜人就算是殘暴不仁,他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跑到咱們行知書院來?又為什麼不對那麼多人下手,偏偏挑選了他們兩個?」

  說起來確實有些奇怪,眾人也想不明白,但仵作驗過屍,兩人身上的刀傷確實是胡虜人的刀沒錯。

  有道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因為全不在意楊棟天和周亮的性命,即便是他們出了事情,即便知道此事疑點重重,依然有人順著南宮彥青的說法:「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得罪了胡虜人了?你去管這個做什麼,周揚兩個仗著家裡的勢力,平時沒少欺壓咱們。不過是小小的一個縣令,卻要擺皇帝的譜,沒準兒他們兩個出去的時候,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呢。

  誰曾想挑到的不是軟骨頭,而是個硬氣的,直接殺到書院裡頭要了他們性命。」

  這個說法也只算是勉強合理,但眾人可不管它是不是合理,只當作了茶餘飯後的笑談。

  櫟陽如故知道此事的時候,已經很遲了。

  書院裡頭都已經傳開了,這個消息才姍姍傳到了霜竹閣,彼時他們幾個正在上課。忽然有人急匆匆地過來與南宮舒青耳語了幾句,便見南宮舒青面色微變。

  緊接著,就將南宮彥青叫上了樓。

  櫟陽如故那時就有種奇怪的預感,總覺得此事多半與自己有關,於是在那通報的小廝離開之前將人叫住,想要從他口中獲得什麼消息。

  小廝猶豫了許久,才隱隱透露了一些:「死人了。」

  只是短短的三個字,沒有任何修飾,沒有說死了誰,那人是男是女,也沒有說人是什麼時候死的,又是因何而死,櫟陽如故卻覺得腦中忽然有什麼炸響似的,霎時間心中的念頭只剩下了一個。

  良久,才謝過了那小廝,用難以言喻的目光望著閣樓的樓梯,南宮舒青走之前布置下的課業,已被她忘了完全。

  小廝的話或多或少也影響了其他人,但大多只是豎起耳朵聽了一句,挑挑眉,便又投入到自己的世界中,唯有櫟陽如故心緒雜亂。

  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說不出是喜是悲是好是壞。

  她看著那並不算長的階梯,有一種闖上去的衝動,卻什麼也沒有做,支著腦袋百無聊賴地在紙上畫著圈,心緒已經不知道飄去了哪裡。

  回過神的時候,是因為她的手忽然被人抓住。

  「太子殿下。」櫟陽如故低聲叫了一句,發現抓住她的人正是南宮彥青,「是有什麼話想說?」

  南宮彥青搖了搖頭,掀了衣擺坐在了她身邊,「沒有,本想叫你挪個位置。」

  「哦。」櫟陽如故後知後覺地應了一聲,往邊上挪了挪,「屋子裡又不是沒有其他位置,那邊、那邊,分明還有兩個空位,太子殿下隨便選一處不就好了?」

  話是這麼說,讓位的動作卻是很快的。

  南宮彥青帶笑道:「本宮就想坐這裡。又或者說……本宮想坐在阿言的身邊。」

  櫟陽如故:「哦……」

  「阿言心情不佳?」南宮彥青見她沒精打采的,不由得問道。

  「也不是。」櫟陽如故回道:「不是心情不好,是有些迷茫。不知前路崎嶇與否,不知我是否會被外物干擾,不知干擾之好壞,不知我能否順利前行且永葆初心。」

  櫟陽如故難得與他說她的心事,叫南宮彥青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正想與她談兩句人生,忽聞南宮舒青從閣樓之上緩緩走下的細微腳步聲,伴隨著一聲輕咳:「我吩咐的事情,你們都做完了麼?」

  他的目光停留在櫟陽如故換過之後的位置上,在櫟陽如故看來,南宮舒青就是一直盯著自己。與他說的話結合起來,仿佛這話就是針對著她來說的。

  坦白說……她還真沒有。

  那些晦澀難懂的書籍,櫟陽如故原本就一點興趣都無,平素就算是南宮舒青守在前面,也未必願意翻上一翻。如今南宮舒青不在的這一段時間,她就更加不可能自覺主動了。

  於是她垂著頭,假裝對南宮舒青的話毫無所覺,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著那書籍,卻連書上寫了什麼字都沒入腦。

  她這般敷衍作態,偏偏南宮舒青也不在意,只露出一個淡淡微笑,便將話題扯開,此事就算翻篇。

  腦中思緒萬千,加之原本就是自己全無興趣的內容,櫟陽如故只將南宮舒青的聲音當成了背景音樂,昏昏欲睡。

  原還是想掙扎的,強撐著睜眼,沒一會兒又耷拉下來,終於不堪睏倦趴倒在了桌子上。

  月江白奇怪:「懌王說笑了,你我之間能談什麼交易?但倘若懌王缺什麼我這兒有的,大可以直接去鋪子裡取。報上我的姓名,我讓他們給你打折。」

  因著月江白與南宮舒青並無師徒之誼,他對南宮舒青的態度相對放鬆,說笑也就隨意了些。

  「哦?那我得與你說聲謝謝。」南宮舒青道,「只是,我若是真的去了,又該報什麼名字呢?」

  月江白面色一變,「懌王這話是什麼意思?」

  「說得含糊,你確實不容易明白。這樣吧,我換一個說法。」南宮舒青道,「月江白還是……白崢?」

  這兩個名字聽來似乎沒有任何關係,但月江白聽到那兩個字的時候,卻為之一振。

  其實也想過矢口否認,可南宮舒青都已經明明白白地報出了他的本名,想來有關他的一切,此人都已經知道得清清楚楚。

  既如此,否認也沒有任何意義。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月江白的面色依然稱不上好看。

  這話也算是變相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懌王找我究竟有什麼目的?」月江白那一句話問完,又覺得不妥。對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對他來說似乎並不重要,他唯一應該擔心的是,面前的人是敵是友。

  目前為止,從他關門的動作來看……

  情況應該不算最糟糕。

  「十七年前,我剛好十歲。」南宮舒青沒有提自己的要求,而是先點明了自己的優勢,「其一,我清清楚楚地記得十七年前宮裡發生的事情。其二,我手裡有一件你意想不到,且求之不得的東西。」

  幾乎是聽到「十七年」這個時間段的瞬間,月江白的心緒就已經無法維持穩定。即便他強行克制著自己,卻依然沒法讓自己加速跳動的心臟、急促的呼吸平緩下來。

  他沙啞著嗓子,用盡畢生力氣維持出口話語的平穩,試圖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不那麼狼狽,「我如何相信你?」

  話一出口,就代表著他已經站在了弱勢的一方。

  南宮舒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你若是信我,不妨聽聽我想進行的交易。倘若你不信,我便去找別人,左右也不是多麻煩的事情。」

  南宮舒青沒起過欺騙月江白的心思,他的確有他想要的東西。甚至月江白想要的能夠證明的東西,他也並不是沒有。

  他要的,只是月江白主動跳入這個專門挖給他的坑,而不是他輕而易舉地在他身後推他一把。

  「先說說你的條件。」月江白想了想,最終還是做出了讓步。

  ……

  南宮舒青離開的時候,走路都帶風。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嫡女難求:殿下你有毒》,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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