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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膺笑笑:“那成,我也去看看。其實我覺得最該去看看的是石大夫,他還從來沒有參加過篝火會吧。”

  石歸庭擺了下右手:“不用,我在昆明的時候,參加過彝族的篝火會,我想大概也是大同小異吧。”

  白膺點點頭:“這倒也是,那我去了啊。”說完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往場子裡去了。

  石歸庭對符鳴笑一笑:“其實我一個人也忙得過來,你不用來幫忙的。”

  符鳴沒有理他,自顧自低頭加柴,過了半天,他才說:“我年少氣盛的時候,每到一處就喜歡和人賽歌。那時候覺得勝過別人是一件十分長臉的事,於是便結交了無數的歌友,也就是那些歌里的阿妹。”

  石歸庭心說,你現在年紀也不大啊,說得自己好像七老八十了似的。

  符鳴接著說:“其實唱歌就是圖個樂子,你想啊,這馬道狹窄又悠長,馬隊裡全都是些爺們,義氣是夠的,但是總是少了那麼點,怎麼說呢,就是女性的溫情。所以一路上就唱歌解解悶,路過茶山或者山寨,就會有採茶女或者夷族女子來對歌,時間長了,就成了固定的歌友了,一唱一和的,路上也能解個悶。其實也就僅此而已。

  “我們馬幫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不能隨便玩弄女子,尤其是有了家室的婦女,要是犯了規,馬幫就會遭殃。其實這樣最主要的還是對家裡媳婦的忠貞吧,也是希望別人能夠這樣善待自己的媳婦。”

  石歸庭說:“馬幫的人還真是挺有情有義。”

  符鳴點點頭,頗有些自豪地說:“是的,馬幫的兄弟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吃世上最艱辛的苦,做世上最誠實守信的人,我們用自己的行動去贏得別人的尊敬,也為自己贏出一條路來。”

  石歸庭由衷地感嘆:“你們是值得人們尊敬的。”

  符鳴說:“不是你們,是我們,你現在也是我們中的一員了。”

  石歸庭笑起來:“是的,是我們。”

  一直熬到月近中天,才將所有的藥煎完。石歸庭將藥倒進一個大瓦罐里:“好了,先放這裡涼著,等明天一早,每個人用水囊裝一點就可以了。”

  符鳴說:“辛苦你了,石大夫。篝火好像還沒有滅,我們去看看吧。”

  石歸庭答:“好,去看看。”

  篝火會的高潮已經結束了,老人和孩子都回家睡去了,剩下的多是青年男女以及馬幫的兄弟。大家都圍著火堆聽青年男女對歌,唱的全是即興創作的情歌,熱情而大膽,但是又不露骨下流。

  大家看見他們過來:“符哥,石大夫,都忙完了?快來坐。”將他們夾在人堆中坐了。

  有人起鬨:“讓石大夫給我們唱一曲吧。”

  白膺笑嘻嘻地說:“石大夫是吳州人,聽說吳州那地方也是十分流行唱小調的,石大夫一定也是會唱的。石大夫,給我們唱一個吧,讓我們也聽聽傳說中的吳儂軟語。”

  石歸庭措手不及,被大家推到了焦點,他站起來連忙擺手:“十分抱歉,石某人不善音律,從未唱過曲。今天我是來聽大夥唱的,望大家不要卻了我的心愿。”

  勞成起鬨得最來勁:“石大夫,誰也不是天生就通音律的,我們都是聽人唱,才跟著學會的。你在吳州,聽過的曲調別說上千,數百總還是有的,我們只要求你唱一曲,你就別推辭了吧。”

  大家都說勞成說的在理:“都是自己人,還害羞個啥啊。”

  也有人說:“你先唱一曲,一會兒我們大家給你唱十個。”

  石歸庭實在推辭不掉,但是自己並不會唱吳歌,只好趕鴨子上架:“那我就勉為其難獻醜了,以期能拋磚引玉。唱一支元曲,最能表達我此刻身在他鄉的感受。”

  說罷清清喉嚨,開口便唱:“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這是一首極其有名的元曲,為歷來漂泊在外的遊子所鍾愛。石歸庭的聲音說不上圓亮,甚至有點粗噶,但是這種粗噶正好體現出了這首曲調的淒涼。

  在場的人,尤其是趕馬的人都沉默不語,這支曲子正好道出了他們的境遇,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符鳴最先反應過來,伸手鼓掌:“石大夫唱得十分好。只是這調子太傷感了些,使得我們都開始想家了,所以我們該不該罰他再唱一曲?”

  大家紛紛反應過來,鼓掌附和:“該罰該罰,石大夫要重新再唱一曲。”

  石歸庭措手不及,本來是討巧,唱一曲自己最熟悉的,結果唱完了還得挨罰,於是連忙推辭說:“這當初也沒說唱什麼啊,我唱過了,怎麼能不作數呢?”

  符鳴又說:“算,怎麼不算數。是我們覺得石大夫唱得太好了,所以才要求你再唱一曲。大家說是不是?”

  大家紛紛都答:“是。”

  那些寨子裡的姑娘小伙子們都圍過來,等著他唱曲。

  石歸庭恨不能此刻地上開個縫,就此鑽下去算了,可是又無法逃過,抬頭看天上月色正好,心裡一尋思,便開口唱:“明月幾時有,八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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