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當眾解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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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君迅速抬頭,便看見秦子潤撥開人群,大步朝她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衝著眾人解釋道:「你們都誤會了!其實當年那個根本就不算婚約。」

  聽到他的聲音,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秦公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挨的近的人紛紛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秦子潤一直走到沈玉君面前,將她護在身後,這才朗聲開口:「其實當年沈六小姐與我的那道婚約,只是父輩之間的口頭之言,秦家這些年遠在徐州,這一兩年才進京,並不知道沈六小姐這些年過的什麼日子,我們不清楚,難道眾位鄉鄰也不清楚麼?」

  一句話,眾人便想起了沈玉君獨自在莊子上過的那些寂寞歲月,一個個的神情都是一變。

  這些事實他們一開始沒有想起來,此時秦子潤一開口,頓時想起來了。

  「沈六小姐當年因病突發啞疾,或許是處於這個考慮,沈三爺回京後便沒有向沈閣老提起。因為那時候誰也沒想到沈六小姐能活到現在。」秦子潤一字一句道:「一直到前幾個月,沈六小姐才回京,皇上見到她人才出眾,品質嫻雅,這才立其做了四皇子妃,沈並非是刻意隱瞞,只是因為過了這麼些年,誰也沒能想起還有這道婚約罷了。」

  「前日家父與我親自登門,沈閣老已經親自向我們表達了歉意,兩家依舊是多年好友,如今聖旨已下,秦家只盼著沈六小姐能與四殿下琴瑟和鳴,百年好合,諸位能不要再給沈六小姐增加負擔了麼?她活的已經很累了。」

  話音落。眾人無一開口。

  半響,人群自動讓開道路,秦子潤回頭瞧了沈玉君一眼,做了個請的手勢:「沈六小姐,請快些進去吧!昭陽公主應該等急了。」

  「多謝秦公子為我解圍。」沈玉君鄭重其事衝著秦子潤斂衽行了一禮,這才抬腳慢慢走出人群。

  「沈六小姐何須客氣?你我兩家乃是多年故交,子潤這般做。是應該的。」

  聽著這話,眾人紛紛稱讚起來:「這秦三公子當真是胸襟寬廣,大度能容啊!這樣的人,真乃是國之棟樑……」

  晉春樓二樓包廂窗前,昭陽公主倚欄而望,嘲諷道:「原本以為這沈玉君會被大家的唾沫星子淹死,沒成想這個秦子潤居然會這般的維護她!又是一個腦袋拎不清的!」

  「我倒是覺得,這位秦三公子,對沈六小姐有些不一般的心思……」孟玉蘭也在看著樓下,瞧著那並肩走進來的二人,她臉上的笑容越發溫柔:「若非聖上下旨,這秦三公子與沈六小姐當真是一對璧人呢!你瞧瞧,她們的名字與家中排行,都那麼對稱,一個三,一個六……」

  「是嗎?」昭陽公主聞言,卻是冷笑一聲:「我卻只為我四哥叫屈!他堂堂皇子,卻要迎娶一個與他人定過婚約的女子,真是委屈他了!」

  「若是你四哥不覺得委屈呢?這下可有好戲瞧了。」孟玉蘭聞言咯咯一笑,笑容燦爛猶如曇花初綻。

  「是啊!」昭陽公主說著,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竟然有些殘忍般的快意。

  孟玉蘭瞧著她的神情,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嘴角。

  「他們來了。」

  「把我的瑤琴呈上來吧!」

  「讓公主久等了。」沈玉君慚愧無比,一看到朝陽公主便跪了下去。

  「免禮!起來吧!」昭陽公主揮手命沈玉君起身,等二人落座後,她輕輕撥動面前矮几上放置的瑤琴琴弦,慢悠悠的道:「本宮聽聞沈六小姐不僅醫術絕佳,還有一手好琴藝,不知本公主今日能否有那個福氣,聽沈六小姐彈奏一曲?」

  說完,目帶挑釁的望了沈玉君一眼。

  「沈六小姐應道不會讓本宮失望,對吧?」

  沈玉君目光平靜的瞧了一眼昭陽公主手中的琴,琴是好琴,連她這樣一個外行都能看的出來。

  「公主,玉君不會彈琴。」

  「不會?」昭陽公主頓時失笑。手下一個準頭不穩,彈出了一個很難聽的音符,不過她並未在意:「本公主沒有聽錯吧?如今就連街上隨便一個賣菜的婦人都懂得一二音律,沈六小姐居然不會彈琴?這話說出來,本宮信,你們大家信麼?」

  「當然不信!」孟玉蘭第一個附和:「沈六小姐可是出自音律大家沈家,聽聞令姐沈若蘭有京都第一才女之稱。一手琴藝堪稱天下無敵,而令妹沈七小姐,則一手畫藝天下無雙,作為沈家嫡女的你,怎麼可能連一點特長都沒有呢?」

  「沈六小姐是太過謙虛了麼?其實不必,你與咱們已經不是第一次碰面了,何須如此……」

  昭陽公主得意洋洋的瞧著沈玉君,語帶雙關道:「沈玉君,你也不想要一個無才無德的名聲吧?傳出去的話,我父皇說不定會考慮考慮四皇子妃的位置換個人坐。」

  「公主,玉君這些年呆在莊子上,並無機會學琴,只是機緣巧合之下,識得了幾本醫書罷了。」沈玉君聞言抬眸瞧昭陽公主一眼,聲音平靜道:「從剛剛進來開始,我便一直想問公主,您前些日子,是不是曾經從馬上摔下來過?還摔著了左腿?當時看著沒事,其實……」

  「閉嘴!」昭陽公主當即惱羞成怒,猛的站起了身:「誰告訴你本公主騎馬摔傷了?沒有的事兒!」

  她向來高傲,從馬上摔下來這樣的糗事自然不願意被別人知道。一直刻意的隱瞞著,那日一摔倒,馬場裡幾個伺候的太監便被拉下去砍了,她以為無人會知道此事,沒想到卻被沈玉君一口點破了。

  登時想殺沈玉君的心思都有!

  「公主何必生氣?有病就要醫治,諱疾忌醫的行為,實在是不妥……」沈玉君嘆息一口氣。道:「這傷看似不太嚴重,但耽擱下去,必定會……」

  「你住嘴!」朝陽冷冷的打斷沈玉君:「你再說下去,信不信本公主立刻將你從這窗子裡丟下去?」

  沈玉君登時住嘴。

  孟玉蘭坐在一旁,張了張嘴想要煽風點火,然而她卻怕昭陽公主在氣頭上,連她一起沒臉。便不再開口。

  「公主,你只是想要聽琴音而已。」卻在這時,一旁的秦子潤忽然開口:「小生不才,倒是懂得一點音律,若是能讓公主心情變好,可否不要計較沈六小姐的魯莽之言?」

  昭陽公主聞言猛然轉頭,死死的盯住了秦子潤。

  沈玉君說她摔下馬的事情。他聽到了……

  該死!真是該死!

  應該把他們統統拉下去杖斃……

  「好啊!本公主倒是想聽聽狀元郎的琴藝。這可真是別開生面啊!」心中極為惱怒,朝陽卻笑的十分開心。剛剛的那番惱怒,簡直就是錯覺。

  「公主過譽了,小生只是略懂一二。」秦子潤說著,臉上出現一絲害羞表情。

  朝陽倒還從未見過男子這個模樣,不由的多看了兩眼,一揮手。侍女便走過來,輕手輕腳的拿起桌上的瑤琴,送到了秦子潤面前的茶几上。

  秦子潤喝了一杯茶潤喉,緊跟著挺直腰身,雙手擺開架勢,輕輕落在琴弦上。

  此時不光光是昭陽公主,就連孟玉蘭的目光都落在秦子潤的身上,想要看一看他能彈出什麼曲子來。

  沈玉君瞧著秦子潤鎮定自若的模樣,心中的緊張漸漸放下。

  他既然敢開口,便必定是有把握的吧?

  正想著,耳畔忽然聽到一陣極其悠揚動聽的琴音來……

  樓上包廂內的動靜,似乎也感染了樓下,此時晉春樓內外,到處一片寂靜,從秦子潤彈出第一個音符之後,便無人開口,無人走動,似乎每一個人都在聆聽。

  昭陽公主的臉色微微一變!

  她是懂琴的人,只聽一音便得知,這秦子潤的確琴藝高超,至少比她自己強。

  原本以為是個說大話的。沒想到卻有真才實學……

  昭陽公主心中的怒氣不知不覺消失殆盡,她轉過頭,認認真真的打量秦子潤一番。

  少年人給她的第一感覺就是乾淨,純如山間流淌的春泉,又如月下靜靜開放的花朵,一切都恰到好處,那細長的眉眼,那緊抿的薄唇,那秀氣的五官,那挺直的腰板……

  只一眼,便深深入心。

  這時候她忽然聞到一股淡雅的芬香,味道十分好聞。

  昭陽公主一側頭,便看見包廂一側靠近窗台的地方放著一盆合歡花,此時開的正濃烈,那香氣就是從此發出的。

  一曲畢,秦子潤抬頭,起身,衝著昭陽公主行了一禮:「彈的不好,請公主見諒。」

  「不!你彈的很好!」昭陽公主喃喃道。

  秦子潤開口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心跳的好快。

  「那,公主不再生沈六小姐的氣了吧?」秦子潤微微一笑。道。

  朝陽愣愣的瞧著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話中意思,頓時冷哼一聲。

  「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宮就不與她生氣了。」

  「公主!」一旁的孟玉蘭有些著急。

  「怎麼了?」朝陽公主回頭,有些詫異的瞧她一眼。

  孟玉蘭臉上頓時出現一絲尷尬來,聞言連忙道:「公主,我是說,快要到午膳時間了,不如……」

  「也好,本宮今日做東,請秦三公子與沈六小姐吃飯。」昭陽公主聞言立刻瞧向秦子潤:「不知道二位可有興致?」

  「公主邀約,自當遵從。」

  「好!」昭陽公主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她一揮手,便有一侍女轉身悄無聲息的退下。想是通知晉春樓的掌柜準備午膳了。

  一時無話。幾人便喝茶聊天。

  「翠蘭,你沒瞧見沈六小姐杯中無水了嗎?還不快添去?」卻在這時,孟玉蘭衝著一旁添茶倒水的侍女道了一句。

  「是!姑娘!」侍女低低應了一聲,急忙提著茶壺走到沈玉君身側。

  也不知道她太緊張還是怎的,手一直顫抖,倒茶的時候,那茶壺一歪,竟然將茶水倒在了沈玉君的袖子上。

  「奴婢該死!奴婢知錯!」侍女嚇了一大跳,放下茶壺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怎麼了?」朝陽公主一出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

  沈玉君十分無奈的瞧著自己濕透了的半邊袖子,道:「公主,她只是不小心罷了,並未燙著我,算了。」

  「怎麼能算了呢?」孟玉蘭插嘴:「沈六小姐。現在雖然天熱,但是濕漉漉的衣裳穿在身上還是不妥,你是醫者,自然明白這個,還是讓侍女扶你去換一件衣裳吧!」

  「不錯,是該換下。不然成何體統!」昭陽公主皺眉。

  話說到此處,沈玉君再拒絕就是不識好歹了。她無奈起身,隨著那侍女走出了包廂。

  來時春喜是跟隨著的,不過一直在包廂外候著,此時見沈玉君出去,春喜連忙迎了上來。

  「小姐!怎麼了?啊!你的袖子濕了!」

  春喜驚叫一聲,連忙拿出了隨身帶著的一個小包袱來,裡面裝著沈玉君的一套衣裙。

  「還是奴婢帶沈小姐去更衣吧!」那侍女伸手便從春喜手中接過了衣裳。不顧春喜目瞪口呆的神情,瞧著沈玉君道:「公主命令,奴婢不得不遵從。」

  春喜原本伸手想奪,可是聽到公主二字,她閃電般的鬆了手。

  「春喜,你在這裡守著,我去去就來。」沈玉君衝著春喜輕輕笑了一下,便隨著那侍女往外走去。

  春喜眼巴巴的站在那裡,只覺得古怪的很。

  小姐有自己,幹嘛要那個侍女陪著?

  包廂內,隨著沈玉君的離去,昭陽公主的興致越來越好,她命人送上酒來,乾脆與孟秦二人對飲起來:「秦三公子,本公主還真不知道你的琴藝居然這般的好!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公主過獎了。」秦子潤十分謙虛。

  孟玉蘭唇畔勾了勾,對著一旁的侍女笑著吩咐道:「沒看見秦公子的酒杯空了麼?還不快過去給他倒酒?」

  「是,姑娘!」婢女應了一聲,便提著酒罈走到了秦子潤面前。

  「還是我自己來吧!」秦子潤伸手便接過了酒杯,熟練無比的給自己倒上,衝著孟玉蘭道:「多謝孟小姐。」

  「秦三公子好酒量。」孟玉蘭勾唇一笑,親眼看著秦子潤將那杯酒喝了下去。眼角的笑意忽然變深。

  秦子潤一口酒下肚,頓時覺得胃裡燒了起來,很快便蔓延全身。

  不好!

  「秦公子可是覺得不舒服?」昭陽公主瞧著秦子潤一瞬間漲紅的臉頰,十分詫異:「你剛剛不是還好好的麼?不能喝何必要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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