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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笙一郎到那個被燙傷的小女孩家裡去了。當他把四千萬日元堆放在桌子上的時候,小女孩的父親驚呆了。

  笙一郎對躺在床上的小女孩說:“這是你媽媽留給你的錢。”

  小女孩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失去母親以後的心理創傷不是那麼容易癒合的。但是,儘管是騙她,笙一郎也想以某種形式把母親的愛傳達給她。

  笙一郎又對小女孩的父親說:“孩子的母親是很愛這個孩子的,這筆錢請用在孩子身上。這是她母親的遺願。”說完這番話,笙一郎轉身就走了。

  再過幾個小時,笙一郎要把公文包里的四千五百萬日元送到今年5月末在多摩川綠地殺死的那個酒吧老闆娘的家裡去。

  笙一郎已經調查好了,酒吧老闆娘有兩個女兒,每個女兒各有一個兒子。笙一郎準備把這筆巨款一分為二,以保險金的名義送給兩個外孫。在這樣一筆巨款面前,沒有不動心的。就算家屬懷疑,把警察叫來,也找不到這筆巨款本來的主人。這是死去的外祖母的饋贈。笙一郎希望用這種形式對受害者的家屬做些補償。

  可是,他沒打算這樣對待奈緒子。如果送給奈緒子的哥哥一筆錢,只會使他產生懷疑,這一定不是奈緒子所希望的。

  笙一郎最初的犯罪,完全是一種突發性的衝動。

  那是5月24號他跟優希和梁平再會以後的深夜裡發生的事。

  笙一郎看望了母親從醫院裡出來,毫無目的地沿著多摩川走。一邊走一邊後悔地想:“為什麼要三個人一起見面呢?為什麼要見面呢?我沒能殺了優希的父親,我沒能在關鍵時刻推他一把!本來,我跟梁平商量好了,要在濃霧飄過來的時候下手。我和梁平同時跨出去了,可是,我向前邁了兩步就猶豫了,站在原地不敢動了。雖然霧太大,沒有看清梁平是怎麼下手的,但肯定是梁平把雄作推下山崖去的。梁平剛跨出去,我就聽見了一聲慘叫和石頭滾落的聲音……那時候,我暗暗發誓,要是我能把優希的父親殺了,就等於也把我自己的父親殺了,就能超越一切。可是,我沒能做到!我沒能把雄作殺了,就等於沒能把我一直崇拜的父親殺了。我的性功能沒能恢復。每當跟女人單獨在一起,想嘗試一下的時候,耳邊就迴響起優希在明神山的森林裡說過的話:“‘不能用了更好!不能用了更好!’”

  笙一郎在雙重意義上都沒有得到優希的資格。但是,笙一郎還是愛她的。除了她以外,笙一郎不可能再愛任何人。笙一郎對不得不把優希讓給梁平,感到痛苦萬分。

  這種痛苦,加深了笙一郎對麻理子的憤怒和痛恨。可是,麻理子無法理解笙一郎的憤怒和痛恨,反而需要他的保護。麻理子除了傻笑著向笙一郎伸出雙手叫“爸爸”以外,什麼都理解不了。

  笙一郎滿腦子憂鬱和憤怒,看著靜靜地流淌的河水。忽然,從身後飄過來一陣香水味兒,那香水味兒跟麻理子以前用過的香水一樣,然後就聽見一個女人在教訓他。

  要善待你的父母,你父母很不容易,要知道感謝他們,珍惜他們!

  笙一郎渾身發熱,憤怒得直發抖,積聚了很久的陰暗心理一下子爆發了出來。在那個女人轉過身去的時候,笙一郎搬起腳下的一塊石頭,狠狠地朝那女人的後腦勺砸了過去。血腥味兒、香水味兒和野草味兒混合在一起的時候,那女人已經被笙一郎騎在了身子下邊。

  當笙一郎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的時候,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接下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銷毀證據。

  他第二次殺人也是一時衝動,但跟第一次比起來,可以說是有意識的。當時,笙一郎看見那個小女孩的母親往公路那邊走了。她轉身回來,讓笙一郎吃了一驚:這不是特意來送死嗎?笙一郎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懲罰母親!

  笙一郎尾隨小女孩的母親走到多摩川岸邊綠地,從地上檢起一塊石頭,先是砸她的後腦,然後是騎在身上掐脖子。兩次犯罪形式幾乎相同,並不是計劃好了的。他下意識地害怕“母親”反抗,在他的心目中,“母親”是非常強大的。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警察會懷疑到聰志身上。但是,他沒有去自首,

  他怕優希看不起他。

  現在,他希望梁平前來結果了他,這樣的話,一切就都可以結束了。一切的罪惡,一切的責任,一切的恥辱,乃至再次犯罪的可能性,還有對優希的愛慕,統統可以結束了。可是,讓笙一郎感到惱火的是,梁平並不來追捕他。除了梁平以外,誰也無法使笙一郎得到解脫。

  至於奈緒子的死,應該說是她自己的願望。

  那天晚上,奈緒子在電話里說,希望跟他見一面。那是一種絕望的聲音,笙一郎無法置之不理。現在看來,也許置之不理才是對的。不過,當時的笙一郎也想得到慰藉,他是抱著自己也想得到拯救的心情趕到奈緒子那裡去的。

  小酒店的一層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奈緒子請笙一郎上二樓。在裡間屋,每人手上端著一杯日本酒,在榻榻米上相對而坐。簡單地互相問候之後,倆人喝起悶酒來。

  一大瓶日本酒下去了一半,倆人都有點兒醉了的時候,奈緒子先說話了:“以前的事,能告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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