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趙子悅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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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都是平頭百信,平日裡頭寄個信也都要用不少銀子,前頭在下河村因著太偏遠,連消息都送不進來更莫說能把信送出去了,後頭來到蛇山村卻又為著這麼多人的生計舌不得那幾個錢,可瞧趙子悅這模樣總覺得還是送個消息先回去比較好。

  趙子悅倒是恨不得立馬就身在京都了,可他到底身子不好出不得遠門,這麼想著先稍個信回去也是好的。

  他拿李岩開藥方的粗紙熏劣墨簡單的寫了幾句自個的情況這才封好,直往李府蘇若蘭那送去,他爹在宮裡頭這信自然是送不進去的,穆家一家又遠在蘇州穆府也是送不進去的,思來想去最後還是送到李府去了。

  信是早早就寄出去了,可直到來年四月都未曾收到消息,趙子悅還每日心心念念的盼著他爹什麼時候就找到這兒來了,卻不曉得那信壓根就沒送到京都,那收了銀子送信的人半路上就叫那些個劫財的匪子給殺了,便是那些個信也一併燒乾淨了。

  趙子悅曉得那信定然是出了問題的,不然依著蘇若蘭的性子見著信定然是要去尋他爹的,斷然不會叫他白白等上這幾個月,雖然心裡清楚明白,卻還是存著幾分僥倖罷了。

  到得四月天裡,他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往京都去的事宜便又提上了行程,眾人都沒有什麼異議,總歸他們在下河村的家已經回了,去哪兒都是一樣。只他們在蛇山村住得那許久又養了兔子又養了雞,還有囤下來的一些藥草都要處理好了,比不得當初說走就走。

  余大郎想著這一路上吃喝用都得用錢,臨出門的幾天還天天往偏遠的山上去想著多采點藥好賣了做盤纏,如今他對周圍的山都十分熟悉,對那些常見的藥材也認識得多,是以也沒有人阻止他,總歸多一個銅板便多一份出路。

  趙子悅始終還記得那天早上余大郎嘴裡咬著一個乾巴巴的烙餅一邊要出門還一邊同他說:「咱們大後頭就出發了,我在去一趟山裡頭,爭取早點回來好叫岩哥兒炮製好了趕上後天一塊賣了。」

  趙子悅目送他出門,還叮囑他:「余叔,你小心點兒,別回來晚了。」

  余大郎還嘿嘿笑道:「曉得得嘞。」

  本就是稀疏平常的一日,可誰都沒想到余大郎直到天色徹底黑了都還沒回來,春桃做好的晚飯端出來又熱了一回還沒見到人,心裡便開始著急了,拉著李岩就問:「我爹會不會出什麼事?平日裡再怎樣也不會這麼晚還不回來的。」

  李岩同趙子悅兩人對視一眼心裡跟明鏡似的,余大郎為人老實,心思又細膩,最是怕家裡人擔心,平日裡頭便是同李岩一塊上山也從來沒試過這麼晚回來的,到得這會子還沒回,指不定是出了什麼事了。

  「我去找找。」李岩站起身來,拿了跟粗柴火拿爛布包好又淋上些豆油就當火把使了。

  春桃著急上火,忙道:「我跟你一塊去。」

  卻叫李岩勸道:「山裡頭黑漆漆的一片,你一個姑娘家的還是不要去了,再說你一走留下他們幾個小的在家萬一有甚個事可如何是好?」

  春桃一撇頭就看見夏荷同虎子俱都昂頭看著自個,眼淚便含在眼眶裡頭,她既擔心餘大郎的安危,又怕弟妹三更半夜守在家裡有甚個事,一時之間越發恨自個無能。

  還是趙子悅道:「岩哥哥,不若出幾個錢叫村裡頭的漢子幫忙找找吧,畢竟也不曉得余叔到底去了哪座山。」

  這蛇山村周邊都是山,誰也不曉得余大郎到底往哪座山去了,不過那些個四處採藥的村民也白日裡頭也分布各個山頭,若是瞧見了倒也能曉得到底去了哪兒,再一個如今夜裡頭就怕有甚個飛禽走獸出沒,若是人多倒也不必怕。

  趙子悅這麼一說,李岩也沒猶豫,這一去定然是要花幾兩銀子的,可比起余大郎的安危來那些個銀子也算不得甚個。

  李岩轉身就走了,春桃從灶前摸出兩個發冷的烙餅追上去塞到他手裡:「你還沒吃飯,先用這個墊墊肚子吧。」

  她眼兒紅紅的,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模樣,咬著唇又道:「你一定要將我爹好好帶回來。」

  「你放心吧。」李岩看不慣春桃這副惹人憐的模樣,情不自禁的伸手撫上她的面頰,一臉肅然的保證道:「你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余叔有事的。」

  雖然他很想喚余大郎一聲岳父,不過到底還是忍住了。

  李岩轉身走了,不多時村裡頭的壯年陸陸續續的點著火把從出了門,幸得有人白日裡頭見過余大郎,倒也不必一座山一座山的尋人。

  春桃站在門口聽見那些個嘈雜的聲音歸於平靜之後,心裡越發的不是滋味,趙子悅卻同夏荷兩人將飯菜熱一熱,招呼姐弟幾個吃飯。

  「唉,我哪裡吃得下。」春桃才舉筷復又跟著放了下來,這會子她一心只擔心著余大郎哪裡還有胃口吃東西。

  趙子悅曉得她心裡不踏實,可若是余大郎真箇出了事又哪裡是她擔心能解決得了的,他將筷子拾起來塞進春桃的手上:「姐姐吃點吧,一回他們回來了還有得忙的。」又道:「余叔吉人天相定然不會有事的。」

  家裡頭只余他們幾人吃飯,氣氛怪異的厲害,虎子瞧著姐姐哥哥這副模樣很想問他爹怎麼了,可又叫夏荷教著甚個都不能說,只有低著頭扒飯。

  春桃到底生硬的扒了半碗卻再也吃不下了,趙子悅也沒勉強,主動的同夏荷收拾碗筷,燒水給虎子洗洗好叫他先睡了。

  虎子年紀小,雖然心裡頭一直記掛著自家阿爹還沒回來,可到了時辰眼皮子還是撐不開了。夏荷倒了洗腳水,進門就瞧見虎子已經靠著趙子悅睡著了,眼兒一紅忙將他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雖然當年她阿娘去世的時候她年紀不大,可還是有印象的,便是這麼多年一直被人叫沒娘的孩子她心裡也是不歡喜的,他們姐弟幾個已經沒有阿娘了,此番若是阿爹再有甚個事,日後他們還如何過日子。

  趙子悅並沒有注意到夏荷的不對,見她來照顧虎子,自個便起身去了灶台上又加了幾把柴好燒上一鍋滾水備著。

  月上高頭,四月的夜裡還有些冷,春桃加了件厚衣裳站在門口翹首以待,趙子悅披著棉披風坐在滴水檐下也不曉得再想什麼,陪著虎子睡了一覺的夏荷裹了衣裳走出來坐在趙子悅身邊。

  問他:「這會子還沒回來,我爹會不會有事?」

  趙子悅側眸看她一眼,復又低下頭來摸著棉披風上的針腳卻是沒有說話,這會子還沒回來,事兒肯定是出了的,只看是否嚴重了,他心裡暗暗嘆得一回,只怕回京的事兒還得擱淺一陣子了,也不曉得他爹爹如今可還好。

  夏荷坐在那兒不多時就覺得一雙腳凍得麻木了,才站起來走兩步好叫自個熱和一點就見春桃喊道:「回來了,回來了……」

  遠遠的只瞧見火把的光亮,連人影都還看不見,可春桃就曉得定然是李岩帶著余大郎回來了。

  「我出去看看。」趙子悅忙起身,將身上的棉披風裹得緊緊的一路小跑的消失在夜色中。

  並未過多久他便又迎著夜色跑回來了,額頭上還有細細密密的汗,還不待春桃問出口便急急道:「春桃姐姐,快把屋子收拾一下,余叔受了傷。」

  他們租住的這屋子並不大,不過三間房罷了,往日裡頭都是余大郎同李岩趙子悅同睡一間,因著趙子悅身子不好,屋裡頭的那張床一直都是他睡得,李岩同餘大郎則是用木板搭個簡易的床將就著。

  這會子余大郎受了傷,趙子悅自然要將屋裡頭的床讓出來好叫余大郎睡得舒服點。

  可春桃一聽就嚇了一跳,抓住趙子悅就問:「受了傷?哪兒受了傷?嚴重不嚴重?」

  「春桃姐姐快別問了,余叔馬上就回來了,你還是趕緊收拾收拾。」趙子悅也不曉得余大郎傷到哪兒了,嚴重不嚴重,他跑過去的時候,只看到幾個村裡的青壯抬著余大郎,他周身是血,身上的衣裳也破破爛爛的,手裡還拽著一根藥草昏迷不醒。

  春桃心裡直打鼓,一雙手都有些發抖了,卻還是強忍著一轉身進了屋裡頭將床榻收拾出來,等到余大郎被抬回來的時候,她就站在門口瞧著,險些暈了過去。

  趙子悅站在她身旁,因著吃了幾口冷風劇烈咳嗽幾聲拉著春桃的衣袖忙道:「姐姐,余叔受了傷勢必要清洗傷口,你問問岩哥哥有什麼需要做的。」

  春桃將自個的唇都咬破了這才叫自個不至於暈過去,硬撐著身子拉著李岩問得一回:「我爹怎麼成這樣了?」

  李岩眉頭蹙得緊緊的,身上到處的沾染著泥巴,聞言道:「這個我們往後再說,你先去燒些滾水來,余叔只怕傷到筋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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