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出口成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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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明舒一笑,她也是有傲氣的女子,自打認得趙奕衡到如今,便是有惹怒趙奕衡的時候也從未主動低過頭。今日這般豁出去了,到底還是想趁著這機會好生同趙奕衡把話說開了。

  彼此之間有沒有深仇大恨,便是有最大的仇恨也不過是雲妃娘娘的死,可這事到底事出有因,他也不是糊塗人,總會想清楚明白,就算今日過後兩人只見的關係回不到最初那般,可也不至於比如今更差吧。

  酒菜是早早就準備好的,知曉喚一聲,妙琴便帶著人進屋擺上,幾樣清爽可口的小菜看著就有食慾,白玉盞上盛著透明的清酒,散發出陣陣酒香。

  趙奕衡攜穆明舒落座,見準備得這樣精心也不由得心情大好,遣退了伺候的宮人,微一側身就在她面上香一口贊道:「娘子今日好興致,值得獎勵一下。」

  說著爪子輕輕拂上她的後背,上下掃了兩下,眉眼中儘是笑意。

  穆明舒面頰微紅,抬眸看他,杏眸中微波流轉嗔了他一眼:「沒個正行。」

  趙奕衡哈哈一笑,一手依舊拂著她的背,一手執起白玉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顯然心情大好。

  穆明舒執壺又給他的酒盞斟滿,狀似有些吃味的道:「自打你當這了皇帝,便是吃個飯都是匆匆忙忙的,這樣對坐而飲的時光真是少之又少。」

  「所以越發要珍惜。」趙奕衡也贊同道,眼中卻滿是笑意:「都說春宵一夜值千金,為夫卻是覺得萬金都不止。」

  他這人素來孟浪慣了,穆明舒便是聽了這話也不覺得有甚個,只捂唇一笑:「不要臉,兒子都這般大了。」

  說起趙子悅,趙奕衡還是滿心欣慰的,他如今就這麼一個兒子,對他也是看得極重,索性他也是爭氣的,文武功課都學得好,教他的老師都覺得這孩子底子好。

  這些年,趙奕衡一直都在忙著怎麼坐上寶座之事,至於趙子悅的教養都是穆明舒一個人操持,他還是很感謝她能把孩子教得這般好的。

  「嗯。」趙奕衡一本正經的應了一聲,又道:「趁著為夫同娘子年紀不大,不如咱們再生幾個小蘿蔔頭吧,便是日後他也有個兄弟幫襯。」

  穆明舒卻是面色一僵,半響才道:「當年哥哥說我再孕比較困難,我只當還有機會,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沒有任何動靜,便是日後只怕也難。」

  趙奕衡方才只顧著心裡高興,卻忘記這一茬了,聞言也不知說什麼好,一時間殿內甚是安靜。

  「要不……」穆明舒低眉斂目雙手絞著手中的帕子,咬著唇道:「要不我給你挑幾個美人吧,你如今身為一國之君,總不能日後就子悅一個孩子吧。」

  趙奕衡沒啃聲,卻是兀自斟了杯酒一飲而盡,半響才開口,可說得話卻又是另外一件事。

  「如今朝中武將稀缺,不若讓舅舅繼續接管穆家軍吧。」他面上帶著笑,雙眸盯著穆明舒,那眼眸中的柔光似要將她化了一般。

  他想的是,倘若真的只有趙子悅一個兒子的話,那他日後必定會是儲君,日後的情形誰都不曉得如何,可只有穆家同穆家軍在,趙子悅便也多上一個助力不是。

  可穆明舒並沒有想到這一層,只是聽說讓穆禮回到朝堂,心中便咯噔一下,也不敢抬眸看他,細細琢磨一回他這話,到底只是給他杯中酒斟滿,笑道:「舅舅的身子不是說不好,要去蘇州養病嗎?這穆家軍便是給了他,只怕他也有心無力。」

  又道:「明淵如今還小,若是再長些許的話,他或許是個得用的。」

  她說這話時始終小心翼翼的,也不抬眸看趙奕衡,雖然今日她抱著決心要好生同他談談,將彼此的心結都解開。可一旦涉及到穆家,她便越發敏,感,正所謂世事難料,君心難測,這時候甚個話都說得好聽,可誰又能保證他日不會有變故。

  趙奕衡將玉盞中的酒一飲而盡,眼眸中的柔情卻漸漸消散了去,似笑非笑的看著穆明舒低垂的眉眼,心裡卻是冰涼一片,他也不提趙子悅儲君不儲君的事,只道:「皇后娘娘可是不信朕?所以不願意穆大人再次入朝?」

  他連對穆明舒的稱呼都換了,可見心裡的確是惱了的。

  「皇上哪裡的話。」穆明舒心中煩悶不已,看來今日要同趙奕衡和好之事只怕是不成了,她深吸一口氣,到底還是虛與委蛇的道:「能給皇上做事,那是天大的服氣,只是舅舅身子不好罷了,皇上有怎會如此想呢?」

  趙奕衡自斟自飲一杯,將手中的玉盞拿在跟前把玩,唇邊勾起一抹諷笑:「你不用跟朕玩這些心眼,你不信任朕,對朕有所猜忌,朕又不是瞎子。」

  他將玉盞倒扣在玉石桌面上,面上升起兩陀紅潤,也不知是因為喝酒的原因還是因為氣的:「哪怕今日這說和宴,你不過也是仗著朕對你的情意,好叫穆家早點遠離罷了。」

  「真是可笑啊,想不到朕還有這麼一天,居然讓你提不起半分誠心相待。」

  趙奕衡自嘲一笑,單手推開酒壺的蓋兒,兀自大口喝起酒來。

  穆明舒面色發白,雙手放在膝上,緊緊拽成拳頭,指甲深入掌心的痛讓她絲毫沒有感覺。她這次主動低頭,的確心思不純,雖然主要目的是希望借趙奕衡對自個的寵愛能讓穆家更加安穩;可也有一半是真的不想同趙奕衡這樣繼續下去了,她不是聖人,心也不是石頭制的,既然對他動了真心自然也會有傷心難過的時候。

  她是有小心思沒錯,可若不是因為雲妃的事,叫自個同趙奕衡越走越遠,她也不至於對著他也要算計。

  趙奕衡一整壺酒喝得乾淨,那些從唇邊流出的酒撒在他的領子上,印出一片暗色,他將酒壺重重擱在玉石桌面上感嘆道:「明舒啊明舒,你對朕難道就不能付出一點真心嗎?」

  真心?穆明舒的指甲越發深入掌心,她沒有真心,難道趙奕衡對自個就有真心了嗎?

  她坐直身子,一派端莊:「皇上說臣妾對您不信任,對您猜忌,沒有對您付出真心,難道皇上對臣妾就完全信任,完全沒有猜忌,完全付出真心了嗎?」

  她冷笑一聲:「臣妾與皇上不過半斤八兩一半一半罷了。」

  趙奕衡喝了點酒,心情很不好,聽了這話頓時火從心起,厲聲道:「朕如何不信任你了?」

  穆明舒冷聲:「皇上若是信任臣妾,又如何遮掩那幾個宮女的死?」

  他若是信任自個,怎麼不徹查此事,而是遮遮掩掩的,越發叫人覺得那些事是她做下,是她非要取依娜的性命這才設下這個局。

  可她真的有必要嗎?她若是想要依娜死,真的有一千個一萬個法子,但凡不是個傻子都不會用這樣低劣的法子來算計人。

  趙奕衡聞言卻是愣了半響,蹙起眉頭不語,那幾個宮女的死對他來說絲毫沒有意義,便是知道那幾人的死不對勁,他也相信絕對不會是穆明舒動的手,所以死了就死了,壓根就沒想過遮掩不遮掩的。

  穆明舒見他這樣,以為被自個說中了心思,心裡越發覺得冰冷,面上卻還笑了又笑:「就連雲妃娘娘之死,皇上不也一口咬定是臣妾所為嗎?」

  「朕親眼瞧見你對雲妃娘娘拔刀相向,難道雲妃娘娘還能是自個死的嗎?」趙奕衡聽著這不陰不陽的語氣也沒了好氣,想也不想便開口。

  雲妃的死雖然有蹊蹺,可他到底看見穆明舒揮刀子絲毫不留情,只是人已死,而活得人還活著,這事他不想再追究了,是以一直藏在心裡再不提一句,只不想今日穆明舒竟然這樣絲毫不在意的就說了出來,他心裡如何舒坦。

  趙奕衡的話明明沒有甚個惡毒之詞,可穆明舒聽在耳中只覺得整顆心都死了,四周的事物無了任何色彩,既然都已經認定的事,便是再解釋也不需要了。

  人啊,千萬莫要有太多的貪念,既然已經得一回重生,那便不能再妄想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傳說,還是自個貪心了,所以得不到的終究不會是自個的。

  有些東西既然得不到就棄了吧,早日死心總好過到最後痛不欲生。

  她看著趙奕衡,將他上下都打量一回,突然就忍不住笑起來,那笑容十分滲人,可說出來的話卻更是惡毒:「呵呵,對呀,皇上說得沒錯,雲妃娘娘就是臣妾殺的。」

  「您一旦登基成為君王,臣妾必定就是皇后,而雲妃娘娘就會是太后,有個身份低賤的太后在上頭壓著,臣妾如何服氣?」

  「臣妾是什麼身份,她又是什麼身份,不過一個宮婢出身,便是給臣妾提鞋,她都不配!」

  後頭這一句「不配」,穆明舒咬得極重,面上滿是一副不屑的模樣,她嘴角揚起又道:「還有依娜,她算是什麼身份,不過一個他國和親公主,你卻還將她當個寶一樣護得緊緊的,捨不得殺她,憑什麼?就因為是個公主嗎?是公主就了不起嗎?說到底還不是只破,鞋罷了。」

  見趙奕衡面色鐵青,穆明舒也絲毫沒有閉嘴的意思:「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來了,臣妾也不防告訴皇上,這兩人,我穆明舒一個都容不下,如今雲妃娘娘是已經死了,這依娜也活不了幾日。」她一雙好看的杏眸里沒有一絲光彩,對上趙奕衡一雙怒火滔天的鳳眸絲毫不畏懼:「便是皇上將她護得再好,臣妾也會殺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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