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把酒言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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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再要個孩子會好點呢?

  趙奕衡這樣想著,目光又落到穆明舒身上,她生趙子悅的時候傷了身子,如若不然的話,這會子只怕孩子也一大堆了。

  這樣的念頭在腦中閃過也就算了,到底不實際,他摸了摸溫蘊怡嬌嫩的面頰道:「這孩子長得好,清河有時間就多帶她進宮走走。」

  楊清河摸不准趙奕衡到底是什麼意思,面上卻還恭恭敬敬的應下,心裡卻想:五表哥真的同以前不一樣了。

  趙奕衡「嗯」一聲,懷裡的小人兒重新交到妙琴手上這才從上座站起身來,拂了拂衣裳上並不存在的皺褶:「穆夫人同清河難得進宮一回,就在宮裡用了午膳再回去吧。」

  他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說的話就猶如那聖旨一般,劉氏同楊清河哪有不應的道理。

  趙奕衡自個也在心裡嘆口氣,甚個也沒說便走了,身處高位到底還是孤獨的。

  穆明舒也依言同劉氏楊清河二人一塊用了午膳,左右不過聊幾句育兒經同外頭的新鮮事,這才送她們出宮。

  劉氏從坤寧宮出來一直到出了宮門上了馬車,面上端著的笑意這才撤下來,楊清河抱著溫蘊怡跟在後頭上來,見劉氏面色發白忙問:「舅母可是不舒服?」

  劉氏擺擺手:「無事,只是有些疲憊罷了。」說著又將馬車裡伺候的丫鬟趕出去,這才拉著楊清河壓低聲音道:「明舒可是出了什麼事?」

  孩子們都大了,有許多事瞞著劉氏,她是知道的,知道都是為了自個好,她也從來不計較。可有些事便是孩子們不說,她也瞧得出來,就如同穆明舒和趙奕衡一般,瞧著相敬如賓的樣子,可兩人之間卻猶如隔了堵牆一般。

  還有穆禮的事,她雖不曉得朝堂之事,可也曉得但凡有些骨氣的男人都不願意這個年紀就在家頤養天年,只是大家都不說她便也當作不曉得一般就是了,卻不想今日楊清河卻在殿中說起去蘇州之事,她整個人都蒙蒙的,好似甚個都不清楚一般。

  楊清河懷裡的溫蘊怡已經睡著了,她依舊習慣性的輕拍著小人兒,溫聲道:「舅母不必擔心,皇后娘娘好著呢,皇上對她敬愛有加,子悅年紀雖小卻也十分聽話,能有甚個事。」

  又道:「至於說舅舅去蘇州養病的事,不過是個託詞罷了,子然哥哥覺得舅舅如今賦閒在家,倒不如帶著大家趁著這個機會去外頭多走走多看看,總是窩在京都這麼大的地方也無甚用處,再者明淵這個年紀正是漲見識的時候,正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四處走走總歸沒有壞處的。」

  「清河方才在宮裡頭把這事同皇后娘娘說了,她也說甚好,心裡還嘆息可惜她不能一塊去呢。」

  「真是這樣說的?」劉氏不大信,可細細想一回又想不出這裡頭有什麼不對勁的。

  「舅母,清河騙你作甚。」楊清河輕笑:「舅母生於京都,長於京都,嫁於京都,難道不想趁此機會出去走走嗎?」

  劉氏沒說話,她有不是木頭人,怎麼可能不想出去見識見識外頭的世界,只是真如楊清河所說,她生於京都,長於京都,嫁於京都,本以為這輩子也該在京都老死的了,自來想不到還有一天能走出京都。

  見劉氏不說話,楊清河便也不再開口,只低著頭看著懷裡的溫蘊怡,心裡卻是感概萬千,趙奕衡同穆明舒先頭那些年恩愛有加,她自來羨慕不已,不曾想不過短短一年時間罷了,便行同陌路一般了。

  而送走了劉氏同楊清河,坤寧宮便又恢復了以往的冷清,穆明舒站在窗柩前扯了一朵早開的菊花狠狠碾碎,心裡說不出是甚個滋味。

  廊下那只會學話的鷯哥不住的在籠子裡頭跳來跳去,嘴裡時不時的喊道:「壞東西,壞東西,壞東西……」

  聽見這熟悉的聲兒,穆明舒到底忍不住一笑:「去把那鳥搬進來。」

  妙棋應得一聲,去殿外取了鳥籠進來,穆明舒走到處理宮務的案几上,點了點上頭空餘的地兒:「就放這裡吧。」

  有這燥舌的小東西陪著,也不至於這殿中太過冷清吧,穆明舒心裡一嘆,拾起案几上頭堆放的宮務,細細看起來。

  這一看便是兩個時辰,鷯哥在鳥籠里睡了一覺醒來,又吃了鳥食喝了水,繼續蹦躂起來。

  穆明舒聽著它連叫好幾聲壞東西,這才抬頭看了它一眼,用筆頭伸進鳥籠中都它:「壞東西,你除了會說壞東西之外還會說什麼?」

  壞東西聽不明白她的話,依舊在鳥籠中「壞東西」的叫個不住。

  穆明舒撇撇嘴,道一句:「無用。」這才繼續低頭處理宮務。

  哪知壞東西叫了一陣子「壞東西」之後,便又突然改叫:「娘子,美人,娘子,美人……」

  穆明舒猛的抬起頭來,聽見這不正經的話沒由來的越發心煩氣亂,臉色一冷:「不准再叫,不然本宮一回烤了你。」

  壞東西就是壞東西,不但沒有被穆明舒威脅到,反而變本加厲:「哥哥,好哥哥,好哥哥……」

  一瞬間穆明舒面頰燒得通紅,往往閨房之樂時,她總這樣稱呼趙奕衡,那時候的身心都愉悅,便是說一些羞人的話也不覺得難堪。

  穆明舒丟下手中的筆,靠在椅子上,神思飄遠,她同趙奕衡明明有很多值得回憶的事情,比如他闖進自個的花轎中,半夜入她閨房偷了她那柄紫檀木的梳子,還有半夜帶她去觀煙火。

  他們之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有些她還記得,有些卻也記不得了。

  她看見他為自個笑,為自個哭,從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看你的時候眼裡總是盛滿了柔情,硬生生的將自個的滿身戾氣寵成了嬌氣,這世間也獨獨只有他。

  想著想著穆明舒便忍不住留下淚來了,曾經那麼美好,為何如今卻這般了呢。

  她伸手捂住面頰無聲的哭泣,任由淚水糊了面上的妝容,哭得淚乾了這對著殿外候著的妙琴吩咐道:「你去請皇上夜裡過來坤寧宮用膳,讓御膳房多做幾樣皇上喜歡的佐酒小菜。」

  妙琴心中一喜,忙應了下來,飛快的去了。

  她家這位娘娘便是同皇上感情再好的時候,也極少會主動相邀,似今日這般還是她在娘娘身邊當差碰到的第一回。

  而身在御書房的趙奕衡聽了妙琴的稟告也愣了一息,面上雖無明顯的表情,可眉眼裡俱都是笑意,他輕咳一聲,儘量穩住聲音道:「知道了。」

  趙奕衡早早把朝中之事處理妥當,到了時辰便往坤寧宮去,龍攆才剛停下來,也不要太監伺候了,大步流星的就往裡頭走,便是白日裡頭埋怨穆明舒不信任自個的事也拋到腦後了。

  穆明舒一襲粉色桃花宮裝,重新梳了雲髻,隨意的簪了兩支白玉簪,不施粉黛,正在殿中拿著鳥食逗那隻不正經的鷯哥。

  才聽見外頭參見聖上的聲兒,一轉頭就見趙奕衡已經入了門,瞪著杏眸面上略有驚訝。

  趙奕衡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上下將穆明舒打量一回,面上雖不露聲色,眉眼卻有幾分笑意。

  穆明舒也不過訝然一瞬,繼而眉眼彎彎一笑,腳步輕移上前微微行一福禮:「你來了。」

  趙奕衡才要應聲,卻又眼珠子一轉,裝模作樣的輕咳一聲,無甚感情的應道:「嗯。」

  穆明舒也不把他這樣子當回事,面上還端著笑,卻拉著他的手去看那隻鷯哥,同他說:「這壞東西如今可是能說好多話了。」

  「哦,是嗎?」趙奕衡故作樣子的道:「都會說些什麼了?」

  穆明舒面頰緋紅,抬眸嗔了趙奕衡一眼,繼而低頭細細聲道:「你問問它便是了。」

  趙奕衡叫穆明舒那眼含秋波眸子看著心神一愣,心裡卻猶如六月天喝冰水一般舒坦,他一手做拳放在唇邊輕輕咳一聲,就問:「壞東西,你今日個說甚個了?」

  那壞東西在籠子裡頭挑來跳去十分有精神頭,說得幾句「壞東西」後,話頭一挑:「寶貝兒……」

  趙奕衡一嗆,連咳數聲,忙將那鷯哥的話音給壓下去,大聲道:「都去外頭候著。」

  殿內伺候的宮人齊齊行禮退了下去。

  穆明舒面上也緋紅,這寶貝兒也是趙奕衡在床,第間對她的愛稱,只沒想到這隻學舌的鷯哥居然那麼好耳力,掛在殿外的廊下都能叫他聽的清楚明白,還學上了。

  趙奕衡低頭看見穆明舒紅著臉低眉斂目的絞著帕子,咧嘴一笑,卻是道:「你餓了沒?」

  聲音溫溫柔柔如那三月的春風一般,吹得穆明舒的心痒痒的。

  穆明舒紅著臉抬頭看他,眉眼中有著說不出的風情:「我讓御膳房今兒整治了幾樣佐酒小菜,哥哥不如陪我喝幾杯吧。」

  一說完面上便越發漲得通紅,有些不自在的撇過臉去。

  「好。」趙奕衡順勢就伸手牽住她的青蔥玉手:「為夫也許久未曾與娘子把酒言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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