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峰迴路轉事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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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清河元宵節那天夜裡是叫公主府裡頭的下人恭恭敬敬請回去的。

  玉和長公主端坐在上首,整個人由里到外散發著陰寒的氣息,見了楊清河不僅沒有展顏一笑,反而怒氣橫聲,厲聲呵斥道:「跪下。」

  楊清河只當她是知道自個獨自出去,擔驚受怕才生的氣,笑嘻嘻的黏到跟前,跟只小貓似得蹭了又蹭:「娘,您別生氣了,女兒下次不敢了,您別生氣啊,生氣會長皺紋的。」

  以往這一招最是得用,而今天卻是不行了,玉和長公主的面色沒有絲毫緩和,依舊冷著臉:「你現在翅膀大了,連娘的話也不聽了?」復又再次呵斥一句:「跪下。」

  楊清河自來極少見到玉和長公主對自個發脾氣,此番只怕她是真生氣了,當下也不敢忤逆,依言跪了下去,可面上那副無所謂的態度卻叫玉和長公主越發生氣。

  「你今兒夜裡可是去會穆家溫子然?」玉和長公主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今兒個要不是老二同老二媳婦去鬧元宵,無意間瞧見楊清河同溫子然手拉手一塊兒,她還被蒙在鼓裡。

  她問得直接,楊清河也回答得直接。

  「對呀,女兒騙他出來的。」楊清河還帶著點女兒家的嬌羞,低垂著頭根本沒注意到玉和長公主如黑炭的臉色:「女兒喜歡溫公子呢。」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玉和長公主氣得肺都要炸了,指著楊清河半天說不出話來。

  楊清河卻只當她是驀然聽得這話驚的,跪行兩步,趴在玉和長公主的膝上,撒嬌道:「娘,女兒就是喜歡他那樣的人,不趨炎附勢,也不會仗勢欺人,明明得了穆府那樣大的靠山,卻還如同一個平民百姓一般凡事靠自己。」她搖了搖玉和長公主:「娘,你幫幫女兒好不好,那人就跟木頭一樣,甚個竅也不通,女兒明明表現得那般明顯了,他還傻愣愣的甚個也不明白,真真氣死人了。」

  從前玉和長公主一直喜歡楊清河的直來直去,覺得她最似年輕時的自個,可如今她卻叫這直來直去氣得七竅生煙,手掌用力拍在案几上,怒斥道:「胡鬧。」她盯著楊清河一雙清亮單純的眸子硬著心腸道:「你一個姑娘家怎可這般沒羞沒臊的,這還是在娘跟前就說得這般露骨,要是叫別個聽到你這名聲還要不要了。」

  又道:「且,那溫子然到底是個什麼身份難道你不曉得,他配你,是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娘就是把你嫁入寒門也不會叫你入穆家門。」

  玉和長公主的語氣十分堅決,那是對楊清河說話從來沒有過的語氣,一時間倒真把楊清河鎮住了,她愣愣的看著玉和長公主開口問道:「為何?」還不等玉和長公主開口她便又嘟著嘴道:「我不管,除了溫子然,我誰也不嫁,甚個寒門高門的,那也得叫我看不看得上,我這輩子除了溫子然誰也不嫁。」

  楊清河似是賭氣一般,復又說道:「娘不讓清河嫁給他也行,那清河去山上當尼姑,一輩子不嫁人了。」

  一聽見去山上當尼姑,便越發叫玉和長公主氣得很,伸手就在她面上摑了一掌,恨恨的道:「你要真這樣,那娘就乾脆打死你算了。」可手起手落,瞧見她面上那清晰的巴掌印,心裡到底還是不忍。

  大抵楊清河自個也沒想到玉和長公主對這件事時竟是這樣大的反應,自小到大寵著她的娘親居然動手打了她,一時間滿臉的不可置信,眼眶中的淚水如那無線的珍珠似得,大顆大顆往下掉。

  「娘,你打死我吧,打死我一了百了,反正我也不會改變初心的。」她捂著臉,對著玉和長公主吼道:「他到底哪裡差了,比京中那些個子弟哪裡差了,為什麼你情願打死我,也不願意成全女兒。」

  玉和長公主真箇氣得狠,指著她的手指頭微微發抖,面色一橫:「好,你想死是吧,娘今兒就成全你。」

  說著便真箇掏起一旁插枝用的梅花條,狠狠對著楊清河抽了起來,抽得梅花瓣亂飛,跌落一地。她本就不同其他女子一般,便是楊清河穿著襖,她也只下五分力,也叫楊清河的背被打得紅腫了一片。

  要不是楊駙馬在外頭不忍,進來將楊清河護住,指不定還要打成什麼樣。

  楊清河挨了打,脾氣便越發倔強,叫玉和長公主關在屋裡頭也不安生,又哭又鬧,整整折騰了一夜,復又偷偷遣了芝蘭出來求救。

  可趙奕衡同穆明舒到底是外人,便是進了府卻連她面兒都沒見到,聽得丫鬟來報,氣得楊清河直錘床板兒,哭著鬧著要上吊。

  吊沒上成就收到了穆明舒的書信,瞧著上頭那幾句安慰的話,卻是甚個都忍不住,撐著紅腫的背洋洋灑灑的寫了幾頁紙。

  她自個也不明白玉和長公主為何這般看不上溫子然,可她從小到大自來就沒有自個得不到的東西,更莫說她還是那樣喜歡溫子然了,即便是玉和長公主再怎麼不待見他,她也是不會放手的。

  那頭趙奕衡將楊清河的書信差人送到溫子然手上,他捏著看了三回,夜裡頭卻睜著眼怎麼都睡不著,只消閉上眼便一會想起楊清河那霸道的模樣:「我就是喜歡你,想嫁給你,這回親都親了,你總要對我負責吧。」

  一會兒又想起站在趙奕衡身旁一副小鳥依人模樣的穆明舒。

  心裡百轉千回,竟是一夜沒睡,第二日一早便同太醫院的院判請了假回了穆府,將事兒同劉氏說道一回。

  劉氏正抱著穆明淵逗弄呢,聞言一愣,不敢置信的復又問一回:「你是說,想求娶清河郡主?」

  溫子然點頭,深呼吸一口氣,慎重道:「是的,勞煩舅母替子然操持。」

  甚個勞煩不勞煩的,劉氏喜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將穆明淵交給奶娘,自個手一拍,喜道:「你且放心,此事舅母定然替你操持妥當。」

  按著劉氏的猜想,溫子然儀表堂堂,英俊不凡,雖然出生不顯,可到底穆府將他當作自家人看待,再加上他如今又是在太醫院當值,便是差也差不了多了,光是如此想著便就有了七分的把握。

  當日下午她便親自去了白國公府見了白國公夫人,將此事拜託給她。

  那白國公夫人也是去年替楊晉求娶穆明舒才結交的劉氏,對她印象甚好,又覺得溫子然那孩子同楊清河倒也算郎才女貌甚是般配,便一口應了下來。

  待挑了個吉日白國公夫人便親自去了一趟楊國公府,同楊老太君敘得幾句話,便當著玉和長公主的面將劉氏的意思說了。

  那玉和長公主面色一沉,拍案而起,絲毫不給白國公夫人面子,當場怒罵道:「他們穆府算甚個東西,本宮的女兒乃是郡主之身,他憑什麼覺得自個配得上清河,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個到底有幾斤幾兩,啊呸……」說完穆府,又轉頭慫白國公夫人:「國公夫人是年紀越大便越愛多管閒事了不成了,你哪隻眼瞧見那人同我們清河是郎才女貌了,就敢來替穆府求親……」

  一襲話只說得白國公夫人面紅耳赤,氣得胸口起伏,當下甩了臉就走。

  事兒沒辦成,白國公夫人卻還是委婉的同劉氏說了一回,雖然沒有直接將玉和長公主的話說出來,可劉氏從她的臉色上也瞧出定然是受了氣的,便叫曾媽媽備了厚禮,謝了又謝,這才叫白國公夫人心裡舒坦不少。

  白國公夫人這裡不成,劉氏便將溫子然叫回來說了一回,還直嘆氣:「想不到那長公主卻是這樣的脾性。」

  溫子然只當是玉和長公主對他有所誤會又或是特特要考驗一番,便也不將這事往心裡去,只待尋了日子去長公主府親自拜見玉和長公主。

  玉和長公主壓根不把溫子然放在心裡,就楊清河的模樣身份,在大都就不可能尋不到親事。可她倒也見了溫子然,將他晾在堂前,狠狠的羞辱了一番,甚些個難聽便挑甚些個說,儼然就不把溫子然不把穆府當一回事。

  溫子然離開穆府的時候,面色發白,步履不穩,他自問從小到大聽多了那些詆毀他的話,可此番叫玉和長公主說出來,他卻是頭一回覺得甚是難堪,恨不得挖個地洞往裡頭鑽了就是。

  楊清河在後頭聽到丫鬟來報的消息,這回是真上吊了,三尺白綾往樑上一掛,腦袋一鑽竟是真箇覺得死了一了百了的好。可她到底沒死成,小丫鬟送茶果進來,瞧見這個樣子便嚇得要命,卻還曉得先將她放下來再說。

  堂堂的清河郡主為了個男子要死要活的,這叫玉和長公主越發生氣,便是瞧著她頸脖上的淤青也沒軟下氣來,指著她就罵:「你要死就給我死到外頭去,我堂堂的長公主竟養出你這等不要臉的女兒來,為了一個男子竟然罔顧父母養育之恩。」

  「別給我來這套,指望著我能回心轉意,告訴你,不可能,你就是今兒個真吊死了,我也不會後悔將他趕出門去。」

  這話說了還沒有十來日,玉和長公主便派人去穆府說親去了,說的也不是別人,正是溫子然。

  可這一回,楊清河卻是不願意了,她眼裡頭忍著淚兒,卻只能扶住案幾穩住自個的身形:「娘,你想過女兒的感受嗎?這樣大的事兒,你覺得女兒日後還有臉面對他,甚至他們穆氏一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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