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對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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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明舒不接話,也不需要接話,只越發站得端莊,微微昂起頭,帶出幾分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傲氣,卻又又幾分女子的柔弱之態。

  玉和長公主能從先帝眾多位的公主裡頭脫穎而出被冊封為長公主,你說她沒有謀略沒有手段,這話說出來誰也不回信。

  穆明舒更加不會相信,一個有野心的公主,眼睜睜的瞧著兩個身份不顯的女子,一步一步的爬在自己建立的聲譽以上,她能容忍下來並且笑臉相對,要麼她真的十分和善,要麼她十分能忍。

  所以穆明舒可以似她娘一樣有傲骨,但是絕對不能在羽翼非豐滿時表現出剛強,她必須要柔弱,這樣玉和長公主才不會將她當作第二個穆梓寒來對待。

  玉和長公主又搖搖頭嘆得一聲:「真是可惜了。」

  到底可惜什麼誰也不知道。

  說完將穆明舒招到跟前來,拉著她的手,也不說別的,只將身邊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引薦給她,那姑娘穿著一襲晚煙霞紫綾子如意雲紋衫,下著煙羅紫暗花細絲褶緞裙,梳著丫髻,戴帶一對煙紫色的絹花,臉蛋圓圓,杏眸微瞪,嘟著粉唇煞是可愛,這人便是長公主的幼女,清河郡主,楊家唯一一個冊封為郡主的姑娘。

  穆明舒倒是記得她,受盡萬千寵愛於一身,性格爽朗直率,只可惜前世她身死之時清河郡主都不曾有個好歸宿。

  她微微俯身,對清河郡主行禮,不卑不亢的喚一聲:「清河郡主。」

  楊清河也不急著回禮,只盯著穆明舒細細打量一番,這才笑毫無掩飾的笑道:「我當那被退親的穆明舒是有多醜呢,原來比之那沈家二姑娘好看得多了,我那四表哥的眼光真是獨特。」

  原本就十分安靜的屋子裡越發顯得寂靜,那些個貴婦人千金小姐們,個個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直當是個隱形人。

  劉氏微微蹙眉,對這位清河郡主的話很是不滿,穆明洛跟穆明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不敢說話兒。

  倒是穆明舒面色一紅,繼而裝作毫不在意的咧嘴一笑:「郡主說笑了。」

  玉和長公主將穆明舒面上的不自在盡收眼底,卻也只喝茶不發一語。

  「我可不是說笑的。」楊清河親昵的挽起穆明舒的手臂道:「外頭那些個將你傳得那般壞,又是什麼心狠手辣,又是什麼蓄意陷害的,我只當那叫穆明舒的姑娘是個母夜叉轉世,今兒個一瞧,便是真的母夜叉傳世便也是那貌美的母夜叉。」

  她說著也覺得甚是好笑,越發旁若無人的笑起來。

  玉和長公主瞧著楊清河越說越不像話,這才眉目一動,撼得她扁扁嘴,乖乖站再不敢說話。

  「仙蕙莫與這瘋丫頭一般見識,整日裡口無遮攔的,倒不是存了壞心。」玉和長公主輕咳一聲,算是替楊清河解釋一番,瞟向楊清河的目光裡頭帶著絲絲溺愛。

  穆明舒笑笑,也不接話,又聽玉和長公主說道:「你與那沈家二姑娘是怎的回事?」

  玉和長公主說的便是這些日子以來的傳言罷,穆明舒倒是有些意外,繼而便也明白了,她能叫自個仙蕙,想來與母親的關係比自個想得還要差。

  她這話瞧著是好心幫穆明舒一把,在今兒這麼重要的場合裡頭,玉和長公主是給她一個機會去洗白自己。可細細想來,這事兒只要玉和長公主過問了,便不乏有人說她穆明舒是仗著玉和長公主撐腰,那外頭那些謠言,可真可假倒真不是自己能說的了。

  微微思索一番,穆明舒笑道:「不過是些個閒來無事之人嚼的舌根罷了,正所謂謠言止於智者,明舒無甚可說的。」

  玉和長公主一愣,繼而笑道:「是了,依著梓寒的性子,那些個惡意重傷的謠言對她來說,都不屑正眼瞧一眼。」

  對穆明舒的印象便也因著這句多加了一分。

  玉和長公主都開口說話了,屋裡頭那些個貴婦人自然不好冷場,當下便有那日在萬生湖目睹一切的貴婦人捂唇一笑便道:「也不知是哪些個沒心肝的人這樣污衊仙蕙縣主,事兒到底如何我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又有人聞言接道:「可不是,那沈家二小姐自個人站不穩掉下水裡現如今倒是顛倒是非黑白。」又道:「我聽聞那日是睿王殿下請的大夫給沈家二小姐看病,那毀人清白之說便是要傳出來也得是睿王殿下說得罷。」

  穆明舒眉開眼笑,心裡卻是冷笑,方才怎麼就不見這麼些個人出來替她說句公道話,這會子瞧玉和長公主開了口,便一個兩個的說出口中的事實來了。

  「誰說本王毀人清白了?」一道突兀的男聲從外頭傳來,珠簾一挑就見一襲月白長袍的男子跨進來,他長身玉立,三千墨發用一支如意紋玉冠束起,劍眉入鬢,鳳眸微挑帶著幾許笑意,一把白玉骨摺扇越發襯托出他華貴的氣質,只是,腰間別一柄紫檀木梳是什麼鬼?

  那柄紫檀木梳上雕了幾朵栩栩如生的梅花,梳尾束了紫色的穗子,瞧上去雅致又風趣。

  那樣顯眼的東西,穆明舒一眼便瞧見了,心裡嘲笑趙奕衡不倫不類。

  這年頭梳子除了能梳頭之外,還暗示著許終生的意思,睿王又沒成親,也沒訂親,這紫檀木梳自然也不會是正經姑娘那來的。

  趙奕衡將手中的白玉骨摺扇唰的一聲打開來,自覺風騷的輕輕搖兩下:「本王可是一個正經的王,自來不會去干那等子毀人清白的事。」

  緩緩踱步上前,白玉骨摺扇涼風習習:「唉,早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本王當初就應該讓那沈家二姑娘淹死了去,何必多此一舉。」

  不論他說話還是他的表情都一本正經,可他要是不悄悄沖穆明舒眨眼睛,穆明舒也會覺得他是一個正經的王。

  「皇姑姑可要給阿衡做主。」趙奕衡朝上位的玉和長公主拱拱手,噘著嘴巴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玉和長公主都被他這副模樣逗笑了:「我瞧你這孩子,像是欠抽了,倘若此時有長鞭在手,定然要抽上一鞭。」

  趙奕衡臉色一變,急忙站直身子,又對玉和長公主身邊的楊清河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清河妹妹,你快給表哥做做主,怎的你娘每次一見到我就要抽上兩鞭子才舒服?」

  楊清河咯咯笑:「我娘說了,就五表哥的屁股厚實,抽起來……」

  「噗哧……」穆明舒忍不住笑出聲,打斷了楊清河的話,自覺失禮,忙收斂神情,可那眼角眉梢的笑意卻是掩都掩不住。

  趙奕衡耳尖泛紅,輕咳兩聲,有些幽怨的等了楊清河一眼:「表妹還是長不大,唉……」

  瞧著趙奕衡滿臉尷尬,楊清河也不再逗他,只是問道:「五表哥,方才你說,你救了那沈家二小姐,那你是知道甚個回事咯?快說來聽聽。」

  趙奕衡撇撇嘴:「這有什麼好說的,正主不是在這嗎?」他收起白玉骨摺扇,用扇尖點點穆明舒的方向。

  「正主說的哪有旁人說得好聽,你且說說到底如何?」楊清河親昵的搖了搖趙奕衡的胳膊,卻在聽到玉和長公主的輕咳聲便立馬收了手。

  對於楊清河縮回去的手,趙奕衡絲毫都不在意,唰的一下展開白玉骨摺扇:「既然你這般誠心誠意,那本王就且說說吧。」

  「說來話長,那日本王正巧有事去弘法寺……」

  趙奕衡將整件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加上他說話風趣,逗得在座的玉和長公主都忍不住彎起嘴角,對於沈初瑤落水之事竟然都不曾有人替她抱一句不平。

  聽完故事之後的楊清河雙眼發亮,直直問道:「五表哥,當時是你在大寒天裡跳下去救了那沈家二姑娘嗎?」

  「當然是本王……」

  「的侍衛。」

  「……」

  「皇姑姑,你瞧仙蕙縣主那受了委屈又無處可說的模樣,如那被欺負的小狗一般可憐兮兮,真真是叫我見猶憐,你知道阿衡這人的,但凡說話十句有五句是聽不得的,可偏偏我今天說的每一句都是實打實的大實話。」趙奕衡搖了搖手中的白玉骨摺扇沖穆明舒咧嘴一笑。

  氣得穆明舒將一口燙茶水生生咽了下去,抬眸狠狠瞪了趙奕衡一眼,什麼叫被欺負的小狗。

  趙奕衡隨意的挑了個空位坐下來又道:「那沈家的女眷都在外頭侯著呢,皇姑姑只管叫人進來問問便是。」

  玉和長公主倒是沒說話,這事兒要真箇擺到台面來,真不是什麼好事,本來她也不想攙和進去,不過隨口問上一句,穆明舒也識趣的給了台階下,本以為揭過就算了,不想到是被趙奕衡跟楊清河兩個人一唱一和的抖了出來。

  她看著趙奕衡的目光別有意味,不知道是他自己想幫穆明舒還是跟穆明舒之間有什麼交易。

  「那就快叫請來啊,這事兒要是不辯白清楚了,明舒可不是背了大黑鍋。」楊清河性子直爽,張口就道,眾人沒注意到的是,她對穆明舒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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