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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利的聲線引來周遭一陣側目。

  奚鶴卿癟癟嘴,拍開她的手,“沒幹嘛!”朝裴行知的背影抬抬下巴,“你已經懷了我的種,我不在的這幾日,你給我離他遠點,聽見沒有!”

  警告完他仍舊不放心,又捧起她的臉狠狠嘬了口。

  四面響起幾聲竊笑,顧蘅又羞又惱,醞釀了這許久的滿腔柔情一股腦兒全化作|愛意綿綿的一拳,徑直朝他胸膛去。

  奚鶴卿倒吸口涼氣,咬牙忍住,將她擁得更緊,霸道地堵住她的唇,抵死糾纏。

  顧蘅拼命揮拳掙扎,可一想到接下來這半年都會見不著他人,心口便跟刀子划過一般,鈍鈍發疼,推搡的手也漸漸柔軟下去。

  顧慈在旁看著,自嘆口氣,又往戚北落隨身的荷包里塞了好些路上可能用得著的藥丸。

  “出門在外,你可千萬要照顧好自己。北境不似帝京,過了七月天就一日勝一日地涼下去。你可不許在外頭胡亂吃生水,野味沒熟也不准吃,要是覺得冷,就莫要把領口敞這麼大,把我給你縫的那件狐毛夾襖穿在裡頭。我扎破好幾根指頭才趕出來的,不許嫌難看!”

  戚北落牽起她的手,白嫩嫩的指頭隱約還留著針眼。他心疼不已,放在唇邊輕吻,儘量又輕鬆的語氣逗她開心,“你這話說的,好像比我還熟悉北境似的。”

  顧慈哪裡去過北境,至多也就聽旁人提過。

  而今發生的事,同前世完全不一樣,她心虛得緊。爹爹突然生死未卜,戚北落這一去又不知吉凶如何,可她除了在家干著急,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儘量多叮囑些。

  戚北落凝望她面龐,目光深沉,什麼都懂,卻什麼都沒說,只靜靜將她摟入懷中。溫熱的液體落下,冷硬的鎧甲都溫軟許多。

  顧慈一手抵在他胸前,聲音透著軟糯鼻音,“我也不求你多立戰功,只三句話。第一、不許貪功冒進;第二、一定要平安回來,哪怕救不出人,也不可再把自己搭進去;第三......”

  她咬著唇,恨聲道:“不許到處沾花惹草,若是敢給我帶回什麼北戎公主,亡將之妹,看我怎麼收拾你!”

  戚北落起初還“嗯嗯”點頭,聽到最後,忍不住笑出聲,貼著她耳朵輕蹭,“你放心,岳父、姐夫、還有我跟奚二,一定會毫髮無損地回來。”

  號角聲起,旌旗招展,聲聲摧心肝。

  戚北落用力親了口顧慈,又俯身親了下她的肚皮,指著裡頭的小人,故作凶狀,“小子,爹爹不在的這段時日,你可要聽娘親的話,不准折騰娘親,知道嗎?要是你敢搗蛋,叫爹爹發現,等你一落地,爹爹就收拾你!”

  顧慈被逗笑,撫著肚子嬌嗔地剜他一眼,“德性!”手還攥著他的手,不忍鬆開。

  “回去吧,別送了。”戚北落面朝她,倒退著往後走。

  顧慈點頭,鬆開他手腕,指尖滑過他掌心,又勾住他指尖,抓住他衣角。一雙秋水般的眼眸蓄滿淚光,盈盈望住他,欲語還休。

  戚北落心如刀絞,也不催她,陪她安靜站著。曙色破層雲,映染在兩人痴纏的指間,如玉皎潔。

  顧慈被陽光刺了目,微微眯起眼,望著他,視野越發模糊。吸吸鼻子垂眸,瞥見指下被拽變了模樣的蟒紋,玉指一顫,衣袖輕飄飄滑落,她又趕忙抓入手中,留戀許久,終還是在最後號角聲中,無力垂落。

  “早點......回來。”

  “有你等,我一定早去早回。”

  *

  深宮歲月長,戚北落一走,顧慈的心便空了大半,終日窩在房中,要麼看書,要麼縫孩童穿單衣小靴,閒下來就忍不住樑上的燕子發呆,掰著指頭細算戚北落眼下到哪兒了,可有吃飽飯,有沒有生病?

  好在顧蘅和顧飛卿時常過來伴她說話,她分了心,日子倒也清閒神怡。

  裴行知雖志不在朝堂,可既然接了戚北落的班,便會盡心竭力輔佐宣和帝,絕不怠慢。

  許是受北境戰亂影響,帝京城也不大安寧。南下的流民突然增加,城中一時接應不過來,流民無處安身,聚在城郊,久而久之便成了流寇,禍亂一方。

  就應對之法,朝堂上眾說紛紜,有主武力剿除,有推懷柔感化,雙方各執一詞,誰也不讓誰,吵得宣和帝腦瓜仁疼。

  最後還是裴行知毛遂自薦,不帶一兵一卒,獨自赴京郊,尋匪首談判。

  朝中幾個老油條嗤他不自量力,定沒有好果子吃。誰成想不出兩日,他竟真招安成功,不戰而屈人之兵。自此鋒芒畢露,無人不服,再不敢輕視其才幹。

  宣和帝對他更是讚賞有加,有意授他官爵,他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問及理由,他只遙望庭院中的一株海棠,抿唇不語。

  宣和帝心道可惜,但也沒所做強求。

  轉眼到了十月,秋風送爽,北雁南歸。東宮後院裡海棠都已謝盡,改讓金菊折桂,夾雜濃郁的果香。

  姐妹倆的肚子都鼓成了圓滾滾的球,顧慈懷胎明明比顧蘅少一月,肚皮卻比她還圓,恐有異常,心中不免擔心。

  太醫診脈後,彎著眉眼,連聲道恭喜,“太子妃莫要擔心,這並非胎兒有異,而是雙生之相,您懷了雙生兒!”

  顧慈一驚,垂視自己肚皮,裡頭竟有兩個小傢伙,都是她和戚北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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