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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安老爺有諸多缺點,但少來夫妻老來伴,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輩子,就是鐵石做的心腸,也有幾分軟和,更何況人心都是肉長的。

  安夫人去世的時候,安寧著實低落了一陣子,張致遠多了解她,將幾個孩子拎過去,促膝長談。兄弟幾人各有各的想法,但在安寧跟前也沒敢說什麼離別傷懷的話。在姑蘇呆了幾日,除了景琳幾兄弟也辭別了,畢竟張致遠已經‘去世’了,‘守靈’也結束了。

  接下來這段時間,安寧緊著時間將一些東西收整起來,留給孩子的。早先那幾年,安寧的私房該賣的賣,該整合的整合,不整理沒發現,等林林總總匯合到一塊兒,也是一大塊兒大金磚。也沒留,差不多的都留給了幾兄弟。等到東西送到張府時,景曜和景佑在書房裡偷偷哭了一場,景瑜也沒在京城做官,孝期一過,就往邊關去帶兵了。

  等到來年春天,萬物回春,花開春暖,張致遠和安寧從泉州坐船出海了。那天碧空澄澈,艷陽當空,一望無際蔚藍的大海,夫妻倆並肩站在甲板上看碧海藍天,雲捲雲舒,雖未牽手,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原本精力旺盛的景琳,這會子正趴在船艙里蔫兒吧唧,他……暈船。

  飄洋過海,海的那邊是新的天地。

  ☆、番外二歐洲見聞

  從宣武到隆盛,政治清明,民生尚可,加上這幾年來開了海禁,出洋一趟一夜暴富的人不在少數。

  富貴險中求,這是誰都知道的,這幾年間,越朝出海的人員翻了十幾番,大大小小的船隊穿梭於海洋之上,帶出了絲綢瓷器,帶回了巨額的財富還有西洋的文化,文化衝擊,利益爭奪,這都是必可不少的。

  這些年安寧等人則是親眼目睹了民間的巨大變化,不說別的,就是揚州,也出現了一些明顯帶了西式風格的店鋪。歷史在一定程度上發生了重合,卻又是在某些地方偏離了軌道,安寧想到前世她所處的時代,那顛沛流離、戰火紛飛的時期,不過看這架空的世界,一切似乎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安寧他們乘坐的大船乃是商船,在宣武帝初開海禁時,安寧還曾打過這塊大蛋糕的主意,浩瀚的海洋總是很迷人。只是想想,後來泉州受倭寇襲擊時,泉州官兵利用官船走私,事發後這商船被青蘿的娘家得了,只可惜廢太子被圈禁,房家也受到牽連。這船隊就被人買了下來,至於這買家,是當初張家的家生子,如今已經脫了籍。

  船隊的貨物占大頭的是在海外最受歡迎的茶葉、瓷器和絲綢,這個時代,就有‘一船瓷器等同於一船黃金’這樣的說法。

  廣袤的湛藍色水世界,遙望去似和這湛藍連結起來的天際,在海上,人渺小的如同螻蟻,安寧在最初的愜意後,情緒也有蔫了。

  可憐的景琳暈船暈的厲害,後面還有些低燒,撒潑的摟著安寧不放手,跟只剛滿月的小狗似的。

  安寧把檸檬片餵給景琳吃,又細細的給小兒子擦臉。大老爺看了心裡不太舒服,冷哼一聲。

  張致遠臉沉如水,淡道:“景琳已經不是三歲幼兒了,他再有幾年就弱冠了。怎能如此嬌慣!一般男兒像他這般年紀,都已娶妻生子了,你不要老當他還是不懂事的小孩般護著!”

  景琳雖然蔫吧,但父親的話還是聽見了,故意往安寧懷裡扎,哼唧著:“娘,難受~”

  安寧瞪了張致遠一眼。“景琳你又不是不知道,心理年齡和實際年齡嚴重不符,自己還都是個孩子呢。再說他不是難受麼,我做娘的哪能放心。”

  ——景琳打小就跟在父母身邊,比起兄長們,實打實算是泡在蜜罐子裡長大的。夫妻倆對他完全是放養(實在是恨鐵不成鋼,有心無力),到頭來。字寫的還是跟狗爬了的似的。

  景琳被關心了,心裡邊兒高興不起來,娘她這算誇獎吧。算吧,算吧?!

  張致遠哼了一聲,“辱臭未乾的小鬼!”

  景琳得意了,小聲同安寧嘀咕道:“娘,爹真是越發霸道了,以往是生人爀進,現在連兒子都不要了。臉一沉,怪是唬人的,還有那不知情的曾偷摸問兒子,說娘是不是兒子的娘子呢。”完全一派憨態。這個社會的孩子早熟,像景琳這般大,快些的連孩子都有了。他還保留幾分孩子的清澈純真,在長輩面前撒嬌賣痴並不感到彆扭。再加上生了一副好相貌,說笑間直覺得桃花朵朵開,不自覺地就忽略了他的年紀。

  景琳這話不啻於捅了簍子。張致遠臉色又一沉:“說的什麼話,成何體統!那些個不開化的野蠻人!”似乎又想到什麼,臉色更加不好看,飈冷氣。

  娘倆兒瑟縮,安寧瞪了景琳一眼,‘可把娘害苦了。’

  景琳咧嘴,‘娘,死道友不死貧道啊。’

  安寧冷哼,把半個檸檬塞到他嘴裡,‘酸不死你,臭小子!’

  景琳呲牙咧嘴,眨眨水潤杏眼,‘娘~’

  也不管兒子在,大老爺抱起安寧,臨走時摞下一句:“不准再和那些野蠻人往來。”

  “哎呦,好濃的醋味啊~”景琳捂著臉,自言自語:“爹還真是頑固不化,不就是唐尼親了一下娘的手背麼,可那是人家的禮儀。爹可真可憐,難道不知道我們就要奔向他嘴裡‘野蠻人’的家鄉了麼?哎,下次見到唐尼我得提醒他,爹不是好惹的,娘也是,唯恐天下不亂,明明就是想看爹變臉麼,偏偏還要把我拖下水。”

  舀著手上的檸檬狠狠咬了一口,然後……

  “……嗷——酸、酸——”

  這廂,張致遠沉著臉,渾身散發著‘生人爀進’的氣息。

  被寵的越發隨行的安寧笑盈盈的坐到他腿上,趴在他肩膀上,柔聲道:“生氣啦?吃味了?”

  張致遠斜睨她,這女人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寧兒很高興?”

  語氣危險,安寧敢保證要是她敢肯定,可就沒什麼好果子吃了,趕緊順毛捋:“你為我吃味我當然高興啦。”

  張致遠一愣,白皙的臉上閃過一抹紅,接著臉色又一沉:“別以為這般說我就會高興,那些個洋毛子不知矜持為何物,那般所謂禮儀,成何體統。你是張家婦,合該恪守婦德……”

  得了便宜還賣乖,迂腐酸儒,大男子主義,霸道頑固……安寧腹誹,還得裝出聽話的模樣,要不然看那西洋宮廷長裙的下場就知道了。安寧湊過去低語一句,成功的讓喋喋不休的大老爺愣住,錮著纖腰的手也不自覺地收緊。

  此次航行並非一帆風順,浩瀚大海,未知海域,危險無處不在。在途中,還曾幾次遇到專門以劫掠海商為生的海盜,穿過馬六甲海峽,從印度洋進紅海,再從蘇伊士運河經過地中海,長長的海線,過程不說,最後平安抵達了歐洲。

  漫長的航行,景琳在渡過適應期後,以他頑強的生命力,早就生龍活虎了。再次重新站到陸地上,安寧差點要哭了,坐過飛機,哪裡知道現在人力輪船的苦,好在還有空間支撐,如果可能的話。安寧還真想一直呆在空間裡,直到達到目的地再出來呢。

  ——不多的好處就是途徑各地,當地的特產都有搜刮,再者這廣袤的海洋可不是空間裡的海洋能比的。順便斂寶不手軟。

  “景,你真的來啦,天吶我不是做夢!”唐尼見到景琳,高興的快暈過去了,習慣性的吻了景琳面頰一記,景琳回吻,成功的讓下船的張致遠黑了臉。

  唐尼大約二十五歲左右。金髮藍眼,十分俊俏。待到張致遠攙著安寧下船,唐尼亦是熱情的迎上去,“哦——”景琳趕緊拉住他,唐尼不明所以,景琳趕緊用法語婉轉的解釋:“你知道的,我父親不大適應你們這裡的禮儀,而且不喜歡太熱情的人。”

  唐尼笑的燦爛極了。“哦哦,親愛的景,沒想到現在你的法蘭西話說的這麼流利了。我實在是太高興了!”對於景琳的解釋,唐尼渾然不在意,“法蘭西是個熱情的國度,你父母肯定會被我們的熱情打動的。”唐尼的中文還湊合,勉強能聽懂。

  張致遠是個自持的人,就算是不喜歡唐尼,還是矜持的朝他點頭,只不過等唐尼操著半生不熟的話讚美安寧時,冷氣外放,將安寧護在身側。避過去。

  景琳感覺父親的冷冽的眼神嗖嗖的朝他戳過來,趕緊上前解釋,這般折折騰騰又一陣,等到唐尼知道他們這一次來帶來了幾船的瓷器、茶葉和絲綢,激動的都要哭了。饒是安寧,也覺得法國人特有的熱情還真讓中國人有些吃不消。更不用說張致遠了,倒是景琳和唐尼稱兄道弟,玩的很開。

  ——唐尼是景琳在廣州認識的,據說是來越朝遊玩的,是法蘭西的貴族,儘管他看上去半點貴族的氣質都沒有。雖說隨著海上貿易的盛行,來越朝的外國人不少,但當地人對於外來者還保持著戒備,尤其是像唐尼這樣金髮藍眼睛的洋毛子。景琳野慣了,也沒那麼多束縛,主動和唐尼交朋友。至於這個主動的理由,不說也罷。

  美曰其名他要盡地主之誼,進行文化交流,領著唐尼各處轉悠,短短一個月,倆人熟稔的不得了,唐尼走的時候十分不舍,據說是抱著景琳淚流滿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生死離別呢。唐尼到越朝來帶了不少法蘭西物品,走的時候將他帶的好些禮品都送給了景琳……

  ——這次出海,之所以先到法蘭西來,不得不說唐尼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強龍不壓地頭蛇,在這陌生的地界,有個東道主引導,自然少了很多麻煩,當然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但看這從遠洋而來的幾大船貨物就足以說明問題,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至於法語,景琳和唐尼朝夕相處間學的,上輩子安寧因為學業的緣故在法國呆過兩年,雖然這麼多年沒再用過,拾起來也費了勁。

  “景,你的國家真是個美麗富饒的國度,太華麗了,要不是這兩年被事情絆住了,我真希望再次去!不過你們一家能來,我真是太高興了!就是那句有朋友從遠方來就樂乎哈哈。”唐尼熱情絲毫不減,“你們來了,就嘗嘗我們國家的美食,美酒,我相信你們會喜歡的!”

  一路上,唐尼拉著景琳說個不停,安寧挽著張致遠的手,也聽的認真,時不時的和他低語幾句,礙於外人在‘發乎情止乎禮’,卻不影響夫妻二人之間的親昵。

  唐尼嘆道:“親愛的景,那位女士真的是你的母親?她可真年輕,也十分的美麗。”當然了這句話是用法語說的,景琳聽了嘴角咧咧,得虧我沒告訴他我大哥的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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