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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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琬聽著千鈞的話,又見丈夫面色沉鬱了下去,只覺得所聽之事匪夷所思。

  這個年頭,怎麼會有人如此,喪心病狂?

  她只覺得心頭砰砰直跳,捂著心口,臉色都變得煞白,「我聽你這意思,是……」

  是皇上?

  千鈞垂下了頭,沒言語。

  海棠也嚇壞了,上次那個孩子,竟然是險些死在皇帝手裡嗎?

  正愣著,便聽見一陣嘔吐聲響,卻是旁邊顧琬已經掩著口彎了腰下去。海棠和凌妙都連忙扶住了顧琬,卻被她揮手推開,只吐得一塌糊塗。

  凌顥頓時大急,眼見顧琬吐得面紅耳赤,鬢髮都散亂了才稍微好些,海棠忙就將溫水送到了顧琬唇邊。

  顧琬漱了口,還是覺得心跳快得不行,渾身上下沒有了一絲兒的力氣,只能將身子軟軟地靠在了凌顥懷裡。

  她本是個心性剛強的女人,平日裡輕易不會露出虛弱之態。見她這般,凌顥也不顧的什麼,將人打橫抱起,疾步就往裡邊走去。

  「你愣著幹嘛?還不快去請太醫!」見千鈞似乎是被嚇住了,海棠跺腳,急急地說道。

  「啊,我這就去!」

  千鈞一拍腦袋,轉身就往外跑,一邊兒跑一邊心裡頭暗暗祈禱,夫人可是不能出什麼事兒啊!不然,不說凌小姐,就是王爺也得活撕了自己啊!

  這邊兒凌妙跟著凌顥,將顧琬送到了裡間的床上。見母親似乎是難過得很,也不等太醫了,自己便伸手去為顧琬診脈。

  只是……

  凌顥見她臉色古怪了起來,眼神也帶著幾分的驚疑,怕是顧琬會出什麼事情,忙問:「妙丫頭,你娘這是怎麼了?可要緊不要?」

  凌妙也不說話,又抓過了顧琬的另一隻手。

  「我沒事……」顧琬怕凌顥著急,便勉強一笑,「只是聽說竟有人用孩子煉丹,這心裡頭,竟是難過得很。」

  服用這樣的丹藥,與吃人肉喝人血有什麼區別?

  一想到這個,她便忍不住的泛起了陣陣的噁心!

  凌顥坐在了床頭,攬住了她的肩頭,輕聲安慰:「不要多想。」

  又看凌妙,「到底她怎麼了?」

  凌妙眉尖輕蹙,嘴角卻又揚了起來,表情甚是詭異,似笑非笑,似憂非憂的,便叫凌顥更加心焦,生怕顧琬這身子有什麼不對。

  後邊兒趕進來的海棠也一臉憂色看著凌妙,等她的話。

  「娘這是……」凌妙的視線從凌顥臉上,再轉移到顧琬臉上,等得他們夫妻二人都提起了心,才不可置信地,猶自帶著幾分懷疑,「有了身孕?」

  要知道,當年顧琬生凌妙的時候,被人做了些手腳,險些一屍兩命。還是她強咬著一口氣,拼了性命掙扎著生下了女兒,然而自己卻有血崩之勢,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一條命,卻傷了身子。太醫曾說,她這一生,是不能再生了的。

  錦兒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還將老韓氏恨得牙根兒痒痒!

  因此聽到有孕二字的時候,顧琬的第一個反應便是,這不是真的!

  凌顥雖然纏人,但是她都這個年紀了,又是太醫曾經斷言過的,怎麼可能再次懷孕?

  「可是真的?」凌顥卻是大喜,一下子站了起來。

  他去請旨賜婚前,顧琬曾經與他說過自己不能再有孩子的話,凌顥也只做好了沒有自己的子嗣的準備。可是,大婚才幾個月?她竟然懷孕了?是自己的骨肉!是自己的血脈,將要延續?!

  凌顥只覺得心裡頭一片空白,震驚,喜悅,種種情緒湧上心頭。叫他竟然想要大吼起來!

  「太好了,阿琬,我們要有孩子了!」年近不惑的漢子,聲音里居然都帶了顫抖,一手抓住了顧琬的手,便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聲音低了下去,「我們的孩子……」

  顧琬的手撫上了小腹,也是滿臉的難以置信。她,真的懷孕了?

  抬頭看女兒,「阿妙?」

  凌妙眼圈一熱,迎上了母親期待又忐忑的目光,點了點頭。

  「看脈象,該有兩個月了。」她輕聲道,「等太醫來了,再確定一下才好。」

  雖然話這麼說,顧琬卻是不再懷疑。畢竟,女兒隨著神醫學了那麼久醫術,這簡單的滑脈,還是不會診錯的。

  不多時千鈞抓著個太醫跌跌撞撞地進來了,「夫人,太醫來了!」

  這太醫不是別人,正是太醫院院判徐墨然。

  老爺子也是六十多歲的年紀了,在家裡剛吃完了飯,飯碗還沒放下,就被突然闖進來的一個少年提了起來往外跑。老爺子還以為自己得罪了什麼人,這是要把自己綁了走做什麼呢。

  被少年橫在馬上一路狂奔,老爺子胃裡頭的飯都險些被顛出去!

  誰知道,一路竟然是來到了定北侯府。看見大門上的黑底金字的牌匾,老院判才放下了提起來的心,還沒從馬上下來站穩,。又被提著闖進了內院。到了凌顥跟前,可憐的老人家氣喘吁吁,腿都斷了一樣。

  「老人家,請恕我們無禮了!」凌顥見這番,冷冷地看了一眼正在擦汗的千鈞,對著徐院判拱手躬身,行了禮下去,「實在是內子突然不適,我家這孩子一時慌了手腳。」

  他禮數做的足足,徐墨然自然也不會端著。誰都知道,定北侯凌顥深受帝寵,回京不過短短一年多的功夫,已經掌了禁軍,在京中熾手可熱。平常的人上趕著巴結尚且來不及,有個機會熱絡起來,徐墨然還不至於去得罪。

  忙也拱手還禮,「侯爺言重了。赤子之心,卻也可嘉。」

  不過,他也算是見過一些人的,這少年不是總跟在翊郡王身後的護衛嗎?怎麼就成了定北侯府的孩子?

  想不通,也就不多想了,靜心片刻,便上前替顧琬去診脈。

  得出的結論,與凌妙的相同。

  「恭喜侯爺,賀喜侯爺,夫人這是喜脈。」徐墨然起身與凌顥道喜,「月份還小,日常要多注意些。」

  凌顥忙謝,然後問道:「內子方才嘔吐,險些暈倒,這,可有什麼妨礙沒有?日常又要注意些什麼?」

  徐墨然一一說了,又開了個安胎的方子交給凌顥,便告辭而去。千鈞這回可是不擔心了,笑嘻嘻地跟凌顥道了喜,不敢耽擱,趕忙去追上了倒霉的老院判,親自將人送了回去。

  凌顥看著床上還有幾分虛弱的顧琬,心頭歡喜,又心疼。老院判都說了,顧琬年紀不小了,這一胎懷著,往後會很辛苦。如今才兩個月,便叫妻子聽了那些話難受成了這般模樣,月份大了,可怎麼辦呢?

  這麼想著,凌顥忽然就覺得自己胸腹間也噁心欲嘔。忍了幾忍,還是沒忍住,跑出去抱著一棵樹幹嘔了幾口。

  一股子酸水泛上了喉嚨,這感覺實在是不好,凌顥很想罵一聲。

  「侯爺他這是怎麼了?」海棠從窗戶看出去,就見往日裡威嚴極了的侯爺,一下一下給自己捋胸口。看那模樣,就和夫人剛才差不多。

  她渾身一個激靈,覺得自己有點兒傻了。夫人是有了身孕的反應,侯爺怎麼會跟夫人一樣呢?

  等凌顥順過了氣,忽然就仰頭大笑了起來,又在院子裡轉了幾圈。這麼一折騰,老管家早就聽見了信兒,在院子門外探頭探腦,「侯爺?」

  凌顥站住了,手握拳在唇邊掩住了咳嗽幾聲,恢復了侯爺的模樣,卻怎麼也抑制不住揚起來的嘴唇,「去說下去,夫人有喜,這是咱們侯府的大喜事!每個人發兩個月的月錢,都給我打起了精神好好兒服侍夫人,等小世子平安出生,另有重賞!」

  凌妙在屋子裡聽見了,撇了撇嘴,蹲到了顧琬的床前,眼淚汪汪地看著顧琬,「娘!」

  顧琬抬起手,揉了揉她的髮絲,眼裡也是漫上了一層水霧。

  等到蕭離從翊王府得到了千軍的回報,坐在了書房裡大感後悔——當初他為什麼要與妙妙說,三年後才迎娶她呢?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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