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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稍作一頓,看了正狠瞪著他的霍奕一眼,接著道,“尚書大人得知霍大人竟與柔然叛黨有關之後,似乎懷疑了些什麼,便說要找個平民百姓去往霍府中查找些東西,草民自告奮勇,尚書大人便將字條的事告訴了草民,這個時候草民才知道,尚書大人是懷疑,前御史大人消弭無蹤很有可能是霍大人請柔然叛黨下的手,那些叛賊的勢力盤根錯節,要做到這個想必不難。”

  霍奕瞪著他的眼中仿佛下一刻就要滲出血,這讓秦衣心裡無比快意,他接著道,“草民才不過扮作小廝潛入府中一刻鐘,就發現了霍家一直以來用的信紙底紋與字條底紋完全一致。草民沒敢再多留,立即出府將此事告知了尚書大人。此外,草民了解到,霍大人經常不在府中,不知是不是在與柔然叛黨聯絡。”

  最後一句實在添得巧妙。

  誰都知道,霍奕不在府中時多半都是去了秦樓楚館等煙花之地,這一句是引得景元帝想起這位重臣還有這麼個“淫賊”的作為,也是讓景元帝懷疑這麼多年他去煙花之地究竟是不是為聯絡柔然叛黨作偽裝。

  雖是說的前御史之案,卻句句都往霍奕勾結柔然叛黨上面引,旁觀者有些明白了。

  景元帝縱然在氣頭上,但也不是老糊塗,他很清楚這個案子出現在此時此刻究竟是為什麼,然而就算知道,他也依然氣得發狂。

  他睨著霍奕,一拍龍椅猛地站起,“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勾結柔然叛賊謀害朝廷重臣,這就是你霍奕幾十年的忠心!?”

  “陛下!陛下您不能聽他一人妄言啊!”霍奕指著秦衣,怒目而視,幾乎是嘶吼著,要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反抗,他此時臉紅脖子粗,說話也忍不住噴出唾沫星子,“你說你自告奮勇來我府上做個線人?!我就問你!你不過是個煙花之地的小倌兒,如何有那個勇氣和膽量潛入我的府上!?”

  終於等到這句話了。君漓的嘴角微勾起。

  哪怕是顧勰,也明白了,阿笙設這個局的最後一個目的,也是給霍奕的致命一擊究竟是什麼。接下來秦衣這些年輾轉的苦楚,他想要說的一切,終於可以說出口,也終於如他所願成了扳倒霍奕的終章。

  秦衣的胸腔忍不住起伏,激動與緊張同時撬開了他的心口,汩汩冒著鮮血的同時,也給他注入了新的力量。

  他一頭磕在地上,朗聲道,“陛下明鑑,因為草民本就與霍奕有不共戴天之仇!比起家破人亡、比起輾轉經年所受的苦,潛入霍府中做個線人又有何懼?!若能將霍奕繩之以法,莫說是去他府中做線人揭穿他的罪行,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草民也在所不惜!”

  他此言一出,霍奕猛然回神,癱坐在地上。是了,他反應過來,自己中計了。這最後一個致命的陷阱,早就給他挖好了,步步為營。

  景元帝捏緊龍椅扶手,手臂上的青筋盤根暴起,忽然就扼制住了暴怒,轉而冷笑起來,一種不聽盡霍奕的罪行誓不罷朝的衝動,讓他睨著殿中的少年,咬牙問,“你與他有何仇,講!”

  如今已是深秋,枝頭的鳥兒不再喜愛歡快地鳴叫,只“咕咕”地啼著,仿佛在泣血一般悲涼。

  烏雲已經卷蓋住了整座汜陽,又要下雨了,這次是雷霆暴雨。

  錦笙還坐在天樞閣,盤腿坐在床上,一張小案幾架在她面前,上面落著兩盒棋,她一手拈著黑色的棋子,在棋盒中閒敲,一手撐著下顎,讓自己專注地發呆。

  外面的風越來越大,卷得沒有來得及關的窗牖一下一下打在牆壁上。

  臨近晌午時,雲書才推門走進來,看見窗子沒關,她笑著搖頭,走過去幫她關上,一邊關一邊道,“你今日是連床都懶得下了?”

  “別關呀,風這麼大……舒坦。”錦笙一語雙關,望著窗邊淺笑,“如何了?”

  雲書走到她面前,看了眼她一顆棋子都沒擺的棋盤,微微一笑,看向她,點頭。

  錦笙這才舒了一口氣,笑著把小案幾連著棋盤一塊兒端走,放在床下,然後往後一躺,輕快地道,“成了。”

  “你不吃飯?”雲書挑眉,坐在她床邊要催促她起床。

  錦笙皺眉捂著肚子,“我難受,腿也酸,起不來,不起了。”

  “餓壞了更難受。”雲書眨眼道。

  錦笙推著她,“你放心罷,好不容易一件事完了,你去找你的薛神醫親熱親熱,我要等著太子爺,他會來找我的,啊,他說會給我帶回香樓的包子和水晶蝦餃!”

  現在一天到晚把“太子爺”三個字掛在嘴邊,雲書翻了個白眼,臨著出門之前還補了把刀,“活該你疼得連床都下不來!”

  第125章 終章

  霍奕被判以極刑, 景元帝下令將其五馬分屍之後掛在城頭示眾, 受盡千萬人唾棄, 遺臭萬年。而霍府上下包括家丁奴婢在內, 接近百人, 皆是個滿門抄斬的下場。行刑的時日定在立冬。

  安懷袖帶人抄家, 安秉容從旁監察, 身後跟著的是多多少少有受過霍奕戕害的無名百姓,紛紛看熱鬧般地圍過來,看著一箱箱白花花的銀子從霍府密室中搬出來, 還有些箱子落地的時候因為受不住重,散落出滿地的珠寶。

  連同房屋、店鋪、田地在內的所有家產,粗略計數可達上億兩, 全數充盈了國庫。景元帝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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