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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前一把便可握住的纖腰如今已粗得她不忍直視,偏這混帳偶爾夜間還故意使壞, 拿手去卡她的腰, 故作詫異地發問:“怎麼越發握不住了?”

  她被他氣了好幾次後,如今只要一提這事便怒氣上頭, 半點不肯給他面子, 眼下被一小孩徑直戳穿, 更是氣得半死不活,徑直扔下他往裡走去。趙氏立在門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等她近前,挽過她手一併往裡走,笑道:“總算是等到這一天了。”

  “勞母親為我倆操心了。”

  趙氏拍了拍她手背,邊笑邊道:“咱們懷嬋丫頭真是越看越好,那小子,”她搖頭,“怎麼看都還是配不上你。”

  楚懷嬋“唉”了聲,痛心道:“人不說嫁狗隨狗麼,沒辦法的事,母親別在意,我都認了。”

  剛跟上來的孟璟腳步一頓,默默拽著孟珣往後退了幾步,等聽不清前面倆人的聲音了,這才問了他幾句功課,哪知孟珣半點摸不著頭腦地看他:“哥你今日吃錯藥了?”

  “……你再說一遍。”

  “你以前從不問我功課的,你也跟著嫂子亂吃東西了?”

  這小屁孩不打是不行了。

  三欺一。

  孟璟回到侯府的第一日,在全程黑臉中度過。

  晚間,等楚懷嬋睡下,他去西平侯那裡轉了一圈。

  夜風四起,庭院裡的老槐樹枯葉翩翩飛舞,落到青石板地面上,驚起窸窸窣窣的聲響。

  他長久地立在榻前,靜靜注視著眼前這位已經多年未曾開口同他講過一句話的嚴父,忽地想起些舊事來,譬如當年他第一日去先生那裡聽課,頗覺新鮮,晚間竟覺得有趣多摸了會兒書,父親在膳桌上難得誇獎了他一句,後來習武,父親日日下值,得閒便親自教他各式刀法,他第一次以刀劈石的那一日,父親將他摟過肩頭,縱他騎了一回大馬,那時母親便站在那株槐樹下,舉起手帕遙遙沖他們示意,笑意盈盈。

  這樣的待遇,他這一生,只享受過這麼一次,因稀為貴,一直記到了如今,連細節也不曾忘記分毫。譬如那時正是如今這般時節,槐樹枯葉,地上鋪了厚厚一層,譬如那日父親腰間配的是一枚花草紋的祥瑞圓玉佩,他高興過了頭,一不小心將其摔了,父親卻沒責罵他,反而贈了他一枚玉,說君子無故,玉不去身,男兒當佩玉。

  他斂衽跪地,叩首行大禮,緩緩道:“兒子不孝,一拖五年,累您受辱,望父親恕罪。今夜,一切終該結束了。”

  他起身,緩緩撫過腰間那枚配了十來年的玉佩,左手習慣性地轉著念珠,後停在那顆青金石上,不再繼續。

  他出得門來,獨身一人往西去,扶舟已候了許久,見他動身,趕緊跟了上去。

  走出去三四里地,忽有人攔住他的路,他按上腰間佩劍,那人卻道:“世子稍安勿躁,小的不是來找死的,只是來為您引路。”

  孟璟看向他,他道:“您現下想見誰,我便引您去見誰。”

  他說完便轉身往回走,絲毫不怕孟璟背後下殺手,孟璟遲疑了下,迅疾跟了上去,爾後便被引進了一處破敗院落。

  院落很深,主人並不在客廳會客,反引他向最裡間去,等孟璟腳踏進月洞門後,引路之人忽地低低一笑:“孟世子膽大到這般便敢來,也不怕有埋伏麼?”

  扶舟登時拔劍出鞘,背朝孟璟,護住了他背後。

  孟璟卻沒什麼過激反應,只是將眼神凝在了北屋門口的那個背影上。

  暌違多年,肩背尚且同樣寬廣,幞頭未能完全罩住的發卻已顯了白。

  他看著檐下燈籠柔和的光投在他身上,在窗紙上映下了一個過長的投影,淡淡喚了聲:“曾叔。”

  曾縉轉頭看他,目光落在他緊握在劍柄上的手上,一雙過瘦且蒼白的手,然後這雙手可以爆發出的力道,他見識過多次了,他笑出聲來:“多年不見,不用一見面就急著取我性命,我有話同你說。”

  “過來。”他輕聲開口,一如當年,生父嚴厲,這位異性叔父卻寬厚。

  孟璟遲疑了下,緩緩鬆開手,跟著他走進室內,室內掌了數十盞燈,明如白晝,他一眼望去,望到牆壁上那幅巨大的輿圖,便再也挪不開眼。以京師為南端,北經宣府,及至嶸陽,中間標了幾個點,曾縉緩緩開口:“你既然已經見過段闊和殿下,想必已經知道真相了。”

  “先帝和都督撤至清遠門下,原本該來增援的左右翼,諸如周懋青和我,被意外截斷,致無法成合圍之勢,最終不敵,被全數出動的韃靼大軍當場屠殺。這事,是我做的。”他無奈地笑笑,“那日都督派我出去查探敵情,偶遇前來布防的琿台吉,同他做了筆交易,將左右翼日後可能的埋伏位置告訴了他。”

  “他給了你什麼好處?”

  “告訴了我他們最後一擊到底預備出動多少人馬。”

  “多少?”

  “全數出動,七十萬。”

  這和當年戰報記載無誤,孟璟抬眼看向他,他接道:“我回到關塞,回稟都督的,是四十萬。”

  將盡少了半數,難怪實力如此懸殊,當年卻未調增援便開了戰,更難怪,琿台吉明知是假敗卻敢南下追擊,原來當真有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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